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如水靜靜淌過,轉眼三天過去了,劉纖柔只在第二過來了一下,然後又沉沉睡去。
雲老夫人去看她時,正巧碰上她醒來,不過人還渾渾噩噩的,根本就沒認出誰是誰,雲老夫人瞧她的模樣,知道是瞞劉家不住,便使了人去通知劉家。
慕含煙跟着大夥去看望過一次,帶着雲|:桀事先替她準備的傷藥,只是蓮巧毫不領情,雖說未當着她面扔了那藥,但回頭指不定就丟出去了。
慕含煙也不多想,人都這樣了,她豈還會同一個小丫頭計較,從銘泓院出來,慕含煙重重的吸了口氣,清冷的空氣一入喉管,讓她全身都止不住發寒。
“小姐,你莫在意,我怎麼看都覺得蓮巧很奇怪,明明就是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凝霜剛纔就想發作,但想想還是沒敢滋事。
慕含煙沒說話,靜靜的向前走着,“我有好幾日沒瞧見菲兒了,走吧,我們現在過去看她。”
兩人說着話轉進一條小徑,向雲菲兒的院子走去。
慕含煙他們剛走,從另一條路就走來幾個人,走在最前面的是碧珏,其次是劉御丞及他的兒子劉前程,兩人神情都很嚴肅,劉前程的眼神更是陰騖,他擡頭望着銘泓院高大的院牆,心裡泛過苦澀,他不自在的別過眼,望向前方,卻猛然瞧見前方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的心劇烈一跳,想起在出仕酒樓讓自己從此不舉的那一腳,腳步不由得向那方疾走而去。
劉御丞正沉思着什麼,回過神來正好看見劉前程異樣的舉動,大聲喝道:“程兒,你要去哪裡?”
劉前程頓時止住腳步。回過頭來匆匆道:“爹。你先進去。我見到熟人了。馬上回來。”劉前程地聲音因心中地各種因素而略顯尖銳。他回過頭去匆匆向那條小道追過去。任劉御丞怎麼在他身後叫喚都沒有用。
轉過幾條小道。他仍未找到剛纔看見地那抹身影。他憤怒地猛捶向一旁地樹枝。只聽沙沙一陣作響。
“該死。竟讓你在眼皮子底下溜了。也好。知道是雲家地人。我就不信揪不出你來。”劉前程臉上有着異樣地偏執。彷彿要將對方五馬分屍才能消滅他心頭地恨意。
他再次瞧了瞧四周。確定這附近再無人才又重回銘泓院去。
他剛走不久。慕含煙同凝霜從假山後面出來。手裡捧着一束杜鵑花。慕含煙笑道:“真沒想到。這假山後面竟種了這麼多杜鵑花。送給菲兒她一定會很高興地。”
“嗯。走吧。小姐。”凝霜微笑着道。自從劉纖柔受傷。柳月泉搬進瀚錦院後。凝霜就再也沒看到她露出真心地笑容來。今日她總算笑了。
“好。”慕含煙拂了拂額前劉海,擡步向前走去。
墨香院內,雲菲兒一身短打裝扮,正在有模有樣的練武,每一招每一式都柔中帶剛、瀟灑利落,慕含煙站在院子裡,瞧着她專注地打着拳,也忍心打斷她,只好靜靜的看着。
“大少奶奶,您過來了,這邊坐吧,小姐是個武癡,每日一早醒來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練武,今兒起得晚,所以現在還沒練夠時辰。”怡心推開門便瞧見慕含煙站在院子裡,連忙過來請她。
慕含煙點了點頭,笑道:“難得看見菲兒認真的時候,瞧她一招一式如行雲流水,一點也拖沓,想來這武藝也精進到一定程度,我要是她師傅都爲之高興呢。”
怡心陪笑,“其實小姐地武藝全是大少教授的,大少也常誇小姐是個武學奇才,不過可惜的是女兒身,否則一定讓小姐跟他出去幹大事業。”
慕含煙聽了輕皺了下眉頭,雲|:桀要幹什麼大事業?無非就是插科打、虛度光陰。
怡心瞧慕含煙的神色,自是知道慕含煙對雲|:桀仍無信心,她輕聲道:“大少奶奶,其實大少人很好,對小姐也好,小姐被接回雲家時老夫人正忙於生意無暇照顧,後來大少一手包攬了照顧小姐的責任,所以小姐跟大少特別親。”
“哦。”慕含煙淡聲應道,雲桀是什麼樣的人物她到現在還弄不清楚,所以不予置評,不過剛纔聽怡心地話,菲兒是被接回來的?自哪裡接回來?慕含煙這樣想地同時已然問出口。
怡心愣了一下,擡頭瞧雲菲兒正專心的打着拳,聲音略微小了些,“小姐並不是老爺夫人地親生女兒,而是老夫人自外面接回來的,從哪裡接回來地我不是很清楚,不過老夫人疼小姐疼得緊,連帶的下人們也不敢輕視了小姐,大少奶奶,你沒聽說過嗎?”
慕含煙搖搖頭,與其說她沒聽說過,不如說她沒有認真去聽,“那麼菲兒也不是老夫人的親孫女了?”
怡心點了點頭,“不是親孫女,卻更勝親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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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雲菲兒剛好打完
旋身就看到慕含煙,眼神驀然一亮,幾步來到慕含煙興的嚷道:“大嫂,你什麼時候過來的?也不叫我一聲。”
慕含煙伸手將桌上的汗巾子遞給她,瞧她滿臉混擦起來,才道:“過來有一會兒了,瞧你練得正高興,就沒打擾你,沒想到菲兒的武藝如此高超。”
雲菲兒臉上一紅,羞澀的垂下頭去,“大嫂,你就別誇獎我了,大哥說我那是花拳繡腿,出去也就跟小混混打打,要碰上高手,我就吃虧大了。”
“怎麼會,我看就不錯,要不改天等我二哥來了,你跟他比一比,他也常常說他的武藝很爛,到時候讓我看看,到底是你的武藝爛,還是我二哥的武藝更爛。”慕含煙一句無心之語,卻害得雲菲兒全身臊紅一遍。
“大嫂。”雲菲兒害臊的嬌嗔道,“我去換了衣服出來再聊。”
慕含煙點點頭,看她疾步而去,微搖了搖頭,菲兒跟去萬花縣時有很大的改變,真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她也曾試探過菲兒,可是一提到二哥,菲兒就羞澀難掩,讓她更加憂心兩人。
“大少奶奶,這花是送給我家小姐地吧,我這就去騰個花瓶出來插上。”怡心瞧慕含煙手裡一直捧着花,好似已經忘了那花的存在,便出聲提醒她。
“呃,哦,好地。”慕含煙這才反應過來,將花交給怡心,還不放心的交待道:“怡心,你在水裡放些鹽,這樣花纔開得長久些。”
“是,大少奶奶,您先在這裡坐坐,小姐稍後便回。”怡心說完就拿着花向屋子裡走去。
待雲菲兒換完衣服之後再出來,外面的小几上已擺有茶水果點等物,雲菲兒走過去挨着慕含煙坐下,取了一塊糕點吃起來,邊吃邊問道:“大嫂剛纔是打哪裡來?”
“我去看了弟妹,昏睡了三天,還沒有半點轉醒的跡象。
”慕含煙惆悵極了,想到她那雙溫柔似水的眼睛,她心裡一陣陣犯堵,這幾日雲|:然寸步不離地守護在左右,她不知道他爲何會這樣做,但是看到他形容憔悴的看着自己,她又不忍心質問他,那日雲老夫人去書房,一定是與他說了什麼,要不然他怎會用那種複雜的眼神望着她。
“大嫂,你也別焦心,二嫂吉人自有天相,老天一定不會爲難她地,反倒是你自己,柳月泉去瀚錦院暫住,雖是大哥強硬所爲,但是因此也讓柳月泉長了威風,她有沒有欺負你,如果有你千萬別跟她客氣,一個青倌的身份也敢如此囂張,如果是犯在我手裡,我鐵定讓她不敢住下來。”雲菲兒尚存稚氣的臉上盡是佯裝的兇惡。
慕含煙瞧了一方面感激她還能關心到自己地感受,一方也覺得她那模樣很好笑,她伸手揉了揉雲菲兒的頭低斥道:“小小年紀,怎得這般兇惡?”
雲菲兒一下子泄了氣,幽怨的瞥嚮慕含煙,“大嫂,人家也是爲你抱不平嘛,那柳月泉還真不是普通人物,那日在廳內那麼多人盯着她看,她也面不改色的頂下來了,若不是趕走她會讓大哥難辦,我都想叫人趕她走了,見過囂張無禮的,沒見過身份如此卑賤卻又囂張的。”
慕含煙搖頭,瞧她地嘴嘟得能掛油壺了,“菲兒,不要看不起她,每個人淪落風塵都是無奈的,我想淪入風塵仍潔身自好地人就值得大家都尊重她,畢竟她不能選擇自己的命運已經很悲哀了。”
“嗯,大嫂就是這樣明事理,只是大嫂,你真不生氣嗎?那柳月泉又美又溫柔,是男人總有一天會把持不住自己,再說我聽坊間地人謠傳,大哥從這女子出現在青樓裡時就一直包養着她,他們之前沒半點情分說出去也沒人會信,現在又把她接回家裡來,我想大哥肯定有意納她爲妾,但是礙於奶奶的權威,大哥不敢,所以纔來個近水樓臺先得月,等哪日奶奶消了氣她又有了身孕,她這不就明晃晃地進入雲家了。”雲菲兒越說越起勁,沒發現慕含煙的臉一下變得雪白。
“退一萬步來說,大哥如果真是爲了保護她纔將她接入雲家居住,也保不準那柳月泉有沒有歪心思,到時又是水到渠成,大哥縱使不想,也得將她納爲妾不是?咦,大嫂,你怎麼了,你臉色不好?”雲菲兒此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慕含煙神色不對勁,她連忙喚道。
慕含煙腦袋暈沉沉的,她搖了搖頭道:“菲兒,我沒事,想來是今天早上起得早了,身體吃不消,我這就回去補會兒眠。”說着就要站起來,可是腦中一片暈眩,她又跌回軟凳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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