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房間裡熟悉的裝潢與佈置,她驀然出神。
書櫃旁邊是一個檀香木寫字檯,上面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一些裝幀精美的書籍,還有一個相框。照片裡面的女孩子,穿着一襲白裙子,眉眼生得很漂亮,脣紅齒白,一笑起來千嬌百媚,顧盼生姿。
是17歲時候的她。
餘生拿起那個相框,用手擦了擦上面的塵埃,說:“時光的流轉,好似一幕飛快閃逝的戲劇,如果不是自己用力回憶,恐怕許多事,都會記不得了。”
陸司淳也看着那照片,幽幽地說:“枝枝,我會幫助你恢復記憶。”
餘生沉默了。
她轉身走入臥室,在牀頭櫃上發現了一個仿製青銅面具,那面具質地精良,製作精巧,上面的饕餮夔龍紋路細緻而清晰,栩栩如生。
“沒想到你還留着這個。”
餘生輕笑一聲,窗外雨意流漾,她歡喜的聲音恍如低低私語,若即若離,卻又伴隨着噼裡啪啦的雨聲清晰地傳入耳中。
“以前我最愛戴着這個面具捉弄你呢。姐夫,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候你來看我時,我就躲在窗簾後面,戴着這面具跳出來。你總是嚇一跳,然後便會笑笑,說我調皮。其實我哪是調皮呢。我只是覺得你一直都在忙,只知道做自己的事,好久好久都不來看我一次。我真的很想念你呢。然而我一鬧,你就把咕咕那隻小貓咪塞到我懷裡,要不然就扔給我一個芭比娃娃,讓我跟它們玩……”
餘生擡手一一摩挲着那青銅面具上的紋路,只覺得過往的歲月在瞬間縮影成一幀幀電影膠片,被風吹卷着從眼前滑過,光感飽滿。
沉默一晌,她突然擡起頭來靜靜地望着陸司淳,很清很清的眼神,像是在秋水中滌盪過一般。
澄澈而堅韌。
“當時我都已經16歲了,你怎麼還讓我跟芭比娃娃玩呢,姐夫?”
聞言,陸司淳幽幽嘆息一聲,他垂下眼瞼來不看餘生,面上如籠淡霜,眼眸中也溢出一抹倦怠而落寞的神色。
深深沉沉的倦意,難以融化。
拾掇完畢,陸司淳讓人過來幫餘生的物什打包收好,擡下樓去。餘生轉身與陸司淳告別,他卻喚住了她,欲言又止。
“姐夫,還有什麼事嗎?”餘生回眸瞅着他,盈盈一笑。
“我送你,枝枝。”他說。
回去的時候,天上仍然下着棉線似的細雨,淅淅瀝瀝,從市區撲到郊外,雨勢漸漸滂沱,下得大了。陸司淳一邊開着車,一邊將另一隻得空的手伸出車窗外,感受着涼風與雨水冰冷的溫度。
餘生擡眸,瞥見了他右手無名指上那一抹婚戒痕跡,淡淡的,不深亦不淺,卻像一句誓言,在時光的倒影中留下清晰的刻度。
“姐夫,你有懷念過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