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您請說。”
王萍已經準備好了筆和筆記本。
坐在段高山的小棚子裡面,能看到渡口的情況。渡口上的人越來越少。
段高山朝渡口看了看,道:“依我看,你們要查的這個案子,一準和花家村那些看得見和看不見的糾葛有關。”
很顯然,段高山是想提供給同志們一個大的方向,鄭峰覺得,這很重要,所謂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如果偵破方向錯了,那麼,不管同志們費多少心思,花多大的氣力,那也是枉然。
“據我們所知,花郭兩大家族過去確實有些矛盾,但解放以後,好像已經摒棄前嫌。無論郭家還是花家,不管哪家有事,全村人都會到場。”
“我說的不只是花郭兩大家族之間的積怨。”
“在花家村,除了花郭兩家的矛盾以外,難道還有其它矛盾嗎?”
“案子難就難在這裡。”
“老人家,請您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們。”
“花郭兩大家族的糾葛由來已久,向前算,至少有一百多年了,這是看得見摸得着的,但除了花郭兩家的矛盾之外,郭姓之間,花姓之間,花郭兩姓和其他姓之間也有糾葛啊!”
從老人的話中,同志們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一根藤上好摸瓜,如果是若干根藤子,這瓜就難摸了。如此錯綜複雜的糾葛,意味着刑偵的範圍是整個花家村,而整個花家村一共七十幾戶人家,更糟糕的是,在家族勢力的陰影下,誰有勇氣和膽量把知道的情況跟同志們說呢?
“譚科長,十二年前,你們在調查這個案子的時候,有沒有感覺 到這一點。”李雲帆問。
“沒有——確實沒有,也許是我們的調查是浮在水面上的。”
“解放前,花家村的主要糾葛是花郭兩家之間的恩怨,解放以後,情況就不一樣了。”老人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
大家屏聲靜氣,生怕打亂了老人的思路,老人眉頭緊鎖,他在回憶,那些歷史的記憶全隱藏在他額頭上的皺紋裡面。
“解放前,郭家都是窮人,都種着花家的地,又是一個姓,打斷斷骨頭連着筋,能抱成一團,解放後,情形就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
“解放後,隨着花家的敗落,郭家日漸興旺。情形就不一樣了。”
“日漸興旺?怎麼個興旺法?”
“郭家人當上幹部了唄。”
鄭峰和李雲帆同時點點頭,段高山是有所指的。
“那郭根生,就是筱蘭的爺爺當上了大隊書記,幾年前,郭有才又當上了花家村的會計和主任,一個人戴兩頂帽子。郭有才就是筱蘭她大伯,郭書記退下來以後,郭有才上去了,一點空都沒有落下,父子倆你方唱罷我登場。你們應該知道,在咱們鄉下,只要當上了大隊幹部,鄉親們就會把他們當成菩薩供起來了。吃香的,喝辣的,不管哪家有事,都要把他們請到家,坐在上座,沒有一家敢怠慢的。”
段高山說的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