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景……”她移開頭的位置,伸手摸了摸枕側,空無一人。
偌大的房間空蕩蕩的,窗下燈火黯然,隱約的木槿芳香在夏夜裡氤氳出一派幽冷迷離,隨風嫋嫋四散開來。
“時景……”她再次試探着喚了一聲。
依然沒有人迴應。
她睜大眼睛迷茫地看了一眼枕側,隨後轉了視線,像一隻小鹿般向四處茫然地張望,滿目倉皇無措。
沉默一晌,她下了牀,趿着冰冷的拖鞋,一步步下了樓。她突然覺得口渴,便摸索着在黑暗中拉開冰箱門,給自己倒了一杯檸檬水,又在冷凍槽裡找來冰塊,一股腦加在檸檬水裡喝完了,才覺得舒坦一些。
突然有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從廁所裡傳來,貌似是紀時景在打電話。
餘生怔在原地,她纖細的身影就斜斜映在暗紅色的樓梯上,一影成璧,漆黑如墨,如她惴惴不安的心事。
須臾,她轉過身,正欲上樓。
砰然一聲,室內變得大亮,頭頂上清越燦然的燈光落下來,將周遭的物什盛入視線之中,恍恍然如一片迷離夢境。
紀時景從廁所裡出來了,他見到她,連忙喚道:“餘生……餘生,你怎麼下樓來了?穿這麼少,小心着涼。”
餘生回眸。
“我下來找點水喝,口渴。”她將手中裝有檸檬水的玻璃杯擡起來,拿給他看。
她突然歪着腦袋看着他,眸底一絲驚訝,脣角上揚,卻笑得花柔水媚,“紀先生,這麼晚了,你與誰打電話呢?”
他看着她,目光幽深似海,映着她單薄纖柔的身影,深深淺淺透着複雜之色。
“是美國那邊的朋友。”
“餘生,你知道的。我最近過得很糟心,簡子晟跳槽了。如今我不止忙着翻譯,還要培訓新入職的翻譯成員。這邊走不了,那邊事情多且忙,便聯繫了一位朋友幫我頂上。以應不時之需。”他解釋說。
“怎麼樣,事情談妥了嗎?”餘生又是一笑,烏黑如藻的長髮如瀑瀉下,蓋滿單薄的肩。
紀時景點了點頭。
餘生突然從樓梯上跑下來,大紅的睡裙在空中搖曳起來,像一抹優雅的紅霞,在瞬間撲入他的懷抱。
“時景。你這樣忙碌,這樣勞累,而我卻不能爲你分一點憂,我真的是……很愧疚。時景。”她將自己的臉深深埋入他懷裡,如是說。
“沒關係,餘生。你知道的,我不在乎這些。”紀時景心神一凜,便擡起蒼白削修的手,輕輕摩挲着她烏黑松軟的長髮。
“可是時景,我覺得很難過。”
餘生單薄的脊背微微拱起,像一輪溼了的月,烏黑如藻的髮絲覆蓋其上,在微暗的燈光下泛起幽青的光芒。
“我很難過。”她想起先前那些斷斷續續的夢,清亮的眸子裡到底溢起水意瀲灩的淚花來。
“又夢見姐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