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武陵城,已經是今非昔比,以前只不過是有幾千人口的南疆小城,現在已經是南疆第一雄城了,擁有十萬人口,是南疆海上貿易,邊境貿易途中的重要樞紐。街市之上,五行八作,客棧酒肆,鱗次櫛比。
算起來,這也是潘夔第一次來到街市之上行走,便大感意外。
天下的人,分爲幾個等級,分別是士農工商樂。可以見得,商人的地位其實十分低下。僅僅排在樂戶雜工之上。任憑你富可敵國,在路上也要低着頭走路。在其他的國家,牢牢的守着這個森嚴的等級。在貧民聚集的地方,專門開闢出行商買賣之所,顯示尊卑有序,這些地方通常都是魚龍混雜,極爲混亂。
可是蕭笙的武陵城,卻是別有一番面貌,整個武陵城,並沒有嚴格的劃分貧富城區,而是競價而居,說白了,就是你能掏多大的價錢,這武陵城中,除了王宮和分賜的宅邸,其餘的地方,你都可以爭一爭的。
這不愧是明智之舉,在別的國家,商人備受壓迫,即便是你腰纏萬貫,一個隨隨便便扛着鋤頭的農人,或者是破衣爛衫的讀書人,你見了,都要低着頭回避,在武陵城,這些商人都找到了久違的幸福感。
於是,天下名商巨賈,齊聚武陵城,再加上蕭笙減免一年的賦稅,不到一年的時間,武陵城人口稠密,商貿發達。一些人爲了得到更好的地段,竟不惜高價,在蕭笙手裡買了靠近王宮的地皮,破土動工,很快,房屋廣廈拔地而起。
此時最得意的就是蕭笙,若是蕭笙此刻在城中,一定會躲在王宮的某間大殿之中,抱着成堆的金銀,一邊喝着酒,一邊打着飽嗝,咧着嘴呵呵的傻笑。
大街之上,主路上的地皮,早就被買走了,有實力的商人在這裡建造了臨街的門面,都是各盡其能,修飾的極其華美壯觀,裡面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即使是生在富庶的百越國的潘夔,也都目不暇接。
轉了半日,在人潮涌動的街道上面走着,的確是相當的累,潘夔的鞋被人踩掉了幾次,只好繞過了擁擠的街道,問了路,朝着驛館走了過去。
到了驛館的門口,說了來意,便閃身走了進去。
驢蛋和秦忠倒是如魚得水,沒有費多少力氣,便死死的盯住了潘夔,直到潘夔進了驛館,秦忠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道:“我說啊,這就是多此一舉!人家好端端的一個公主,怎麼會來我南疆搞破壞呢?宋玉和你驢蛋,也是有一些太草木皆兵了吧。”
驢蛋卻是一臉正經的道:“秦將軍,你還別高興的太早,上次咱們破獲的那個羅剎國商隊,你還記得吧,我們暗中跟了很久,才摸清楚,這幫傢伙竟是羅剎國派出來的探子,你看着這武陵城中,魚龍混雜,要是不看緊一些,難保會出什麼亂子呢。”
秦忠點點頭,問道:“那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不要着急,這驛館裡面有咱們的人,出不了事情的。”
潘夔走到了後院,在腰間取下了一些錢遞給了驛丞,問道:“我的馬,照顧的如何?”
驛丞趕緊躬身道:“貴人的馬,我怎麼會怠慢呢,只是這馬,食量太大了,一頓吃了我們驛館三天的草料,諾,你看看。”
潘夔來到了後院,一眼就望見了自己的馬,吃的肥頭大耳的,忍不住好笑,上前拍了拍馬頭,笑道:“你瞧你,都已經吃成了大胖子了,我還怎麼帶着你去見你的主人呢?”
那馬似乎是能聽懂她的話,竟然用頭蹭了蹭潘夔的臉,癢的潘夔呵呵的笑。
這個時候,一個下人提來了一桶水,用大毛刷子在裡面蘸了蘸,便想着洗刷這匹馬。
潘夔一把躲過了刷子,用手溼了水溫,臉色便沉了下來。道:“這麼涼的水,怎麼能用來洗馬?趕緊去給我換溫水,不要燙手就好!”
下人就像是看神經病一般,提着水桶下去了,片刻之後,便提着溫水過來,潘夔乾脆挽起了袖子,自己親自動手,這匹馬似乎很享受的樣子,不時的打着響鼻。
洗刷完畢之後,駿馬威風凜凜,潘夔笑道:“得帶你出去跑動跑動了,不然的話,你的主人該不高興了。”於是安裝馬鞍,跨上馬,朝着驛館的門口走了出來。
這個時候,驢蛋和秦忠正百無聊賴,在一旁的小攤位上吃着大碗茶,眼睛卻不時的朝着驛館的門口望去,一壺清茶兩碟茶點都吃的精光,當潘夔的馬出了大門的時候,驢蛋道:“這個女人,竟沒有一時是老實的,轉了大半日,現在竟然想着去遛馬。咱哥兩要是想跟上這個婆娘,要費一些勁了啊。”
秦忠好像沒有聽見驢蛋說話,一個糕餅含在嘴裡,已經是忘記了咀嚼,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迷了眼睛仔細的看了看,只見這匹駿馬,渾身赤紅,沒有一根雜毛,就像是火爐裡面燃燒的木炭。而四隻蹄子卻是雪白的,這不正是自己的那一匹烈火踏秋霜嗎。
“秦將......我說老秦,你看什麼呢?”驢蛋打趣的問。
秦忠霍的站了起來,朝着潘夔走的方向就追了下去,驢蛋不知發生了什麼,扔下了兩個銀角,追了過去,道:“老潘。你這是......”
秦忠眼睛死死的盯着人羣之中的一人一馬,眼睛裡似乎是有火氣一般,拉過了驢蛋,緊張的道:”你趕緊去找宋玉和隗相,告訴他們,現在已經有了關於陛下的蛛絲馬跡,這個百越國的公主騎的馬,就是我的烈火踏秋霜!我先跟着她!”
驢蛋立刻就聽出了這話的重量,轉身朝着王宮的方向奔了過去。
潘夔出了城,一路上也不知道,自己的身後,有一對銅鈴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前面土地開闊,潘夔打馬揚鞭,便飛奔而去。
秦忠甚是着急,他知道自己這匹馬的速度和耐力,那都是上上等的,情急之下,搶過城門軍的一匹駑馬,追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