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下次替我謝謝那位陸先生。”
語罷,餘生將許小嬈手中的雛菊接過來,放在窗臺上。
日光幽幽嫋嫋地飄漾下來,落到餘生皓腕上戴的那一串綠瑪瑙手鐲上,盪出一抹幽淨碧綠的水痕。
餘生回眸看着那一束雛菊,有一瞬間的恍惚。
彷彿曾幾何時,也有人將馨香芳冽的雛菊放到她手心裡。水晶球兒似的雛菊,似雪如霞,清麗淡雅,絲絲縷縷浪蕊隨風翻飛,一囊一囊的,盈枝盛放。
她聽見自己壓低了聲音在問:“雛菊……雛菊代表着什麼呢?”
“秘密。”
有個聲音回答了她。溫柔低沉的嗓音,稍稍帶點沙啞,慢慢地從背後包圍過來,就要將她整顆心融化似的。
“代表着秘密?”
“是的。代表深埋在心底的。不可向人訴說的。或是無法言喻的。難以啓齒的秘密。”
秘密……
餘生還想一問究竟,卻發現蒙在心底的塵埃被吹走了,她回過神來。
“等等——”
許小嬈剛剛要走,便被餘生喚住:“等等小嬈,你知道那陸先生的全名嗎?”
許小嬈搖了搖頭。
餘生垂眸撥弄着指尖的雛菊花蕊,一絲疑惑涌上了心頭。思緒從一樁又一樁舊事上飛快地掠過,四處尋找着出口。
那位陸先生,是不是……
餘生終於等來了那位陸先生。
星期五的下午。
斜陽映地,咖啡店外那些墨綠的爬山虎,橫一牆壁的繁茂枝葉。黃昏的日光被橫七豎八的線纜切割成參差不齊的網,撒滿地面。
街上人來人往,有人停了車,關掉了引擎。有人神色匆匆,踩着細長的高跟鞋嘣嗒嘣嗒走遠了。有人猛然關上一扇門,咣噹一聲,那門便嘎吱嘎吱地來回晃動起來。
許小嬈抱着疊得幾層高的蛋糕盒闖進蛋糕室,緊張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餘生姐,那位……那位陸先生……來了……”
餘生正在打蛋黃,聞言,她停下手上的動作,沉默片刻,便走了出去。
那男子臨窗而坐。
上身是一襲深藍色襯衣,下面配了一條卡其色的休閒西褲,雙腿交疊而坐,頎長的背影略帶孤寂,在鋥亮的烏金地磚上投下一道清冷的痕跡。
餘生清幽幽的眼光一落,卷出一片黯然。
陸司淳……
她穩了穩心神,便走過去,像對待最平常的客人一般,禮貌地問他,“先生,請問你要喝點什麼嗎?”
他回頭來。
看見她,他的眼裡漾出一抹溫柔,脣邊也逸出一聲輕笑來。
“枝枝。”
餘生也笑了,窗外風聲流漾,她歡喜的聲音恍如低低私語,若即若離,“姐夫,怎麼是你?好巧……”
“是啊好巧。”
“枝枝,沒想到我還能在這裡遇見你。”陸司淳擡眼看向她,長眸裡含着笑,是如此的溫文爾雅。他動了動修長手指,將襯衣袖口上挽了三寸,露出蒼白的手臂,“這家別緻的咖啡店,‘春閨夢裡’,是你開的?”
有風緩緩地吹了進來,天光明綽,餘生點了點頭,“那……你覺得這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