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邵安沒覺着自己說了過分的話,都是發自內心深處的,但是看到陶羽瓷痛苦的表情,他的心裡着實咯噔了一下。
這個女人這麼偏執,誰知道會幹出什麼事來。
秦邵安目光灼灼盯着陶羽瓷,彷彿要把她的臉盯出一個洞來,許久才說了又一句耐人尋味的話:“陶羽瓷,和你結婚一年,我從沒覺得你的臉有多麼討喜,你的手段很高明!”
陶羽瓷已經被秦邵安刻薄的話語打擊的麻木了,她輕輕笑了笑,“你不吃一些嗎?”
“你餓了就自己動手!”秦邵安嫌惡地掃了一眼桌上的食物,陶羽瓷可真是“好心”,他是心有多狠,胃口有多好纔可以心無旁騖地吃下去?
陶羽瓷也不在乎秦邵安把她想的多麼不堪,進藍色妖姬時,她就將手機調靜音了,這會兒在包裡又震動個不停。
秦邵安又逮着了損她的好機會,果然她還沒來得及打開包,就看見他輕啓薄脣:“怎麼,才分開多長時間就迫不及待了!”
陶羽瓷將手機關機,無奈地看着秦邵安,“邵安,夏陽在醫院。”
秦邵安不再說話,點了一根菸,煙霧繚繞,陶羽瓷嗆得想要咳嗽,卻愣是生生忍住。
她不想讓秦邵安說自己是裝的,或者說明明沒有大小姐的命,卻生了大小姐的身體!
秦邵安看見陶羽瓷漲得臉都通紅,將剩下的菸頭扔進菸灰缸裡,難得來了一句聽不出情緒的話,“怎麼,被魚刺卡住了?”
陶羽瓷搖頭,猛的呼吸了兩口空氣,卻再也忍不住,整個人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秦邵安看不下去,伸手將一杯水遞到她面前。
“吃不了就不要強迫自己了,吃完陪我回別墅。”
陶羽瓷慢慢放下自己的手,她的右手無名指上還戴着當初和秦邵安結婚的戒指,在看到秦邵安手上卡地亞定製的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情侶鑽戒時,她只覺得諷刺。
“現在就走吧,我給伯父伯母買些禮物帶過去。”
秦邵安沒有反駁,也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他站起身整理衣服,“你隨後出來,在門口等我,我去取車。”
陶羽瓷心口疼的無以復加,卻還是強顏歡笑點點頭,在秦邵安“啪”地一聲甩上門離開之後,她才默默地站起身,拿着包出門,剛好發現一枚襯衫上的藍色鈕釦。
她記得,這個鈕釦就是秦邵安今天所穿的襯衣上面的。
小心翼翼撿起來如獲至寶捧在手心裡,坐進秦邵安的車裡之後她才發現,以前秦邵安用的法國CD香水的味道早已沒了蹤影,現在入鼻的還有稍微些許的刺鼻。
不得不承認謝小婉對秦邵安的改變很大,秦邵安沒和謝小婉在一起時,非意大利純手工定製的西裝不穿,現在,做工粗糙到襯衣鈕釦不定期掉了,秦邵安卻毫不在意。
陶羽瓷站在藍色妖姬的門口快被夜風吹成傻子的時候,秦邵安的車子才停到眼前。
若是別人,她肯定會理直氣壯地吼一句:你是去取車還是去買車!
但是眼下她並沒有那個資格。
陶羽瓷本想拉開後車座的車門,奈何拉了半天,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見開,良久,副駕駛這邊的車門突兀地打開。
裡面傳來秦邵安冷漠的聲音:“上來!”
上車時側着身子她纔看見秦邵安後車座裡是一大堆包裝精緻的禮物。
本還慶幸着不用去大費周章給秦父秦母買禮物了,下一秒秦邵安就藉着啓動發動機的聲音說道:“去哪兒,買什麼?”
陶羽瓷又一次成功的自作多情了……
“就給伯父伯母買一些保健品吧。”
秦邵安默不作聲開車子,直到到了商場也安靜地跟在陶羽瓷的身後。
他看見陶羽瓷特意去掉了原本手上的繃帶,所以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異樣。
陶羽瓷認認真真的諮詢工作人員,細心挑選,就在工作人員將陶羽瓷選購好的東西想要遞到陶羽瓷手裡時,這個蠢女人竟然還打算伸手去接!
秦邵安一個箭步衝上去,耳朵旁邊的青筋都活動了起來,“看不到顧客的手不方便嗎!”
導購被秦邵安的氣勢嚇到了,只有陶羽瓷低低地對導購說了一句:“不好意思”之後,秦邵安連帶她也狠狠地剜了一眼。
他拿過了陶羽瓷選好的禮物,繼續跟在陶羽瓷的身後。
記憶裡秦邵安根本沒有這樣的時候,陶羽瓷真希望自己眼前這條路沒有盡頭。
頭頂就是熾白的燈,光滑的地板上幾乎可以看到人的倒影,陶羽瓷一個不注意整個人都撞到了前方的柱子上……
所以這條路是有盡頭的,雖然陶羽瓷已經走斜了,還是不可避免的撞在了柱子上。
秦邵安冷冷的聲音響起:“想什麼呢,不要命了早點說!”
陶羽瓷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窘迫地低下頭回答道:“沒什麼,還在想禮物如何搭配……結果就……”
結果就撞在柱子上了。
因爲秦邵安跟在身後,所以陶羽瓷覺得特別安心,即使手上的疼痛一直隱隱地傳來,她還是堅持着。
所有的禮物都落在了秦邵安的懷裡,高高的堆起來都擋住了秦邵安的視線。
陶羽瓷左手輕輕拉着秦邵安的胳膊,秦邵安道:“陶羽瓷,你是故意的吧?”
陶羽瓷搖頭,一想到秦邵安看不見,便輕輕回答:“沒有,是想盡孝心。”
秦邵安賭氣,“我的父母不用你操心!”
秦家別墅燈火通明,大廳裡秦父正在看晚間報紙,秦母正吃葡萄,看着秦邵安大包小包讓傭人搬進來,秦母可是樂壞了。
在看到秦邵安身後跟着的是陶羽瓷之後,秦母立馬變了臉色,不過卻沒表現出來。
“羽瓷,也來了啊!”
秦邵安走到了一邊,“恩,路上碰到她過來看你們。”
秦母嘀咕,都離婚了還看什麼呢!
秦邵安將一些大的物件拆開,“媽,這是小婉爲您準備的,可以鍛鍊身體,增強體質。”
秦父看見陶羽瓷也來了,熱情地接待陶羽瓷,他接陶羽瓷手裡拿着的保健品時,陶羽瓷不經意地躲了躲,秦父如鷹一般的眼眸驟縮在一起,什麼事情他已經一目瞭然。
秦母樂呵呵地合不攏嘴,“還是小婉細心啊,知道我這把老骨頭需要多鍛鍊鍛鍊。”
秦邵安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陶羽瓷,陶羽瓷當即把爲秦母買的禮物拿過來。
當然是雙手奉上的,有錢人家的規矩才屬於是老多的,秦母接的時候直接握住了陶羽瓷的雙手,“謝謝啊,羽瓷!”
陶羽瓷疼的額間留下了豆大的汗珠,“伯母,應該的。”
秦邵安注意到了不對勁,連忙拉開了秦母的手,拽着陶羽瓷的左手就上了樓。
將她直接甩在了臥室的牀上,“陶羽瓷,你這副樣子給誰看呢!”
陶羽瓷將右手輕輕放在大腿上,“邵安……我……”
“你別說話,把這個吃了!”秦邵安翻箱倒櫃找出來急救箱,丟給陶羽瓷一顆止疼藥。
陶羽瓷臉色慘白,要不是化妝,恐怕這樣走出去真能拍鬼片。
“一會你和我爸說,咱兩要復婚,把協議給你吧!”
秦邵安遞給陶羽瓷一杯水,垂下眼眸看了一眼陶羽瓷,徐徐開口說道。
陶羽瓷就像個得到了糖果的小女孩,把疼痛早就忘在了一邊,言語裡盡是歡喜:“真的嗎!”
秦邵安白了陶羽瓷一眼,“你說呢?”
這個女人真是不自量力,連她的身份都分不清!
陶羽瓷被堵的啞口無言,秦邵安哪裡會放過那樣的好機會,他是鐵定了心要和她分道揚鑣,永世不再有任何瓜葛。
她怎麼還會可笑到去想着秦邵安說的話的真實度。
這句話連敷衍都算不上,只是想和她徹底撇清關係罷了。
陶羽瓷不言語,秦邵安竟然笑了出來,“這回還聰明瞭一些。”
陶羽瓷慢慢站起來,“我有一個條件。”
只見秦邵安臉上的笑容立馬收斂,“別得寸進尺!”
陶羽瓷就好像沒有聽見秦邵安咬牙切齒的那幾個字,接着說道:“把我的水晶手鍊還給我。”
秦邵安忽然拳頭緊握,像看着仇人一般看着陶羽瓷,真想一把掐死這個女人!
小婉已經離開了,要不然他怎麼會這麼不淡定,會這麼慌不擇路,想要徹底和陶羽瓷劃清界限!
“我爸已經把小婉逼走了,我無能爲力。”
秦邵安壓下了所有的怒氣,說話都沒了力氣,輕輕的,似乎怕吵到什麼人。
陶羽瓷覺得自己真蠢啊,這一段感情裡,只有秦邵安永遠站在主動的那一方,哪怕她低落卑微到塵埃裡,秦邵安照樣不會看一眼。
“你換個條件吧!其他的我可以考慮!”
只要是小婉喜歡的東西,他不可能會強迫小婉給陶羽瓷。
“沒有了,我們下樓吧!”陶羽瓷站起身慢慢向門口走着。
看着陶羽瓷那落魄的背影,秦邵安心口猛的鈍了一下。
他的手下意識地摸了摸心臟的位置,肯定是因爲小婉離開才這樣的!一定是!
秦父看見陶羽瓷和秦邵安兩人都帶着笑臉下樓,心情也好了不少,“羽瓷啊,看我說的對吧,一日夫妻百日恩,牀頭吵架牀尾和,你們就好好的,家人都高興!”
秦父不知道的是,陶父已經不要陶羽瓷和秦家有任何來往。
陶羽瓷輕輕地點頭,“伯父,你最近還好嗎?”
秦父立馬不高興了,“你剛纔怎麼稱呼我?”
秦邵安站在一邊也心也不能平靜下來,直到聽見陶羽瓷甜甜地叫了一聲:“爸”,他才鬆了一口氣。
心裡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年頭,若是陶羽瓷叫“老公”那兩個字,會不會同樣引人遐想,讓人慾罷不能?
甩去自己不該不出現的想法,秦邵安看見自己的父親哈哈大笑了出來,竟然也有眼淚掉下來。
接着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臭小子,以後再做對不起羽瓷的事,我扒了你的皮!”
“我知道了!”
以後他們根本沒關係,所以不會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