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清濁高深莫測的眼神,蕭笙心裡猛然的驟跳了幾次,不知道是被氣氛感染了,還是被清濁臉上的這種笑容給嚇到了。狠狠的吞了一口唾沫,道:“什....什麼?”
清濁吸了一口氣,向着遠處的混沌揮了揮手,在清濁的指尖迸發出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就像是一柄鋒利的刀刃一樣,緩緩的蔓延開去。
眼前的混沌就像是輕霧一樣,被割裂了,四周的景象也變的清明瞭。蕭笙隱隱約約的看見,在遠處不遠的地方,迷霧散盡,卻看見一團紅色的發光的東西,在半空之中懸浮着。
這個東西,說不上是什麼形狀的,因爲它時時刻刻都在變化着,時而拉伸成橢圓形的,時而被壓縮成了餅狀。可以看得出,一些隱隱的力道,好像這在拼命的壓制着它。而這團血紅的,就像是放置了很長時間的鮮血凝塊一樣的東西,彷彿很痛苦。
蕭笙看的目瞪口呆,在自己的印象裡,自己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詭異的東西,況且,還在自己的意識空間之中。轉過頭看着清濁。
清濁的眼神變得飄忽和複雜,好像是包含了很多層的意思,似乎是有一些激動,還好像是有一絲的憤恨,總而言之,各種不同情緒的表情在這張俊美的不成樣子的臉上流轉着。
血紅色的光芒依舊在流轉,清濁好像是已經看夠了一般,揮了揮自己的袖子,眼前的事物又開始模糊了起來。又變成了一片混沌。
蕭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結結巴巴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個東西,就存在我的意識空間之內?”
清濁點點頭,道:“算是這樣的,更確切點來說,這種可怕的東西分爲兩部分,一部分被我仙劍宗的秘術,牢牢的封印在了你的意識空間,還有一部分,被關在你的丹田氣海之中。那裡也有一道封印,不過力量卻是很單薄。”
蕭笙嘆了一口氣,道:“這個東西,是怎麼進入到我的意識空間裡面的?”
清濁抿着嘴,久久的沒有回答,兩道秀眉緊緊的鎖着,好像是不願意提及那件事,片刻之後,彷彿才鬆了一口氣,道:“這個故事,你現在還不需要知道,等到你再歷練歷練,心智成熟了。我會考慮告訴你的。”
蕭笙就不高興了。
這算是什麼啊?就像是你去醫院,醫生對你說:“你現在得了一種病,這種病的潛伏期很長,而且相當的危險,但是現在我不告訴你你是得了什麼病。”就是這樣的感覺。
清濁接着道:“你若是真的想下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須做出選擇。也算是一個......交易。”
蕭笙瞪大了眼睛,道:“交易?什麼交易?”
清濁道:“就是,下山可以,但是你必須的將你身體裡面封印的這個東西留在仙劍宗上。”
蕭笙連想都沒有想,直接點頭道:“好!!!就這麼成交了。”
清濁的臉上有一些難看,似乎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蕭笙。道:“哦,對了,有一件事情,需要提前跟你說明一下。希望你聽到之後,不要跳起來就好。”
“一開始仙劍宗並非不想把你帶上山,就連我,都沒有一個很好的方法,在不破壞你這個容器的情況之下,將封印的東西剝離出來。現在麼,倒是有一個方法做這件事情”
蕭笙似乎是有一些迫不及待的感覺,道:“那還等什麼啊?趕緊啊!”
清濁擺了擺手,對蕭笙道:“這個方法,也只是在理論上,誰也沒有這個經驗,如果我手稍微抖一抖,或者是注入的真氣稍微猛一點,那麼後果......”
“後果怎麼樣?”
“後果麼,靈臺失守,就是你可能從此以後,就變成一個白癡了。沒有任何思維的活動,甚至......甚至可能會大小便的。”
蕭笙不由的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不由的張大了嘴。喉結一動一動的,片刻之後,蕭笙才苦笑一聲,道:“唉,這就像是一個風險及其高的手術,不做這個手術的話,就要一直住院觀察,可能一生一世都不可能下這仙劍宗半步,如果做的話。”
蕭笙擡起頭,看着濁清,只見濁清一臉耐人尋味的微笑,心裡就不由的沒底,接着道:“要是決定做手術吧,這個主刀的醫生實在是有一些讓人太不放心了,還真的是兩難呢。”
清濁點點頭,也沒有打斷蕭笙的自言自語,只是笑着在一旁站着,微微的擡起頭,似乎是在感受着蕭笙的意識空間裡面的事物。
蕭笙的意識,完全是以前的那個世界培養出來的意識,甚至是記憶。
突然,一個詞語撞進了蕭笙的腦海,蕭笙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多這個普通到極點的詞語,產生這麼大的感觸,這個詞就是---自由!
就像是一口銅鑄的大鐘,被一截粗壯的鐘錘狠狠得撞了一下,蕭笙的腦海似乎被這個詞語狠狠得震了一下,對了,老子要的就是自由,什麼封印啦,什麼恐怖啦,或者是什麼天下蒼生的責任啦,這些都與老子何干?老子要的就是自由!
想到了這裡,蕭笙也就釋然了,擡起頭,道:“不論如何,我也是要下山的,從此浪跡天涯,逍遙自在,你有什麼剝離的方法,就趕緊動手吧!”
清濁看見蕭笙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於是鬆了一口氣,微笑着頷首。然後照着蕭笙輕輕的揮了揮手,蕭笙就感覺自己的血管裡面的鮮血,好像是凝結了一般,竟然流速慢了下來,像是一條河面很寬的大河,裡面的水流緩緩的流過。蕭笙就感覺自己好像是泡在溫度適宜的浴缸之中。眼皮越來越重,竟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個外地香甜,蕭笙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總是隱約的看見,一個渾身火焰的高大的身影,頭上還長着短角。似乎是在招呼蕭笙過去。等到蕭笙跑到了近前的時候,這個身影又會一下子掠出去很遠。
此刻的清濁,也是吃力的很。清濁的神識。已經在蕭笙的意識空間之中,冥思苦想了很久。似乎還是沒有拿定主意,該怎麼處理眼前這件棘手的事情。
片刻之後,清濁好像是下了決心,眼神裡飄出了一絲決然,緩緩的擡起手,掌心裡面,一道紫色的光芒迸發而出,緩緩的滲入到了蕭笙的意識空間。
一片混沌一般的景象,突然又變得清明瞭起來。在半空之中,好像是懸浮着什麼紅色的東西,此物煩着血色,紅慘慘的,似乎要滴出血來一樣,竟然像是一枚臉盆大小的成色十足的雞血石。
這就是十幾年前,封印在蕭笙體內的冥君的神識了。清濁看見了眼前的場景之後,突然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冥君的神識表面,竟然生出了無數猶如觸鬚一眼的觸手。竟然像是大樹的龐大的根系一樣,深深的侵入到了蕭笙的意識之中。盤根錯節。最細微的地方,竟然是沒有辦法分辨。
清濁震驚之餘,忍不住暗自慶幸。還好,派了玄陽下山,自幼守在蕭笙的身邊。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事事督導。簫聲的心智還算在正途之上。倘若蕭笙心存邪念的話,着一絲絲的邪念便成了灌溉冥君神識的源泉,遲早有一天,冥君的神識覺醒,佔據了蕭笙的身體,那麼,六界恐怕又要陷入到無比的恐怖之中了。
清濁手裡的光芒正如兩把利劍一樣,撥弄着盤根錯節的根鬚。但是這些根鬚,實在是像一團亂麻。沒有什麼頭緒,清濁僅僅割斷了兩根觸鬚,就已經滿頭大汗了。
清濁微微的喘息着,片刻之後,眼神裡突然傳出了一絲決然,突然朗聲的道:“不破不立,有大亂方有大治!”
說着,暗道一聲:“蕭笙,可能有一點疼,忍住了!!”然後霍的站了起來。手掌裡面的光芒不斷的涌出,竟然像是一柄利刃,狠狠得向着這錯綜複雜的根系就挖了過去。
對,不是砍,也不是割,而是挖。
要說這清濁下手也是夠黑的了,每一次這麼挖下去,都會將蕭笙的意識空間裡挖走一塊。
此刻的蕭笙,已經被慕容涉歸擡到了清濁的洞府之中,在一個寒冰玉牀上面躺着。慕容涉歸已經在旁邊入定了。
原本還老老實實的在寒冰玉牀躺着的蕭笙,突然像是被電擊了一樣。竟然毫無徵兆的抽搐了起來。看上去竟然像是剛剛撈出水的蝦米。在晶瑩剔透的寒玉牀上蜷成一團。
慕容涉歸原本已經入定了。蕭笙的反應也將他嚇了一跳。只見蕭笙冷汗直流,張開了大嘴,好像是想喊出聲音,但是隻聽一陣沙啞的類似於破風箱的聲音。
慕容涉歸眉頭一擰。伸出手去,覆蓋在蕭笙的額頭上,心念一動,就想用自己的神念安撫蕭笙。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非常狼狽的聲音傳來。
“要不想這個傢伙死的話,老老實實的呆着。別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