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灝桀將慕含煙安置好便去了惠淨院,雲老夫人正歪在軟榻裡小憩,聽到腳步聲響,她微微皺緊眉頭,眼睛也沒睜開就道:“碧珏,我不是說了不要來打擾我嗎?”
腳步聲在身前頓住,雲老夫人不耐的睜開眼睛,瞧見身前站着的是雲灝桀,她眼中閃過一抹光,隨即被厲色所取代,她聲音略顯疏離的道:“灝桀,你來若是替慕含煙求情的話,那就什麼都不要說了,她害死了琳兒,我不懲治她,又怎麼讓大家心服口服?”
雲灝桀脣角噙着一抹笑,他上前兩步走到雲老夫人面前,瞧她經過剛纔那一折騰,滿臉掩不住的疲憊,他伸手替雲老夫人捶着肩道:“奶奶,我不是來替含煙求情的,而是來跟奶奶講一個故事。”
“哦。”雲老夫人聽雲灝桀不是來求情的而是來講故事的,訝異的看向他,見他神色始終未曾變換過,她略點了點頭俏皮的道:“說來聽聽,整日裡悶在府裡,我都快悶得發黴了。”
雲灝桀邊替她按捏肩頸邊徐徐道來,“很久以前有名皇后生了一個女兒,女兒生下來便被賊人帶走了,那位皇后一直鬱郁,最後竟因思念女兒而死,皇上非常寵愛她,所以在她死前答應一定要尋回女兒……最後那名暗衛找到了長公主,長公主卻已是暗衛的妻子,此時暗衛卻不能立刻將長公主送回宮,因爲證據不足,但暗衛的家人卻對純真善良的長公主百般刁難,暗衛急於心中卻不能跟他的家人坦城她的身份,於是只能自作主張替她將一切懲罰承擔起來。”
故事到這裡,雲灝桀頓住不.再往下說,而是讓雲老夫人自己去思考,等了半晌,才總算等到雲老夫人發話,“罷了罷了,今後你們瀚錦院的事我不再過問就是。”
雲老夫人也是經過世面的人,聽.了雲灝桀的話,她也算猜着了慕含煙的身份,於是只能妥協了。
雲灝桀站起來向雲老夫人緩.緩施了一禮,“孫兒在此替含煙謝過奶奶了。”
雲老夫人擺擺手,“灝桀,自從你失蹤歸來,行事就神.神秘秘的,這些年來我也沒多問過一句話,但是奶奶年事已高,已經不起任何打擊了,你在外面行事都要小心些,且莫給自己或是雲家帶來殺身之禍。”
雲灝桀點點頭,“孫兒謹遵奶奶教誨,孫兒在兒會好.好照顧自己,絕不做有損雲家的事。”
雲老夫人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她睏倦的閉上眼.眸,輕聲道:“若沒其他的事便回去吧,有時間也多去看看你妹子。”
“是。”雲灝桀應過.之後便退出門外,將門合上後,背後傳來碧珏的聲音,“大少,難得瞧你來看望老夫人,怎麼不多留一會兒?”
雲灝桀微笑的回望着碧珏,又朝門內看了一眼,然後笑道:“姑姑,奶奶累了想先休息一會兒,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碧珏也不多加阻攔,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前,她搖了搖頭向後院走去,打算去廚房吩咐她們今晚給雲老夫人做的菜色要清淡一點。
雲灝桀自惠淨院出來後,一心記掛着昏迷在牀的慕含煙,怕自己不在的這功夫,她醒來要鬧着回祠堂,所以腳下步伐邁得大些,當他來到瀚錦院外,遠遠的便瞧見雲灝然在院外徘徊,他眼中神色一斂,然後快步走過去。
此時雲灝然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便轉回頭來,正好看到雲灝桀意味深長的望着自己,他心下窘然,臉上微潮,他吶吶的道:“大哥,你這是打哪裡來?”
雲灝桀知他是爲慕含煙擔心,也不揭穿他,只說自己是從惠淨院過來,然後請雲灝然進屋裡坐,雲灝然猶豫了一下,還是抵不住心底的渴望,邁步跟着進了瀚錦院,兩人在偏廳裡坐下,便有小丫頭捧了茶上來。
雲灝桀不語端起茶杯啜飲了一口,然後定定的望着雲灝然,雲灝然一手端着茶杯,一手輕輕摩挲着杯蓋,良久他才似鼓起勇氣的擡頭看向雲灝桀,然後道:“大哥,煙兒怎麼樣了?”
剛纔他聽說慕含煙被罰跪祠堂,便急忙趕了過去,可是到了祠堂,那兩個婆子卻跟他說,慕含煙昏迷被雲灝桀帶回了瀚錦院,他又急忙趕到瀚錦院,在院門外他徘徊了一陣,本來想就這樣回去的,沒想到雲灝桀此時卻回來了,他只好跟着進了瀚錦院。
雲灝桀微微挑起眉頭,他還記得這個弟弟最是癡情,以前灝然喜歡養小動物,那一年不知上哪撿了一條小花狗回來,他當寶似的養着,可是沒過多久那狗染了病死了,灝然傷心了好幾天,從此後就再也不養狗了,有一次他無意間提起這事,灝然卻幽幽的道:“不管後來的狗有多乖巧,但在我記憶中,它始終不如第一條。”
灝然一直忘不了含煙的心他明白,但是卻不能讓他再繼續走下去,“灝然,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就如你當初養的那條小花狗一樣,含煙她是你的大嫂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心裡一直藏着的事被人點開,雲灝然臉上羞窘交加,心裡也似被人扒開一道口子般頓時鮮血淋漓,他顫抖着手將茶杯放回案几上,溫潤的臉上閃過一抹悲傷,“大哥,你何苦咄咄逼人?”
雲灝桀微微一笑,臉上絲毫沒有勝利者的驕傲,他盯着雲灝然一字一頓的道:“灝然,我希望你明白,不要再沉湎在過去。”
雲灝然垂下頭去,他搖晃着站起來,他一直都不想面對事實,這些日子他假意很忙,但即使再忙,等到夜深人靜時,他的心仍被思念揪緊,以前還有一個酷似她的女子以慰他的相思,而如今,他連自欺欺人都沒辦法做到,這叫他如何受得了?
“大哥,我想起還有一事,先行告辭了。”雲灝然轉身就向外走去,走到門邊時被門檻絆了一下險些摔倒,好在無塵正從外面進來扶了他一把,雲灝然穩住身形後再不敢多留,快步向院門走去。
無塵狐疑的看了一眼雲灝然的背影,然後回頭來驚訝的問道:“主上,二少這是怎麼了?”
雲灝桀收回擔憂的目光,看向無塵,“沒什麼事,對了,我讓你去查的事情結果如何了?”
“長公主的吉祥鎖是在府中遺失的,我暗地裡查訪過,並不能確證是誰偷了,我去京城裡幾個大當鋪中查過典當記錄,也沒查到有推典當過這類物件,現在唯一的解釋就是那些人偷走吉祥鎖,就是不想讓長公主的身份曝光,主上,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無塵恭敬的將打探來的消息報給雲灝桀聽。
雲灝桀揉揉眉心,腦中突然靈光一現,“你們有沒有去查查劉纖柔,她是劉御丞的女兒,劉御丞既然已經確定含煙的身份,那麼劉纖柔不可能不知道一切原由,說不定就是她將吉祥鎖偷走的,你去查查,記住,千萬別讓劉纖柔察覺了。”
“是,主上,那屬下現在就去。”無塵聽雲灝桀這樣說,也覺得那吉祥鎖十有**是在劉纖柔手中,躬身告退後便匆匆向銘泓院方向走去。
雲灝桀在偏廳裡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向主屋走去,剛行至門外,便聽到屋裡傳來小聲的說話聲。
“小姐,蓮巧已經被綠柳說得心動了,她想跟你見個面,確保她今後的地位。”玉芬守在牀邊輕聲道,此時慕含煙正倚靠軟枕上,她皺着眉頭聽玉芬說完,然後淡淡的道:“這麼說蓮巧是願意爲我們所用了?”
“嗯,只是小姐,蓮巧畢竟是劉府裡的人,她現在可以背叛她的主子,將來也同樣可以背叛你,難道你真的要予她重用?”凝霜的聲音響起,她考慮得比較周到,因爲她總是忘不了當初蓮巧趾高氣揚的衝他們說的那卑賤論。
“當然不,蓮巧現在也是在利用我們脫離目前的劣境,只要她完成我們所交待的事,到時我們可以給她一筆銀子讓她出府。”慕含煙已經打算好了,經過青荷與麥冬的背叛,她對雲家的人都不怎麼信任,會動起蓮巧的心思也是形勢所逼,找不回吉祥鎖,她的身份就難以證明,可是她真的希望成爲長公主嗎?
想到這裡,慕含煙眉宇間又籠上一層輕愁,公主稱謂一直是她們平民心中神聖的象徵,每個人提起時都會帶着一臉嚮往,可是她若真成了長公主,今後她是否就不能這樣隨心所欲的生活?
凝霜同玉芬瞧她不說話,兩人對視一眼,玉芬清清嗓子道:“小姐,你看什麼時候與蓮巧碰個面,有她在銘泓院內,二少奶奶的一切動向我們都能清楚得知,也就不怕二少奶奶再在背後使陰招了。”
慕含煙回過神來,她偏着頭思忖了一下,“就明天午時吧,讓她去祠堂前的櫻林中等我吧。”爲免夜長夢多,慕含煙希望此時能早日了結。
“嗯,那我現在就去跟綠柳說。”玉芬應下站起來,瞧慕含煙乏了,便拖着凝霜一起告退,雲灝桀正在門外聽着,聽兩個丫頭的腳步漸漸靠向門邊來,他閃到一旁去,直到看到兩個丫頭走遠,他才推門進去。
慕含煙正靠在軟枕上沉思,就連他進門來都沒察覺,雲灝桀又想起剛纔三人討論的事情來,他不動聲色的靠近慕含煙,看她整張臉都陷在陰影裡,臉上那抹輕愁在陰影中越發顯得沉重,他心疼的嘆了口氣,走上前去將她擁進懷裡。
慕含煙被外界的響動驚回了神,剛要推開來人,卻聽雲灝桀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慕含煙聽是他,這才放鬆繃緊的神經,她明知道他看不見,仍是笑了笑,然後道:“灝桀,你真的很霸道,我不是說了不要將我帶回來惹奶奶生氣嗎,怎麼不聽話?”慕含煙的語氣象是在斥責一個犯了錯的孩童般。
雲灝桀脣邊泛起一抹笑,他正經的道:“如果我跟你說關於祠堂的傳說,你就不會想要再待進去了。”
慕含煙推開他,看他滿臉的正經,笑着道:“不要找藉口,等一下奶奶知道又要來瀚錦院大鬧了,琳兒的死我心裡滿含愧疚,本是想借此懲罰讓自己心裡好過的,偏偏又讓你破壞了。”
雲灝桀又將她擁進懷裡,他嚴肅的道:“含煙,你不要想那麼多,這都是命,說句自私的話,那晚若不是有琳兒出現,說不定出事的就會是你,那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你知道近來有幾方的刺客都盯緊了你,所以你行事一定要小心,不可讓任何人有了可趁之機,知道嗎?”
慕含煙凝重的點點頭,想了一會兒她才問道:“長公主的出現是不是會改變很多事?”自從知道她是長公主後,灝桀身上那抹沉重的氣息日益加重,讓她難以忽視。
雲灝桀的身形一僵,上次他雖已與慕含煙保證過,但如果皇上執意要將含煙嫁出去,他身爲人臣也是毫無辦法的,可是現在他又怎能將心裡的擔心說與慕含煙聽,讓她跟着自己一起煩惱呢。
“不會,因爲長公主一直活在宮中,皇上執意將你找回,也是爲了兌現當初承諾皇后娘娘的諾言,含煙,你不要多想,有我在,不會有事。”雲灝桀拉緊慕含煙的手,在她耳畔保證道。
慕含煙點點頭,壓下滿心的疑慮,轉頭望向窗外,樹影在地上投下斑駁光影,恰似她心頭的疑慮一般,壓下又不由自主的冒出來。
翌日,風輕雲淡。
凝霜扶着慕含煙行走在綠茵湖畔,入秋的風帶着絲絲涼意直沁人肺腑,慕含煙攏了攏衣襟,然後擡眼望向前方,惠淨院內那兩座相依相持的飛檐小樓似近在眼前,此時慕含煙又想起那夜她與雲灝桀去飛檐小樓賞月的情形來,嘴角不由自主的噙着一抹笑意。
此時身畔卻傳來凝霜的驚呼聲,慕含煙不解的望着她,卻聽她道:“小姐,二少奶奶在前面湖心亭中。”
慕含煙擡眼望去,可不是,劉纖柔一身天碧色衫裙,正娉娉婷婷的立在湖心亭中遠眺,她的神情被陽光照得有些模糊,她周身流露出一抹哀傷,慕含煙心裡略微一動,不由自主的便向湖心亭走去。
“小姐,蓮巧還在櫻林裡等我們。”凝霜提醒慕含煙,而慕含煙充耳未聞,她諷刺的道:“就讓她等着吧,若我們準時去,她還以爲她自己真的很重要。”
凝霜聽得出來慕含煙語氣中的不屑,只好閉嘴不再說話,再看看已近在眼前的劉纖柔,她低嘆了一聲,隨即緊緊的跟在慕含煙身邊,唯恐她再有個閃失。
慕含煙還未近湖心亭,劉纖柔已察覺到背後有人,早已回過頭來,瞧見慕含煙,她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但隨即又恢復常色,“纖柔給大嫂問安。”劉纖柔恭敬的福了福。
慕含煙擺擺手,“妯娌間勿須如此客氣,昨兒見到弟妹,瞧弟妹臉色不太好,想必是爲了操持琳兒的後事累着了吧。”慕含煙客客氣氣的同她說話,實則兩人都是面平心不平。
“多謝大嫂關心,琳兒的後事自有婆子丫頭們操辦,我哪操得上心,反倒是大嫂這些日子不是病就是傷的,可要好好照顧自個兒身子,若是有個萬一,大哥可上哪去找這麼善解人意的嬌妻。”劉纖柔回得恭敬,可話語中卻似在詛咒慕含煙早死。
凝霜聽了這話氣得就要上前同她理論,被慕含煙一扯,只得忍氣退下,慕含煙含笑看着劉纖柔,“人們都說禍害遺千年,弟妹只管放心,我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那自然是好事,大嫂這會兒出來是要去辦事吧,那我就不多留了。”劉纖柔也聽出了慕含煙話中的暗諷,她明智的不與她計較,反正口頭之爭而已,誰勝誰負都不會少塊肉。
慕含煙笑了笑,優雅的轉身出了湖心亭,待離湖心亭遠了,凝霜才一臉不滿的道:“小姐,這二少奶奶說話越發的毒辣了,我看這些日子的刺殺肯定跟她有關係,哼,惹急了我們,我就回去跟老爺說,讓老爺也請幾個好手幹了她。”
慕含煙聽到凝霜那賭氣的話,撲哧一聲笑了,“我們又不是從土匪窩裡出來的,別人惹了我們,我們就請人去幹掉她。”
“說起來我還倒希望是從土匪窩裡出來的,這樣我們就可以快意恩仇了,懶得去跟別人較心計,小姐,你不知道自從你嫁來雲家,我這心裡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假如這次能借蓮巧的手徹底將二少奶奶扳倒,我就不用再擔心你會不會被人害了。”凝霜頗爲老成的道。
慕含煙看着她一臉的苦惱,笑了笑不再說話,凝霜爲她擔心她明白,可是她卻不知,除了劉纖柔,背後還有更強大的敵人在等着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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