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湖畔,楊柳飄絮;風,卻帶着寒。
她靜駐湖畔,任風吹揚她的衣袂。單薄衣衫,御不了寒,可她又何須?
額前碎髮隨風輕動。她目光盯着那平靜湖面,嘴角一絲弧度,愈來愈大。
終於,一雙手從身後緩緩將她摟住。很溫暖,很輕柔……
“出去這麼久,使壞倒是越來越熟練了啊?”話有些幽怨,卻無責備。
“哪有啊?”
“這麼佔我便宜,也不怕我……”
“我想你了,小影……”
疏影沉默,良久,幽幽一嘆:“爲何不早些回來?”
“哦……貪玩了,你知道我這人的。”
“貪玩……”疏影躺在他的懷裡,又如何不知他這些日子的辛勞:“謝謝!”
“嗯?”邵亭看着這張無暇的臉,戲謔道:“那可不是說說這麼簡單的,要不給點實際的吧;你知道,我這人……”
蜻蜓點水的一吻,快,卻讓人回味悠長!邵亭愣住了,愣在了原地。
“哦……那個……”
“做、做什麼?”疏影的臉羞紅,躲在他的懷裡,頷首低眉。
“其實吧,我……覺得,再來次唄,剛纔沒準備,不作數!”
“不要。”疏影的臉緋紅一片,若不是被他緊緊抱在懷裡,只怕早已逃得不知所蹤。
“這麼說的話,我這臉怕是不捨得洗了。”邵亭摸着她吻過的臉頰,心裡一片旖旎。
“撲哧……不洗,我可不要你抱我。”聽出他的扯怪,疏影笑道。
普天之下,可以這般和自己說話的人,似乎也就只有他了。疏影躺在他的懷裡,心裡一片平和。
“這些日子你爲了洛神閣耽擱了那麼多時間,累不累?”
“本來是很累的,不過現在啊……一點都不累;不是跟你吹,我能抱着你一輩子都不放手。”摩挲着她的秀髮,聞着發間的幽香,邵亭的心從未有如此安寧。
在她的面前,自己的性情似乎才真了些。
“盡說些不知羞的話,你啊……”寵溺地嗔怪一句,心裡卻甜蜜。
春竹與夏蘭靜候在不遠,看着郎情妾意的二人,春竹好笑,夏蘭卻有些咬牙切齒。
“姐姐,你還在怪亭兒?”春竹看着夏蘭,好笑道。
“哼……永遠長不大的小屁孩;明知道實力差那麼多還要出手,要不是恰逢姐姐出關,用自身修爲爲他療傷,他現在還躺在牀上了。”看着那背影,夏蘭恨得咬牙切齒。
春竹好笑,看着她:“明明是關心,卻硬要說的這般咬牙切齒;姐姐,你啊……像極了當年的大姐。”
“像極了當年的大姐……”
夏蘭一怔,看着那依偎在一起的人,眉間緊鎖,不知想些什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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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冬梅姐,你在幹嘛?”
“練劍!”冬梅足尖一點便在場內偏偏而舞。
洛神劍法除卻自身威力外,其劍勢華麗,當世難及。雖有太白劍法與其齊名,可太白劍法更注重直接、大氣,少了洛神劍法的秀麗。
“好劍、真是好劍!”邵亭坐在一旁啪啪鼓掌,一臉的崇拜,只是那語氣卻總覺得有些許不對。
他已回閣數日,與綰敬清交手的傷盡數痊癒。閒來無事,每天逗逗幾位姐姐,調笑一下幾個丫鬟,和洛神閣主吹吹牛,舞舞劍,過得卻也瀟灑自由。
“你在這裡幹嘛?”夏蘭的聲音很清冷,就跟當時邵亭初見疏影時沒兩樣。
若說邵亭在閣內唯一不滿足的或許就是夏蘭對自己的態度了。自打回閣之後,她有事沒事就是冷着一張臉,怎麼看自己怎麼不對。
“哦,學習!”邵亭點點頭,語氣誠懇。
“學習……”夏蘭知道他是在胡謅。以他現在對洛神劍法的理解已是高自己一頭,他又能在自己四人身上學到什麼了?
“哼,想學習不必在這裡,跟我來。”
夏蘭走了,邵亭不得不跟上。他對她的話可是很好奇。
洛湖畔,吹來的風帶着微寒。沿河直上,不多時,湖畔便多起了一個土包。
邵亭停下,有些疑惑:“來這裡幹什麼?”
“你不是一直都很嚮往嘛,去吧!”夏蘭懷抱雙手,道。
“現在?”邵亭有些疑惑,望着那土包:“不是說,實力不到巔峰不讓看嘛!”
“怕死啊?”夏蘭盯他一眼,滿是不屑。
“怕,怕就不是邵亭。”他提了提褲腰帶。自己還真是激不得!
土包前被亂石堆砌,做成一個簡易的大門,寒風輕易便可灌入。打開火摺子,邵亭慢慢進入這遺地,這算是他的第二次進入!
一具枯骨,穩坐石壁前。壁上,有的只有道道劍痕。
“嗯……”邵亭不過粗略一眼,腦海便涌現無數劍招。劍招充斥在腦海的感覺,讓他頭疼欲裂。
邵亭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那劍招,盤坐到了那枯骨前。
眼前,透過火摺子微弱的光,邵亭可見的是枯骨前那一道寸許寬的裂痕,那是亦痕之前倒插的位置。
“劍聖前輩,晚輩邵亭今日算是第二次拜會你了。”說完,邵亭對其微微一鞠。
枯骨上已滿是灰塵,昔年前曾叱吒江湖的風雲人物,如今,卻委身於此,可悲可嘆!
“前輩,晚輩知你一生所學盡數刻於身後石壁;晚輩此番前來,是想習前輩所學,不想這劍法蒙塵,晚輩先行謝過。”
說完,邵亭跪在枯骨前,三叩首,行得卻是師禮。
妥當後,邵亭盤膝坐下,將體內覆水勁運轉周身,護住自身靈臺清明,看上那方石壁。
道道劍痕,慢慢開始在邵亭的眼裡流動。慢慢地,那諸多劍痕開始在邵亭的腦海裡融爲成了一道流光。
流光,在腦海裡飛躍,每一次的流逝、再現,都是套套劍法地呈現。
沉醉那精妙劍學後,邵亭已忘了洞外年月。
“喂,吃飯了。”洞外,夏蘭清冷的聲音響起。
嗯?邵亭擺擺頭,從那精妙劍學裡醒轉過來,肚子裡早已是咕嘰咕嘰叫個不停。
“蘭姐,什麼時辰了?”
“戌時一刻;飯,有些涼了!”夏蘭有些歉意。
她早已到了此地,只是看着邵亭看得入神,不忍打擾。最後,實在是再不開口,飯就徹底涼了。
“沒事,謝謝蘭姐了。”邵亭面有疲憊,也沒有開口打趣她,接過後,便已狼吞虎嚥起。
瞧着他那副模樣,夏蘭覺得好笑。伸手本想拔去他頭上的蛛絲,卻突然想起什麼,手,愣在了原地。
“怎麼了?”滿嘴包飯的邵亭看着她,不解。
“沒事……蛛網而已。”夏蘭的手帶着顫抖,將他額前的蛛絲抹去。
“哦……這洞許久沒人住,是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蘭姐……你難得這麼溫柔啊!”邵亭發現了她的異常,笑道。
溫柔?夏蘭一怔,帶着幾分惱意:“吃飯就吃飯,哪來那麼多話!”
“啊……”苦笑的邵亭只能不斷往嘴裡扒飯。
沒辦法,和女人講道理,不是一件聰明的事!
洛湖的上游處是一條河,名字很好記,就叫洛河。土包在洛河畔有些突兀,現在更突兀的是站在土包前持劍的人。
清酒入喉,消了三分寒。
劍,隨風起,舞翩翩!洛神劍法在他的手裡行雲流水,土包前候着的那女子一時看得呆了。
她之前一直以爲,洛神劍法由女子舞來定是世間最華麗的舞蹈;可此時,由這男子舞來,卻仿似月下影,河畔仙!
飄逸的身姿,出塵的劍法,無不是彰顯這劍法和這舞劍的人的不一般。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詩起,杯起!
酒,由空而倒,無一灑落,盡入咽喉。劍身帶有淡淡熒光,一揮,杯子已穩穩定在劍身。
這人,好孤獨!
不知何時,夏蘭的心裡突然泛起這個想法。那平時嬉皮笑臉的人,此時在這月下似乎陷入了回憶。
夜,雖深;可她的眼透過黑夜卻可見清他眼裡的泛起的淚花,晶瑩得就似深海里被打撈起的珍珠。
他,又開始了!夏蘭一嘆,對方惆悵模樣,她已非今日首見,只是這五年來,她猜不透他到底是爲了什麼?爲了那回不去的家?還是,爲了他所說在這個世界的獨孤?
或許,都是!
也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也許,他自己也不清楚……
洛神七式欠兩式,邵亭悉數舞完。面對那泛起粼粼波光的水面,他的心突然沉靜。
體內,覆水勁開始洶涌翻滾,在他的筋脈裡肆意遊走。
與綰敬清一戰,體內覆水勁揮霍一空;醒來之時,邵亭卻覺得自身內力是有被什麼壓制一般,臨近突破點,卻遲遲突破不得。
如今,月朗星輝下,這一舞卻是將他的心境提高,覆水勁突破的契機,來了!
靈臺,仿似又清醒幾分,感受着緩緩平靜下來的覆水勁,邵亭知道自己突破了。
“沒想到,這一下竟是讓覆水勁直接到了第九層;如此速度,怕是用不了多久,便可以轉化爲重山勁!”
“宗師後期,你真的做到了;短短几年不到,你便踏入這宗師後期,難不成你真要做到那傳說人物?”夏蘭的語氣帶着幾分祝賀。
“傳說人物?”邵亭搖搖頭,不是否定,而是不知。
那曾留下種種的傳說的人物,如今,又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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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九十三章不好意思設成了vip,所以講延遲到一百一章後開始設定vip,大家給點建議吧!書嘯想做一個長期的寫手,想知道什麼地方需要改,什麼地方需要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