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月看到雲樺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一雙手摸向了那個棋盤。
她觸摸到的是一枚枚溫潤的棋子。
其實雲樺不是沒有想過,拿出一枚棋子出來,看一看顏色,然後如法炮製的將所有的棋子都取出。
但他在得到這個棋盤的時候,就被告知了一個千萬不能做的方法,就是講這個棋盤之中的棋子拿出來。
只要拿出來一枚!
所有的棋子都會崩碎。
彷彿其中有一個牽引着這些棋子的無形力量一樣,將這個棋子一枚一枚的鎖在一起。
他如果用強,這盤棋就毀了,可這盤棋到手裡有了幾年的時日,他完全解不開,也難免有些煩躁。
吟月伸手,這一次的她輕輕的合上了眼,平靜下來自己的內心,開始用心靈感知着這個棋子擺放的位置。
她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棋子,一道一道,順着紋理,順着整個棋盤的構造,她的手摸過了一枚棋子,緊接着到下一枚……
隨後,她的手指越來越快的觸碰着這些棋子,彷彿心中多了一個藍圖一樣,這個棋盤已經印刻在了心中……
若是通過肉眼看,她真的看不出來。
可觸摸之後,她發現了其中的問題,這盤棋局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棋子擺放問題。
這是一幅畫!
亦或者說……
是一朵花!
是擺放在棋盤上的一朵薔薇花。每一個花瓣都壓着邊緣,一層一層的疊加綻放着!
如果不是她擁有暗夜羅剎的那把羅剎刃,曾經對匕首上的圖案印象特別深刻,否則斷然想不出這棋局之中居然是用棋子擺放出來一朵正盛開着的薔薇花。
每一層壓邊的棋子都是不一樣的顏色,這也就是兩種棋子呈現出來的對弈的狀態。
她皺了皺眉,抓了一把黑色的棋子,開始在棋盤上擺放起來,當黑子落完之後,白子開始徐徐落在棋盤上。
衆人都在目不轉睛的盯着棋盤,看着她如何落子,到底能不能真的形成一盤天羅珍瓏棋局!
啪嗒!
當她最後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上的時候,她突然舒了一口氣。
彷彿之前心頭的一塊石頭落地了一樣。
這盤棋還是一模一樣的棋盤,原封不動的,並沒有形成人們無法參悟的珍瓏棋局。
周圍的人也是紛紛有些悻悻的坐在一旁,有的自嘲的笑笑,有得則是不出所料的態度。
看得出,這盤棋的確提起了所有人的興致。
滄海看着吟月的表情,心中突然沒了之前的念頭,好像所有的想法都沒了。看她放鬆的樣子,他知道……她肯定解開了這個羅剎陣!
只是爲何,這個棋局沒有成爲和一旁一模一樣的天羅珍瓏棋局呢?
吟月擡頭,看向了坐在一邊盯着他的雲樺。
“這一次你輸了。”她費神的揉了揉自己的眉眼,這棋局就算她早就瞭解了其中的構造,在拜訪的時候,仍是耗了她不少的心神。任何一個偏差,整盤棋子都會崩碎。
擺放到最後,她終於明白了暗夜羅剎創造這個陣法的意圖。
這本來是一朵看起來毫無作用的花而已。
可它卻能變成一整片幻陣,將那隱藏在花朵之下的尖刺釋放出來。
其實這一切很簡單。
只要她……
輕輕這麼一拍。
“那請各位好好看着!”她如玉的掌心就這麼拍向了自己身前的那個棋盤。
瞬間,棋盤上的幾十枚棋子被掌力拍得脫離了棋盤,飛在了半空中。
一時間,棋子下落,有的快有的慢,落在棋盤上,那位置也產生了一些詭異的變化,在落在棋盤的瞬間……衆人的視線一陣模糊。
他們看到了什麼?
那些棋子就在他們的眼中消失不見了,模糊成了黑白一片,完全看不清了哪個是哪個。
他們立刻將目光轉移到了另外那個原封不動的原版天羅珍瓏棋局的時候,驚人的相似。
兩個棋盤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的偏差,吟月這個棋局營造出的模糊感竟然比起之前的那個原版棋局還猶有過之。
他們怎麼能信?
就這麼在眼花繚亂間,就完成了所有人都無法參悟的棋局。
她創造了一個羅剎陣,一個由她完完全全參悟的羅剎陣。
三百年來的第一人!
所有人都震驚了,可以說是折服了。他們自問沒有本事這麼淡然的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就參悟出如此精妙絕倫的陣法,更是將這個陣擺放而出了。
吟月這麼做的用意並不是爲了故弄玄虛。她知道雲樺是怎麼想的,想借着衆人的手,破開這個棋局,從而自己漁翁得利……這一點如果是她,她也會這麼做的。
在擺陣的同時,雲樺也記下了她的一舉一動。可她擺完之後,卻沒有成爲羅剎陣,而是經過了掌力的催動,挪了一下棋子的方位。
憑這個本事,雲樺只是通過她隨意擺放而出的棋局,如何分析她這一掌用了多少力道?又挪動了多少棋子?
因爲在這些棋子落入棋盤的一瞬間,模糊掩蓋了所有的真相。
也就是說……
他徒做他人嫁衣了!
現在,天下間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這個羅剎陣到底是如何擺放的,也就是說,她就是一個活着的羅剎陣!有了這個人,只要在戰場上擺上這樣一個陣法,無論是敵人來多少,都要困在這裡多少!
就是這麼逆天。
雲樺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殺意!
這個陣法他志在必得,如果得不到,他就一定要殺了這個女人。因爲她現在是跟在滄海身邊,瀚海國的女官?若是這個陣法真的被她交給了滄海,那後果不堪設想。
或許……龍雲國和霽月國聯手,才能敵得過瀚海國了。
滄海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雲樺,那一抹殺機也盡收眼底。他只是清清淡淡的笑着,似乎對於她的勝利並沒有太過高興,也沒有太過在意。
不知其中原由的衆人完全癡呆了,這太神奇了,這一幕完全不可能發生在這場宮廷大宴中,可這一切的的確確發生了,這一天,如同歷史的印刻一樣,雋永在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心中。
這個美麗豔冠天下的女子,不僅有讓人折服的歌舞,更是有讓他們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才智!
她是個天才,不……應該是神!
除了滄海依舊淡然的噙着一抹微笑外,龍舒宣突然有些頹然的坐在一旁,而云逸則滿臉的震驚,他這一把年紀早就該禪位了,如今看了這個女子出現之後,當真現在的一切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他果然老了,已經承受不住這等刺激了。
傳令官到最後,還是支支吾吾的捏着嗓子道:“這一輪,月大人勝!”
第一局平了。
第二局她贏了。
如果第三局……她贏了,那麼就意味着,雲樺真的要入贅到瀚海國了,這個臉當真是丟不起
試想,民間人人都在相互傳着,說當朝太子倒插門給別人當成女人一樣娶到了瀚海國,大家怎麼想?他饒是臉皮夠厚,恐怕也擡不起頭了。
男人的尊嚴和麪子全都沒了啊!
雲樺饒是心中有些慍怒,面色卻依舊沒有任何動容,儼然一派大家風範。
“月大人果然是人中俊傑,是本宮太過自傲,佩服佩服!”他在吃了這麼一個大癟之後,還能謙和有禮的衝她鞠了鞠躬,欠了欠身,讓隱約覺得,這傢伙絕對心中已經把自己亂刀砍死一百多次了。
吟月頷首。
“承讓承讓。”她笑着回禮。
“第三局,月大人請說出想要比試什麼吧。”他神色如水,古波不驚的繼續道。
吟月笑呵呵的如同一尊玉面彌勒一般,慢悠悠的說了一句:“不知道太子殿下聽說過麻將沒有?”
衆人聽到麻將兩個字的時候,有的面露疑惑,有的則是精神振奮,彷彿聽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兒一樣。
雲樺自然知道麻將是何物!
“ 月大人說的可是龍雲國的一種*?”他應了一句。
吟月抿脣道:“正是!這種*在民間甚是流行,甚至深宮大院之中,也有妃子們先來無趣,拿這個來打發時間……若是太子殿下聽過,那就太好了。”
雲樺愣了愣,麻將?她想幹什麼?
那不過是民間的玩意兒,就算在龍雲國流行,但在他們霽月國,好像玩這個的人不是很多。
“不知月大人想要如何比試?”雲樺皺眉問道。
“打麻將!一共四方,無論是除我之外的三方,哪家贏,都算我輸!”她衝着滄海眨眨眼。
如果說第一局是憑藉自己的耳裡分辨了落在地上的瓜子的聲音,從而記下了數量。
第二句是她巧合的擁有了那把羅剎刃,方纔破解了棋局。
那麼第三局……
她可是要真正秀技術的時刻了!
出老千!
“這……這種*遊戲,若是三方打一個的話,月大人斷然沒有贏的可能!”有人已經小聲的議論起來了。
龍舒宣自然懂麻將的精髓所在,這個龍雲國的皇帝可是總能看見自己後宮的那些女人們玩這個,他就算沒打過,看也看會了。
龍舒宣看了一眼吟月之後,說了自比試以來的第一句話。
“這位女官看來成竹於胸,不知有何計策?”龍舒宣的聲音有些啞,看樣子應該是這些日子趕路,水土不服,身體不太舒坦。
吟月如今的身份是瀚海國的女官,而不是龍雲國的皇叔龍吟月,當然也不會夾雜着複雜的情緒。
她定了定神,回道:“這贏不贏已經不重要,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各位都是貴賓,聚在一起難不成一定要分出個勝負麼?只是一場單純的麻將而已。”
她說的輕鬆。
單純的麻將?
她要是真贏了,雲樺怎麼辦?
他可是一言既出了,就差駟馬來追了!
這個單純,明明一點都不單純,可讓她這麼說出來,卻不給別人任何還嘴的機會。
誰反駁她,就是要打衆人的臉!
大家都是聰明人,知道這個時候閉嘴是最好的方式。
“那好,本宮對麻將也是略通,不如這一次,就由本宮來會一會你這被如此倚重的月大人吧!”
最後一場,雲樺決定自己親自上陣了。
他絕對不會把如此重要的一次比試放在別人的手裡。
吟月點頭道:“可以,不過我們還缺少兩個人。”
這時,四方人羣之中,龍舒宣再一次開口。
“不知朕可否也參與一局?”龍舒宣既然已經有意參賭,誰也拒絕不了。
出於賭局考慮,滄海和雲逸這兩個皇帝誰也沒有繼續說要上去一起搓一盤麻將……
不過還差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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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麻將的既然多了一個龍舒宣,那麼就一定要找一個地位差不多的,才能勉強湊成一局。
這最後一個人,突然間成爲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到底誰來參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