陶父見陶羽瓷發呆遲遲沒有要動筷子的意思,他挑了挑眉毛,“囡囡,有心事?”
“啊……沒有,我在想工作的事。”陶羽瓷下意識地接了一句。
她纔不會告訴父親自己秘密進行的事情,要不然肯定變得複雜好多……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循序漸進,順其自然,別勉強自己。”陶父分明看到了陶羽瓷閃躲的眼神,心裡默默嘆了一口氣,女兒大了,心事也不會輕易吐露了。
“恩。”
陶羽瓷隨意應付了一句,吃完飯藉着遛狗的藉口,去了郊區的別墅。
這裡好些天沒來,少了些許溫暖,多了冷清,也不知道夏爾若在國外怎麼樣。
拉登歡快地在大廳裡轉來轉去,窗前的綠植也因爲好幾日沒人澆水變得無精打采。
每一個角落裡都伴隨着夏爾若認真的神情和躊躇的小心思,到底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太微妙。
上一秒還在握手擁抱,下一秒就隔開了萬丈空氣,有說不出的話便深深埋在肚子裡。
自己選擇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陶羽瓷進書房一眼就看到保險箱,莫名的有點心酸。
其實父親早都爲她打點好了一切,包括陶氏有什麼不測意外,至少可以讓她一生無憂。
她的手摸在保險箱上面,金屬冰涼的觸感一下子擊到了心底。
陶羽瓷微微擡起頭看向了窗外,隨後眼裡滿是堅定,沒有一絲一毫猶豫,不過十幾秒的時間,就拿出了別墅的房契。
保險箱裡面還有兩張銀行卡,裡面應該也存有錢,陶羽瓷將卡拿起來看了幾眼,隨後放回原處,走出了書房。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的決定,夜裡的風拂過臉頰,髮絲飛舞,偶爾看見凋零的葉子落下來,拉登圓滾滾的像個肉球,一個勁地拽着陶羽瓷向前走。
也不知道是她遛狗還是狗遛她……
路邊有一個淺淺的水窪,蠢撒蹦噠着一下子衝進去還滾了一個圈,陶羽瓷氣的鼻孔都快冒煙了。
滾完之後站起來無辜地蹲在陶羽瓷面前,看着拉登的小眼神還有可愛的動作,陶羽瓷一點兒也不生氣了。
後知後覺,她是被蠢撒那副表象欺騙了!
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畫面,她在楚遲鬱的眼裡就像這隻蠢撒在她的眼裡一樣,任性,活潑,他卻無限寵溺,包容。
回到家時已經月上中天,傭人告訴她老爺已經休息了,陶羽瓷心裡鬆了一口氣,這樣也好,至少不用費力地尋找撇腳的理由來搪塞父親。
讓自己充分地忙碌起來也沒什麼不好,那樣她根本就沒了時間無病呻吟,也沒時間去遐想其他。
傭人接過陶羽瓷手裡拉登的牽引,躊躇着開口道:“小姐,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陶羽瓷拉回自己的思緒,今天已經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了……
“沒有,你照顧好拉登,我自己放洗澡水,你也早些休息。”
傭人擔心地看着陶羽瓷的背影,最終搖了搖頭,誰工作的時候還沒壓力了。圍着她轉的那隻小傢伙,出去的時候還白白淨淨,回來就這樣了……
陶羽瓷躺在浴缸裡,熱氣氤氳,她的臉紅撲撲的,疲憊就這樣撲面而來。
她盡力保持清醒,往臉上拍了好些水,才持續不讓兩隻眼皮打架,手就那樣無力地垂在浴缸的邊緣。
直到她全身心徹底放鬆,陶羽瓷站起來裹着浴巾就上樓了,需要準備明天要用的材料……
離婚協議,請律師,還有她做的一個決定需要一份申請……
翻了好多資料才寫好自己的文稿,待到她一切整理妥當,呈“大”字形躺在牀上時,看了眼手機,已經凌晨兩點了。
她好像無論是大學還是嫁給秦邵安以後,都沒有睡得這麼遲過。
曾幾何時,也喜歡起了這樣寂靜的深夜,就連自己的呼吸聲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
第二日陶羽瓷被一陣鬧鈴吵醒,她差點就下意識地摁掉煩人的鬧鈴打算繼續睡,結果大腦裡潛意識逼着她清醒。
猛的坐起來,還好,她還有半個小時可以準備……
那麼路上可以用的時間僅剩下二十分鐘,除非繞到四環以外,那樣纔可以保證效率。
確定了自己的行走路線,陶羽瓷刷刷刷地換衣服,化妝,吃早餐,開車去公司。
在去公司之前她便給小安打了一個電話,“我有點事情需要處理,耽擱一個小時左右,需要我處理的工作等我來公司再說。”
小安只聽到了汽車的鳴笛聲,以爲陶羽瓷堵在了半路,便回答道:“陶姐,堵車是常有的事,你別心急。”
“恩……”
陶羽瓷用力地踩着油門,紅色的法拉利就像一支貼着地皮的箭,轉瞬便繞過了四環……
陶羽瓷在銀行等候排隊時找工作人員說道:“我是準備了材料打算貸款的,數目也比較龐大,希望行長出面處理。”
那工作人員掃了陶羽瓷一眼,“在這安分等着,數目大就想搞特殊待遇啊,還不知道你會不會還呢!”
陶羽瓷:“……”
她在旁邊的等候區足足坐了有半個小時才聽見有人叫她的號,說進行長辦公室。
陶羽瓷深呼吸了一口氣,已經來了就勇敢面對,無論結果是什麼樣的,對她也是一種鍛鍊。
她拿着自己準備的材料還有提前不知排練了多少遍的腹稿,邁進那個辦公室。
那個不大不小的空間裡,怎麼就連空氣都是壓抑的……
行長是個四十出頭的男人,戴着一副金邊的眼睛,看起來特別斯文,就是不知道好不好說話。
“你好,我是陶羽瓷,陶氏集團的市場總監。”陶羽瓷微笑着介紹自己。
接着又拿出了文件,“這個是我的身份證明,還有我寫的貸款申請。”
行長扶了扶自己的眼鏡,“你先坐,我看看。”
過了有兩分鐘,行長擡起頭對自己眼前坐着的小姑娘有點好奇,“利息還有還款日期都是固定的,你確定要貸款這麼龐大的數字?”
陶羽瓷篤定的點點頭,“我拿郊區的那一棟別墅抵押,以陶氏市場總監的身份擔保,我希望今日就提錢出來。”
行長眼裡閃過一絲不可置信,隨後笑道:“既然小姐信念這麼堅定,那我希望你在別的地方可以馬到成功。”
陶羽瓷才聽着前半句話怎麼都差點高興的飛起來,聽完後半句話,她就體會到了天堂到地獄的滋味。
她有一點着急,“是我的條件不夠貸款嗎?”
行長搖頭,“不是條件不夠,是你一個區區陶氏的市場總監借了這麼一大筆錢,根本沒有還款的能力。”
陶羽瓷執拗地將郊區的別墅房契放在桌子上,“沒有還款能力銀行就有權利拍賣我名下的所有房子,車子,這不夠嗎?”
行長愣了一下,雖然不知道這個姑娘借這麼多錢幹什麼,但是就憑着今天非借到不可得這股子氣勢,他也挺佩服的。
他不動聲色地指了指茶杯,“喝茶!”
陶羽瓷哪裡有閒情逸致喝茶,這件事不解決就始終是她心頭的一個疙瘩。
秦邵安只給她一天的時間,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猶豫。
之前陶氏的危機是因爲自己一段失敗的婚姻,這次她不能看着機會白白從眼前溜走。
說什麼也要解決這件事,只有她一個人着急。
她心不在焉地端起茶杯遮住了自己不冷靜的表情,隨後換上了另一副模樣,淡定地開口:“我既然是拿着我的身份證明來貸款的,那麼就可以負這個責任,再說了每個月還款數額也不多,我的工資綽綽有餘,利息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行長要不再考慮考慮?”
陶羽瓷手心裡捏了一把冷汗,她強迫自己看起來表面風平浪靜,把主動權拿在自己的手裡纔是真正的贏家。
行長沒想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會說出這麼一番話,隨後笑了出來,敲定了這件事。
陶羽瓷心裡還在琢磨如何說服行長,結果卻出乎意料的順利……
“真的嗎!”她聲音裡都難掩開心,就好像一個得到糖果的孩子,那份純真和心無旁騖全都呈現在了行長眼裡。
他默默地放下茶杯,看人不會錯的。
“真的,合同,協議,你都看一遍,下午過來一趟,現在行裡沒有這麼多現金!”
陶羽瓷激動的搖頭,“不用現金也可以,一張卡就好。”
這件事情算是已經成功了一半吧,至少她不用再爲了錢而煩惱。
“所以你並不着急用?”
“恩,我要將這張卡送給別人,但是他並不缺錢。”
行長就覺得奇怪了,都不缺錢還跑來貸什麼款!
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是辦什麼事情都不計較後果。
陶羽瓷咻咻填完自己的名字期待地看着行長,等待着辦理她的業務。
行長拿起陶羽瓷從來的別墅房契看了眼,那棟別墅至少值了上億,拍賣的話,可能會更高。
至於內裡的裝置,這個姑娘送來的資料裡有真實的帶着IP的照片,所以也算是一樁不賠本的交易。
行長拿着資料離開辦公室之前陶羽瓷忽然站起來,認真的看着行長,“謝謝你。”
如果貸款不成功的話,那百分四十的股份根本沒可能回到父親的手裡……
她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是她想盡力而爲,她已經完完全全可以獨當一面了!
行長欲言又止,直到辦理好一切的手續將收據證明和一張至尊卡放在陶羽瓷的掌心裡時纔開口道:“應該給每個人一次機會。”
這句話說的雲裡霧裡,但是陶羽瓷知道,這個行長選擇相信她。
她感激地點頭,心裡驀然閃過一句話——世有伯樂,而後有千里馬……
“我先走了,還要上班呢!”陶羽瓷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腕錶,已經過了上班時間一個半小時。
不過心情還是相當好,就連她在地下停車場停車的時候嘴裡還哼着小曲……
解決了心裡壓着的一件事,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但是她走在距離市場部還有二十多米的距離時,就聽見有人抱怨,才任職第二天誒,就肆無忌憚地遲到,也太大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