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餘生紅腫的那半張臉,陸司淳呼吸一緊,眸底也在剎那間漫過微瀾,風浪迭起。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觸碰那五根傷痕。
“還疼嗎,枝枝?”
熟悉的氣息拂面而過,指尖有着冰冷的溫柔,觸之生涼。
“不疼。”餘生無聲淺笑,眼角泛起一絲不容人察覺的澀然,她躲開他的手,鬱郁垂眼,眸心斂盡黯然。
“剛纔那股狠勁兒去哪兒了?”他收回手,笑了笑。
“如果在這個世上,自己都不能有點脾氣的話,那就只有被別人欺負了。”餘生不敢看他,轉過身找來拖把,將濺有咖啡殘液的地面拖得乾乾淨淨,回眸時,見陸司淳站在背光的陰影裡,高大頎長的身影竟綽約不可方物,便問:“對了姐夫,你怎麼過來了?”
“我過來看看你。沒想到……竟遇到了有人鬧事。幸好我過來了。”他說。
聞言,餘生望了望窗外,天已經暗了下來,薄暮西山,斜陽映地,滿目盡是蕭瑟蒼涼。便沒說話,她垂下眸子繼續拖着地。
“枝枝……”陸司淳一把拉住忙得團團轉的餘生,“別忙活了,好好處理一下你紅腫的臉吧。”
餘生遲疑着垂下手。
其實……
自從有了那個大膽的猜測之後,她再見到陸司淳,便會覺得不自在。
悠揚婉轉的鋼琴曲在耳邊徐徐流瀉,咖啡店中燈光起伏不定,幽幽渺渺的,檀木桌椅倒映在熠熠生輝的光線裡,顯得是那樣安然祥和,似乎這裡根本就沒有發生過剛纔的一切。餘生喝了一口溫吞的咖啡壓壓驚,陸司淳便細心幫着她上藥。
“爲什麼她們叫你青稚?是青稚讓你代她受了這傷害麼?”陸司淳用棉籤在藥酒裡浸潤了,再一點點溫柔地擦拭在她右臉的傷痕上。
“可能……可能是青稚把咖啡店的地址胡亂報給她們了吧。也許,青稚也不是故意的。”
“枝枝,你一直都是這樣,總爲她這樣那樣的事買單,原本不該如此的。”
“沒關係啊,誰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呢。”幽暗的燈光將餘生一雙水眸洗得清亮,盈盈一笑間,噴灼在他臉上的呼吸都帶有咖啡的醇香。
“下次不能這樣了。”
陸司淳放下手中的棉籤,忍不住幽幽一嘆,月色沖淡了他嘆息裡的寥落,“要好好保護自己,這些不必要的傷害,能避免就儘量避免,枝枝。”
沒聽見餘生的回答,他擡眸,瞧見她正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頭烏黑如藻的長髮蓋了下來,遮住她白皙的側臉,唯有那一雙清灩灩的眸子裡汪着水,安安靜靜的。
“枝枝……”
聽見他的喚,餘生急急忙忙擡眼,驚惶如一隻惴惴不安的小獸。
面前晶瑩清亮的水眸就這麼撞進目光中,盈盈脈脈間,清澈得人心跳微微一頓,他怔了片刻,問:“枝枝,聽見我說的話了沒有?”
“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