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樊雷和趙雲天的私交,遠在蕭笙和趙雲天之上,兩個人才真正是惺惺相惜,同樣是領兵的將軍,有同樣是年輕才俊,偏偏兩個人的性格又是相去甚遠,一個是粗獷豪邁,大開大合,一個是儀表堂堂,周密仔細,蕭笙曾經戲言,誰要是同時得到這兩個人,就能得到天下了。
在南疆的那一段時間,樊雷和趙雲天幾乎是形影不離,趙雲天幫着樊雷訓練那些剛剛收編的匪軍,而樊雷便傳授趙雲天劈山刀法。
甚至就連破劈山刀法的破綻,都告訴了趙雲天。這無疑就是將自己的命交到了趙雲天的手裡。
此刻二人相視,百感交集,卻又不能說出口。樊雷握着沾滿了血的大刀,直直的盯着趙雲天。
此刻,各爲其主,說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正因爲兩個人都是忠心護主的人,才能贏得彼此的好感。樊雷只是哈哈大笑,道:“好久沒有切磋了,你我二人好好的爭鬥一場!”
趙雲天也是一臉的凝重,道:“好!我正有此意!”說罷,眉毛一擰,將一條長槍抖出了無數個槍花,最後一顫,長槍在趙雲天的手裡,漸漸的發生了改變,竟然肉眼可見的,槍身開始發紅,最後,槍尖就像是在熔爐之中鍛造過一樣,紅的發燙。
樊雷看見了眼前的一幕,笑着道:“雲天,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我記得當年我說過,劈山刀法就是將真氣灌輸在了刀上,兵刃就可以變得無堅不摧了。你這傢伙的領悟能力果然是強,也學會了煉化你的長槍了。”
這句話說出來是平常,但是聽在了趙雲天的耳朵裡,卻是像尖刀一般,紮在了他的心裡,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但是片刻之後,又變成了決然,道:“不用多說了,食君祿,報君恩,動手吧!”
樊雷一聲長嘆,眼看着城牆之上自己一方的士兵幾乎上被絞殺殆盡,樊雷知道,這個時候,千鈞一髮,想到了這裡,真氣灌輸在自己的玄鐵大刀之上,這把刀也變得赤紅無比。
一聲怪叫,樊雷撲了上去。身子高高的躍起,就像是一隻撲向野兔的蒼鷹,赤紅的刀鋒劈了下去。
趙雲天橫起了長槍,氣蘊丹田,硬生生的接下了樊雷這一刀。
錚!!
兩把經過真氣淬鍊的兵器狠狠的撞在了一起,這聲音的穿透力,無可匹敵,附近圍上來的幾個守城的軍兵,耳膜都給震破了,捂着流血的耳朵,跌下了城樓。
兩個身影,戰在了一起。
曹明率先看不下去了,知道這樣鬥下去,樊雷肯定會吃虧的,趙雲天佔着兵刃上的便宜呢。便想着衝上去幫助樊雷。
蕭笙一把拉住了他,道:“你不瞭解樊雷的個性,這個趙雲天對於他來說,亦師亦友,他們之間的關係,你理解不了,若是你幫了忙,樊雷不會領你的情,反而還會翻臉,你信不信?”
曹明眉頭緊鎖,道:“可是,這是兩軍交兵,並不是私下裡的比武切磋啊!”
蕭笙擺了擺手,道:“沒事的,要相信我們的驃騎將軍,一定不會落下風的。”
爲什麼蕭笙這麼篤定?因爲蕭笙看出來了,趙雲天的打法,依然不是短兵相接的對抗了,而是絲毫沒有章法的搏命了。
趙雲天知道劈山刀法的破綻,這一點蕭笙是知道的,倘若趙雲天真的想要對樊雷不利的話,早就將樊雷挑下城牆了,可是趙雲天卻沒有,只是將招式放得很開,一招一式都是勇猛無比,但是卻沒有保護自己的命門,換句話說,趙雲天今日,是報了必死的決心了。
樊雷再一次接下了趙雲天玩命的一刺,怒吼道:“雲天,你這是什麼打法?破綻百出,你想死嗎?”
趙雲天慘笑了一聲,道:“廢話少說,再來!”
說罷,便又是高高躍起,朝着樊雷胸口就刺。
樊雷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要想破除趙雲天的這一擊,非常容易,自己以逸待勞,躲過這一招,然後一刀劈出去,趙雲天就能廢命當場。可是自己着實是下不去這個手。
眼看着城牆之上自己的這些手下,已經是剩下了不足一小半了,很多人都是以一當十,被重重的包圍在了城牆之上。有的身中數刀,傷口已經是鮮血迸流,但是依舊是奮力的反抗着,還有一個平日裡十分機靈的小夥子,被三把長矛穿透了胸膛,這個傢伙嘴角流着血,拼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將對手的頭顱劈成了兩半。
樊雷大吼了一聲,高聲地喝到:“兄弟,哥哥對不起了!”說罷,側身讓過了趙雲天的長矛,幾乎是閉着眼睛,一刀揮了過去。
就聽見咔嚓一聲,那是骨骼斷裂的聲音,樊雷已經不敢去看身後的情況了。
撲通!
趙雲天栽倒在地,一道長長的刀傷由肩膀到腹部,幾乎就將趙雲天切成了兩半。趙雲天的表情卻是十分的享受,喃喃的道:“大哥,謝謝你,我終於可以忠義兩全了!”說罷,安詳的閉上了雙眼。
樊雷的眼神有一些恍惚,似乎是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眼前都是趙雲天中了自己一刀倒地的一瞬間,眼前似乎是沒有了戰爭,也沒有了鮮血,而是在南疆武陵城之中的郡守府之中,兩個人推杯換盞,一把長刀,一條銀槍,意氣相投。
忽然,樊雷被一陣劇痛帶回到了現實,身後守城的軍兵,看着樊雷擊殺了自己的主將,頓時都嚇傻了,都握着兵刃,將樊雷圍在了當場,不敢動手,
但是見樊雷似乎是傻子一樣,呆呆的站在當場,滿是血絲的眼睛之中,似乎是流出了兩顆碩大的淚水,其中一個膽子比較大的,朝着樊雷的後背狠狠的就是一刀。
樊雷被劈的一個踉蹌,轉身去看的時候,卻看見了趙雲天殘破的屍首,頓時像是一個受了傷的野獸一般,仰天長吼,手裡的長刀劃出了一道圓弧,周圍的軍兵的頭顱,紛紛的被砍了下來。最後高高躍起,一刀砍在了碗口粗細的鐵鏈之上,吊橋轟然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