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秦蘇曼嫌餘生對她的那些會所沒多大興趣,便就沒讓她去了。餘生一個人待在家裡,沒人陪,她除了畫畫,便是與咕咕一起玩耍。
咕咕是一隻圓滾滾的小花貓,漂亮得像個小女孩子。
餘生放學回來,做完作業,便會抱着咕咕在樓底下的花園裡靜坐。初夏的黃昏,大片紅霞在天際洇開,漸漸漲潮起來,淹沒最後一絲日光。葡萄架子上纏繞着不知名的綠色藤蔓,清風一吹,那些藤蔓花枝便迎着漫天悠揚而熱情的晚霞,搖曳生姿。
陸司淳來看她時,常常會帶一本裝幀精美的書籍,或者一副新的畫具。
他看見她呆呆靜坐着的時候,便會問她:“枝枝,枝枝。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坐着啊,不回屋看會兒電視嗎?”
她搖搖頭,“不了,我想坐會兒。”
話畢,便是對着陸司淳長時間的沉默。陸司淳開始以爲她是性格孤僻,每每以兄長的姿態開導她,她始終沒有任何改變。
後來跟秦蘇曼長聊了之後,才知道她是不習慣大城市的生活,轉學到沸城的那一年,她在學校裡一直沒有交到什麼朋友。
雖然想讓餘生真正開心起來,卻也無可奈何。久而久之,陸司淳也就習慣了她這種薄涼冷清的性格。
有一次陸司淳過來時,她正在幫咕咕洗澡。
咕咕怕極了水。
餘生剛剛把咕咕放進盛滿溫水的水盆裡,它就猛然撲騰起來,餘生力氣小,按不住。咕咕卻像是跟餘生耗上了,喵嗚叫喚着,一邊躲着餘生的手,一邊鬧起來,濺了她一身水,連頭髮都溼了。
“咕咕,你這個小壞蛋,一點兒都不聽話。”餘生連忙把咕咕抱在懷裡,擡手輕輕摩挲着它的小腦袋,溫柔安撫。
哪知咕咕根本不買餘生的賬,猛然一抖小腦袋,*的水珠飛過來,又濺了她一臉的水。
餘生微眯着眼,卻忍不住撲哧一笑,“咕咕,姐姐不是在害你哦,姐姐是在給你洗澡。洗乾淨了才美美的。我知道你是個小美人呢。”
“誰是小美人……”陸司淳走進來,恰好聽到餘生的這一句話。
聞言,餘生回眸來,只見從葡萄架子下翩翩走出來的男子,眉眼溫潤生輝,身姿頎秀高大。而他身後一片濃蔭似海,花影無雙,一朵朵荼蘼灼灼盛放,點綴着周遭風景,更襯得他溫文爾雅,逸絕出塵。
“是咕咕。”
餘生抱着溼漉漉的咕咕,一臉狼狽,連濃密烏黑的睫毛上都掛着亮晶晶的水珠。然而在日光底下,那明眸裡卻是水汪汪的,隨時都能落下淚來似的。
“我在給咕咕洗澡,可是它不聽話,總是掙扎,濺了我一身水……”她小聲解釋着。
“我來幫你。”
聽見陸司淳的話,餘生點了點頭。
咕咕雖然還是掙扎着不下水,但兩個人折騰了一會兒,到底是幫咕咕洗了澡。就是中途的時候,咕咕發起脾氣來,用力撓了陸司淳一下,在他手背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餘生趕忙跑回屋裡拿出創可貼出來,細心替陸司淳貼上。
“對不起對不起。”餘生黯然下來,她巴巴地看着陸司淳手上的傷口,樣子委屈極了。
陸司淳垂眸,只見她垂着眸子,纖巧單薄的側影淡淡的,被日光打在地上,好似一枝染了江南翡翠色的荼蘼。
“爲什麼要說對不起呢,又不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