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蕭笙卻看不見杜弦月現在的變化了。
此刻,真氣外泄,已然是到了十分危急的狀態,蕭笙氣海之中的真氣,幾乎就要枯竭了,即便是有清濁當時給的一絲真氣本源,但是天祖是什麼樣的級別,這些東西,本就是不夠看的。
在這個時候,蕭笙想的很多,也好像是什麼都沒有想。
難道今天自己就要死到這裡嗎?
若是自己死了,那麼追隨自己的人怎麼辦?南疆現在會不會有破國之虞?杜弦月又該何去何從呢?
可是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現在的思維,已經相當的混亂了。碎片化的記憶和感覺,讓他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天空中漂浮一般,腳下軟綿綿的,根本就沒有着力點。
唉,死就死吧!只是大業未酬。還有就是,沒有和獨顯月終老。
就在蕭笙及其危險的關口,蕭笙好像是聽見了一聲冷笑。
“哼哼,界神在此,你們還如此放肆嗎?”
緊接着,便是惡風撲面,然後纏繞在自己脖子上面的紅色光圈頓時消散了。真氣不在外泄,蕭笙算是保住了一條命。
後面的事情,蕭笙就不知道了。
杜弦月剛剛元神歸位,但是法力卻不足巔峰時期界神的十中之三。
這一擊,原本是殺招,直接奔着天祖而去的,就是因爲這個,力道沒有想象中的大,人祖還有餘力進行抵擋。從而便鬆開了蕭笙。
這回,張道陵和人祖的臉上,才漏出了貨真價實的恐懼。
“我界神不在界神殿這麼久,你們已經都無法無天至此嗎?”杜弦月面沉如水,杏眼圓睜。好像這天地之間,只有此一人了。
界神就是界神,多年的積威,使得天祖和張道陵也都收了架勢。
“幾千年了,你們沒有打夠嗎?還要無端牽連多少人?”說罷,便向前走了幾步,望了一眼已經昏迷的蕭笙,寒着臉,道:“你們,各自回去削了足下三花,然後來見我!”
說罷,便帶着奄奄一息的蕭笙和人祖張道本,以及受了重傷的望天吼,朝着界王神殿的方向走去。
界神歸位,大戰彷彿頃刻而定,蕭笙一方的人,似乎死裡逃生。驚心動魄之餘,沒有注意到張道陵眼角一絲陰邪狡詐的笑容。
各自收兵,來到了許久沒有人住的界王神殿。這裡不愧是福地,
界神已經離開了這麼久了,界神殿自有微風吹拂,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了,界神殿裡面,竟然是纖塵不染,還保留着原來的樣子。
衆人忙將蕭笙安放在榻上,開始探查蕭笙的傷勢。
蕭笙並沒有受傷,甚至身體上都沒有一個傷口,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蕭笙是沉睡了。面色也比較紅潤,只剩下半口氣了。
張道本上前搭住了蕭笙的寸關尺,小心翼翼的探查着蕭笙的狀態。片刻之後才緩緩的放下手,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這門法術,陰毒異常,早就已經被列入到了禁咒的範疇,可是天祖卻肆無忌憚的還在用。
其要領就是,在你的靜脈之上,硬生生的弄出一個突破口,然後在外力的催動之下,被害者的渾身真氣開始飛速的外泄,這速度是相當的迅猛,若是修爲稍微差一點的,頃刻之間就能死於非命。
杜弦月就站在蕭笙的榻旁,此刻再望着奄奄一息的蕭笙,杜弦月感覺十分複雜。
弱放在元神合一之前,杜弦月定是第一個撲上前去,呼喚着蕭笙,希望他能夠醒過來。
可是晉升爲界神的杜弦月,卻表現的十分冷靜。
“我這是怎麼了?”杜弦月在心中喃喃的道,她也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一連串的疑問頓生。
“我是杜弦月,而榻上正式我的笙哥,看見笙哥這個樣子,我怎麼就一點都沒有傷心的感覺呢?”想到了這裡,杜弦月俯身下去,拉過了蕭笙的手,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就在二人肌膚接觸的一剎那,杜弦月就感覺自己的心臟,遭受到了一記重擊,那種氣血翻涌的感覺,頓時將杜弦月湮沒了。
而杜弦月與蕭笙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之後,這種幾乎把人折磨瘋的感覺才漸漸的消退了。
張道本畢竟在人界遊歷久了,看着杜弦月的表情,也明白了是爲了什麼,才深深的彎腰施禮道:“界神大人,這便是天理了,萬物之理,即便是您界神,也有諸多的限制,比如不能有男女之情,這便是上天的規矩了。”
杜弦月只是聽着,眼神之中閃過的光芒,複雜的很,也不知道要表達什麼意思。
似乎有這樣的感覺,
只要是杜弦月接近蕭笙,或者是心中泛起了對蕭笙的一絲絲情誼,體內的真氣便開始狂涌起來。經脈之中真氣橫衝直撞,不受控制,好像是元神歸位之後,這一切都成了阻礙了。
夜深人靜,蕭笙還在界神殿中昏迷,人祖和張道本一籌莫展,杜弦月被那氣血翻涌的感覺逼瘋了,於是走出了大門,站在滿天繁星之下。
月光如水,杜弦月深深的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頓時,一股極端辛酸的感覺涌上心頭。
只要是看不見蕭笙,那種感情便清晰的迴盪在杜弦月的腦海。就是這世界上最酸澀的果實,也沒有杜弦月現在心裡的味道濃。
難道自此以後,便要和蕭笙形同陌路嗎?
一滴眼淚,在眼角醞釀多時,微微的滑落。
這個時候,人祖在房間中退了出來,小心的關好了門,也是一聲悠長的嘆息。
“人祖,”杜弦月問道:“怎麼樣?還是沒有進展嗎?我雖然剛剛歸位,但是見識畢竟是短淺的多,現在看來,就一點辦法沒有嗎?”
人祖只是嘆氣,道:“太晚了!體內僅存的一絲真氣,剛好能夠維持他的生命,已經沒有辦法繼續吐納了。更要命的是,現在外界的真氣,他根本就吸收不了。”
“什麼意思?就是說......”
“就是說,當真氣耗盡的時候,便是蕭笙死亡的時候。”
杜弦月身上一顫,眼淚長流。
人祖接着道:“還有另外的一個選擇。”
杜弦月好像是忽然看到了希望,但是看見人祖的表情,就知道這個選擇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人祖嘆了一口氣,道:“就是瞬間將他的真氣燃燒起來,然後你們可以做短暫的相聚。也就是傳說中的迴光返照了。”
杜弦月望着遠處滑落的流星,道:“我要跟笙哥說話。”
一個時辰之後,在界神殿的東閣,一個前所未有的法陣,建立了起來。
這個法陣是有名字的,叫做回光法陣,和它的名字很像,這個法陣就是讓蕭笙在這一刻迴光返照。
杜弦月就站在一旁,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她就想和蕭笙再說說話,看看蕭笙有沒有什麼心願,了結了之後.......
“笙哥,了結了之後,我便隨你而去了.........”
紅光大作,沒有絲毫的聲音,也沒有絲毫的躁動。一切都是靜靜的,像是瀰漫一般。
當紅光散去之後,蕭笙也幽幽的專醒了。
“頭好痛,”蕭笙想要站起來,可是腿一軟,便癱坐了下去。一瞬間的記憶,都涌向了腦海。
蕭笙轉頭看去,只見衆人都圍着他,用一種難以描述的表情。似乎是心疼,也似乎是不甘。
“天祖和張道陵哪個老混蛋呢?我現在在什麼地方?”蕭笙問道。
人祖只是搖頭,道:“現在又一件事,必須要告訴你,就是你的生命,已經不超過一個時辰了!”
“什麼!”蕭笙很想大吼一聲,可是清晰激盪之餘,又是一陣的頭昏腦漲。
張道本也是點了點頭,只是用簡略的話將現狀描述了一番,蕭笙也只好嘆了一口氣,道:“若是我有意識,也會這麼選擇的,只不過,我的這輩子,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完成,現在看來,卻是天方夜譚了!”
人祖點了點頭,眼角的皺紋越來越重了,道:“是啊,我現在也明白了,什麼報仇雪恨,什麼伸張正義,原本就沒有那麼重要的,說白了,就是心裡總是有那麼一絲不甘心罷了。這叫執念,而這麼深的執念,卻不是我們修道之人應該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