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出三流的警匪劇,壞人Boss總是在最接近勝利的關頭被人幹掉。”
蹲在大夏王宮正殿門口那高高的臺階頂端,夏頡俯瞰着下面廣場上稀稀落落的百多個有氣無力的巫衛,一張臉苦得能滴出苦膽汁水來。他嘰哩咕嚕的抱怨着,對天帝、巫王等人大肆的抨擊着。如今就算他咒罵得再厲害,也沒人會說他對天神不敬之類的,因爲天帝、巫王以及入侵天庭的花聖等人,都在最後一次轟轟烈烈的大爆炸中同歸於盡,陪葬的是大夏九成九的精銳部隊。
巫王苦心設計的巫陣,以大夏諸多巫家的血脈流傳爲代價引發,以大夏巫族在人間的命運爲祭品,爆發出的威力可怖至極。當巫陣將那些飛昇上天庭的巫族先輩也捲進去,大概七成的巫神被吸入巫陣成爲巫陣的能源後,巫陣就擁有了滅殺天神一脈和阿修羅魔神的力量。
事情演變到這裡,一切都按照巫王的計劃在行進。完美的巫陣狀態下,天帝他們就連自爆的力量都沒有,就會被巫陣誅殺。
但是,既然通天道人他們在背後插了一手,用桃木傀儡替代了刑天大風等人,巫陣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豁口。不完美的巫陣緊緊絕對束縛了天帝他們的行動力,但是還保留了他們對自己一小部分神力的控制。很小很弱的一點點神力,但是足夠他們引爆自己的魂魄和身體。
在巫王對天帝和花聖等人進行致命一擊的時候,天帝以及天帝以下的數十萬天神、花聖以及花聖一下的所有魔軍將士同時自爆。可怕的爆炸力摧毀了大半巫陣,巫陣反噬,將控制巫陣的巫神和妖神一一重傷。巫陣爆發的力量翻卷回去,將天痕急速壓縮封印,天痕扭曲時爆發出的反震力量,則是徹底的將巫神和妖神們存在過的痕跡抹殺乾淨。
真是‘雪茫茫大地一片真乾淨’,天神、巫神、魔神、妖神,諸多強橫的存在一起歡歡樂樂的灰飛煙滅,天地通道被摧毀,鎮天塔受巫陣反噬即刻崩塌,耗費了大夏傾國之力修建的雄偉建築瞬間成了垃圾,肆虐的能量流將裡面的美玉、精金等物毀得乾乾淨淨,就連一點兒廢物回收利用的可能性都沒有。
鎮天塔的毀滅,使得正被建木瘋狂抽取的混沌元氣一片混亂,腳下的大陸也抽風一般時不時的給你來幾次地震,百姓們更苦了。
經此一役,除了夏頡最後拼命架起劍光救出的萬多名巫家族人――其中刑天家、申公家的族人佔據了絕大部分,以及很聰明的跟着夏頡的劍光逃回人間的三十幾萬大巫,大夏龐大的軍隊灰飛煙滅,連帶着屬國、屬族貢獻的附庸軍也是死得一個子兒都不剩。
如此以來,大夏朝廷中的大小官職空缺了九成以上,堂堂大夏,只剩下了原本留守安邑的二十萬大軍和逃回人間的三十幾萬大巫。以往熙熙攘攘的巫山爲之一空,末日堡壘上的隱巫殿也是人影稀少,再也看不到以往那大巫往來有云的場面。各大巫家更是近乎全軍覆沒,只有稀稀落落的大貓小貓兩三隻留存下來,除了刑天家、申公家以及小半個相柳家,其他的巫家也等於崩潰了。
大夏曆代以來積蓄起來的菁華,空蕩蕩一點兒不剩。人員損失慘重,國庫中更連一塊兒像樣的原玉都找不出來。大夏的國勢,已經衰敗到了有史以來的最低點。
被氣得接連吐血的履癸強打起精神處理了一天國務,就再也沒有露面。而這一天的國務,也僅僅是宣佈了一些新任的官職而已。刑天家、相柳家、申公家算是徹底的把持了大夏的朝政,就連夏頡這個對於官職並不是很感冒的人,都扣上了七八個很重要的職位。刑天大風兄弟幾個,更是一躍成爲大夏軍部有數的重臣大將。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死得人太多,實在是沒人可使了。
不過,就是夏頡和刑天大風這些新鮮熱辣剛剛出鍋的重臣,手下也沒有多少能使喚的人手,很多時候,一些公文來往之類的事務都要夏頡他們親自跑腿,大夏朝廷的凋敝,在此時達到了極點。
“呼~~~上任天巫臨死時所謂的大劫,還是沒躲過去啊?”夏頡幽幽嘆息了一聲,徑直跳下了高聳的石階,走到大殿前的廣場上,用力的拍了拍剛剛運會來的九鼎。鎮天塔粉碎,九鼎卻是安然無恙,依然矗立在廣場上,幽幽的散發出黑青色的寒光。不過,現在夏頡觸摸九鼎的時候,九鼎再也沒有絲毫的反應。
用力的撫摸了一下正中的大鼎,鼎身冰冷,一股幽幽的寒氣滲出,給人敬而遠之的錯覺。夏頡無語的看着大鼎,長嘆道:“你們莫非,也受到了損害?若是你們都沒有了神力,那大夏,是真的要崩滅了麼?”
心裡一陣的難受,說不清是什麼樣的感覺。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對於大夏,夏頡已經有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眼看到大夏從勢力的巔峰短短數年內衰敗到如今的模樣,實在是有一種心傷心痛的黯然。‘回去’,這個詞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夏頡心裡。‘回去’,希望太渺茫了。那麼,既然無法‘回去’,大夏就是自己的家啊。
這個家,也淒涼若此。人非草木,豈能無情?夏頡只是重重的撫摸着大鼎,一聲接一聲的嘆息着。
手持厚厚一卷公文的刑天大風領了幾個親衛匆匆的從宮外奔了進來。看到夏頡正在撫摸鎮國九鼎唉聲嘆氣,刑天大風不由得也是一陣黯然,他苦笑道:“夏頡,把你族地中的那些族人抽調十萬人給我罷。如今大夏各地失去了鎮守,都快亂套了。最少最少,在這個月,要恢復大夏疆域內的一千七百多個大型軍鎮的駐軍。人手實在不夠啊!”
定天軍在天庭全軍覆沒,但是夏頡留在族地中的篪虎族等幾個部族的族人,卻還有一定的規模。看到刑天大風好似一個小老頭的憔悴模樣,夏頡同樣苦澀的說道:“當初我麾下蠻軍都留在了族地裡。你也知道他們都被旒歆用巫藥控制了心神,最是忠心不過。百萬蠻軍全抽調給你罷。多少緩解一下燃眉之急。”
刑天大風‘呵呵呵呵’的有氣無力的笑了幾聲,乾澀的說道:“夏頡,如今你可是我大夏麾下兵馬最多的人了。。。百萬蠻軍?也好,起碼對九州之內那些重要城池的控制可以恢復了,邊境上也能安排一點人過去。”
兩人相視苦笑,半晌無言。刑天大風搖着頭,步伐倉促的往宮裡去了。夏頡則是重重的拍了大鼎一掌,快步奔出了安邑城。按照刑天厄他們商議出的計劃,如今大夏的巫實力衰減得厲害,爲了維持大夏對天下的威懾力,需要儘快的培養出一批巫來。拔苗助長,需要的就是大量的巫藥,想要從黎巫殿提出足夠催生數百萬巫的巫藥,這個任務除了給夏頡,還能有更好的人選麼?
王宮內,刑天大風找到了滿臉都是亂糟糟鬍鬚的履癸。
手裡端着酒罈子,面色呈現出不正常紅暈的履癸古怪的看着刑天大風:“找本王何事?”
刑天大風長身一禮,近乎無奈的說道:“大王,大夏的諸多屬國的國主,那些屬族的族長,他們聯名上書求見大王。”
“求見本王?”詫異的打了一個酒嗝,履癸厲聲喝道:“不見!本王絕不見他們。誰敢求見本王,統統砍了!”
“砍了?”刑天大風愕然看着履癸,靜立良久後,發現履癸只是在那裡灌酒嚎叫不休,刑天大風無奈,躬身行禮後,抱着厚重的文書緩步出了大殿。站在大殿門口,眺望着死氣沉沉的大夏王宮,刑天大風苦笑道:“早幾年,大王若是不理會朝政,家主他們會很高興。可是如今。。。”
大殿內傳來了履癸醉醺醺的叫聲:“來人,服侍本王去內宮。。。來人,去追上刑天大風,就說是本王說的,要他們加派人手追殺白蟰那賤人,還有和她勾結的海人餘孽。呃~~~”打了個酒嗝,履癸一路拖泥帶水的也不知道打翻了多少東西,被宮人扶着去內宮去了。
負責傳令的宮人匆匆的跑出了大殿,一眼看到了刑天大風。宮人剛要說話,刑天大風已經不耐煩的揮手道:“知曉了,你去罷。”趕走了宮人,刑天大風苦笑道:“追殺白蟰?也得有那個人手啊!叫誰去?叫太弈巫尊他們親自出手?白蟰如今的實力可也漲了。”長嘆了幾聲,刑天大風愁眉苦臉的抱着大卷文書匆匆跑出宮去。
一想到如今被大夏的附庸勢力派來的使者擠得水泄不通的軍部大院和政部大院,刑天大風就有哭出來的衝動。以前仗着大夏的勢力強悍,對於這些小國小勢力的抱怨根本無須理會。但是如今大夏實力大減,人家苦主找上門來質詢他們派出的軍隊的下落,這叫他如何回覆纔好?
以前負責這些事情的是霸道威嚴的刑天厄、老奸巨猾的相柳翵兩人。但是如今大夏軍幾乎全軍覆沒,刑天厄也少了許多底氣;相柳家七成的族人被巫陣殺死,相柳翵渾渾噩噩的心疼得幾乎失了魂魄,也是指望不上的。要刑天大風他們這些剛剛被提拔上來的年輕重臣擔起這樣的擔子,實在是太爲難了一些。
剛剛走出宮門,商湯就一臉憂鬱的快步走過來,一手抓住了刑天大風的手。商湯語氣悲傷的詢問道:“刑天軍尉,方纔猛天候說我商族派出的士卒全軍覆沒了,可是真的麼?”說着說着,商湯的語氣裡就帶上了幾分哭音:“二十萬商族子弟,難不成就一朝沒了麼?可憐他們的父母還在倚門盼望,可憐他們的妻女孩兒還在靜待他們歸去啊~~~”
刑天大風也差點哭了出來,他淚眼朦朧的看着商湯,心裡有萬千言語卻說不出來。商族是個小部族,只沒了二十萬精壯年而已,他刑天家自己的私軍這次損失的就不下兩百萬,他刑天大風也想哭啊。用力的拍了拍商湯的肩膀,刑天大風鬼使神差的說道:“商湯,你且看開些,你不過損失了二十萬族人。大夏八方屬候派出的百萬兵卒,也是一個人都沒回來哩!”
“什麼?”刑天大風的聲音剛落下呢,不遠處就傳來了大聲的驚呼聲。刑天大風一眼望過去,眼角一陣的亂跳啊。大夏的附庸勢力中最強大的幾個勢力的主子,比如說東南西北四屬候、東南候西南候以及幾個勢力最強的屬國的國主使節,全都從附近一個街角後轉了過來,一個個目光兇狠的看着他。
刑天大風呆了一下,隨手將那公文丟得滿天都是的,撒腿就跑。
大夏鎮東候的使節大聲的嚎叫道:“不要跑,刑天軍尉,刑天大風,你和我們說清楚,我們派出的軍隊就真的沒了麼?”一干使節火急火燎的追逐着刑天大風,逼得刑天大風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好似打慌的狗子一樣繞着安邑城一陣狂奔。路上稀稀落落的幾隊巡邏士兵看得這等情形,一個個有氣無力的幫着刑天大風呵斥了幾聲,卻也沒那精神幫他驅散這些使節了。
商湯站在王宮門口,雙手背在身後,微微眯起雙目,若有所思的說道:“這麼說來,通天師尊所說的的確是沒有差錯的?大夏的巫家,真的,真的在天庭被天神誅殺殆盡了?”
伊尹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枯瘦的臉上兩顆碩大明亮的眼珠如今更是放出令人不敢逼視的精光。伊尹沉聲道:“族長,如此以來,可想而知大夏對各附庸國的控制力,將直線下降啊。大夏如今,可還能組成一支定天軍四處討伐反叛的屬國麼?”
“你想要說什麼?”商湯靜靜的看着伊尹。一縷縷風氣自商湯的身上不斷涌出,吹得他的長髮和衣袂急速飛舞。
“商族立國的機會到了。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伊尹沉聲道:“大夏對屬國的約束力一旦下降,大夏數萬個屬國屬族定然大亂。那些有野心的,定然是以大吞小,不斷的增長自己的勢力。我商族趁勢而起,以商族如今的實力,當可吞併附近的數十部族,一旦立國,商國之強,當不在八方屬候之下。”
伊尹的眸子裡精光逼人,就連商湯一時都有不能正視的錯覺。伊尹無比堅定的說道:“族長,是時候了。如今不僅是大夏的軍力爲之一空,就連和我們身份相同的屬國、屬族的軍力也十去**,而我商族如今潛在的勢力,甚至不比大夏稍弱啊!”
用力的咬了咬牙齒,商湯毅然說道:“備一份厚禮送去刑天府邸,然後,迴轉族地。立國的文書,你看通過誰遞交給大王比較好?”
伊尹突然笑起來,他輕聲說道:“族長。。。不,國主,此等情勢下,我商族先立國再說罷。大夏如今亂成這樣,我們完全可以在立國三五年後再交上文書,又有誰會理會我商國的事情?就算有人理會了,猛天候和我們是什麼關係?又有誰會來追究咱們立國而不奉上文書的大不敬?”伊尹笑得很開心,商湯和夏頡可是實打實的師兄弟關係,很多麻煩事情,就再也算不得麻煩了。
商湯用力的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大夏王宮正門,沉聲道:“如此,那就下次再來求見履癸罷。他如今,也沒心思見我。”
喝醉的履癸正跌跌撞撞的往內宮奔走,他一邊急行,一邊‘嘻嘻哈哈’的直樂。路上的宮女近侍看到履癸這等情形,都驚恐的遠遠避開,唯恐和前幾日觸怒了履癸的宮人一樣,被他下令誅殺了九族。
一頭撞過了一處園林的禁制,履癸衝到了一片花圃中。他斜着身體,歪着腦袋,朝坐在花圃中,正摟着兩名絕色少女親暱的刑天華鎣以及青月大笑道:“王后,我的王后啊!我有話要和你說。”
剛剛還笑吟吟的刑天華鎣面色一變,她朝履癸厲聲喝道:“我說過了,不許你來後宮的,你今天還跑來幹什麼?”
履癸搖搖擺擺的走到了刑天華鎣身前,獰笑道:“你是本王的王后啊,本王來看看自己的王后,和她親熱親熱,有什麼關係?”帶着十足的醉意,履癸張開大手朝刑天華鎣的胸乳抓了過去。
一記沉重的耳光重重的轟在了履癸的臉上。刑天華鎣一掌將履癸砸翻在地,冷笑道:“看來,你忘記了上次的教訓?”
履癸呆呆的看着刑天華鎣,突然放聲狂笑道:“打得好,打得好啊!本王是來恭喜王后的,你刑天家這次在天庭,可沒死幾個人啊!哈哈哈哈,恭喜,恭喜,恭喜,恭喜,恭喜啊!要不要本王將王位禪讓給王后你啊?嗚嗚嗚,本王的死活,可都掌握在王后的手中呢。”
一個長得白白嫩嫩俊俏可愛的男孩快步從一片樹林後繞了出來,他跑到刑天華鎣身邊,低聲問道:“母后,這人是誰?”
“哈,哈哈哈哈哈!”履癸抽瘋一樣狂笑起來,他冷冷的看着那男孩冷笑道:“本王是誰?哈哈哈哈哈,天下還有本王這樣的王麼?自己的孩兒,在那裡問,本王是誰!”冷酷的看了刑天華鎣一眼,履癸陰沉的說道:“刑天華鎣。。。”
刑天華鎣根本不把履癸看在眼裡,她冷笑道:“叫我作甚?”
“時至今日,你不想真正的做大夏的王后麼?”履癸慢慢的自地上爬起,異常嚴肅的說道:“你,還要給我心裡填堵麼?”
冷冷的看了履癸好一陣子,刑天華鎣才冷笑道:“夠了,大夏的大王,還是你去做這個高高在上的位置罷。我刑天華鎣,不希罕。”
用力的點了點頭,履癸輕輕的拍了拍那男孩的腦袋,淡淡的嘆息道:“好孩子,好孩子啊。。。嘿嘿,嘿嘿。。。”說完,他轉身就走。
刑天華鎣冷笑幾聲,一掌將那男孩抽翻在地上,怒斥道:“廢物,還不快去修煉《血阢經》,你在這裡幹什麼?”
聽到《血阢經》三字,正快步走開的履癸身體猛的哆嗦了一下,突然化爲一道流光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