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經濟賬目銷燬和移交工作結束以後,省局接着下發一份通知,要求臺站移交重要固定資產的檔案,通知的附件裡列出了需要移交的項目。角亥臺牽扯到兩個項目,一個項目是《角亥臺規範化臺站建設》,就是柏臺時期新建的辦公樓。另一個項目是《角亥庚無人值守定位臺站建設》,沒有聽說過庚縣有一個無人值守臺。楊光想起逼迫他來定位科的時候甄臺說過的一件事,楊光拿着通知去見甄臺。甄臺問:“楊光,這通知是你拆開的?”楊光立刻明白了,說:“我沒有接到這通知,也沒有拆開這通知,是烏科給我的。”甄臺看着手裡的信封說:“這老烏的毛病還不想改了。”
“甄臺,《角亥臺規範化臺站建設》的項目我清楚,檔案不在資料室。這《角亥庚無人值守定位臺站建設》項目,我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兩個檔案都在我這。”“甄臺,我問一件事。我來定位科之前,你說過亥市庚縣的什麼村子要建一個無人值守的臺站,還需要我參與,你還記得不?”“就是這個《角亥庚無人值守定位臺站建設》。”“甄臺,當初,你不說我不知道,既然說過讓我參與,就不應該瞞着我。我也不是要死要活地非得參與,你也應該有一句話吧,我還眼巴巴的等這美差哪,你這不是耍戲我嗎?”“楊哥,被耍的不是你而是我。”“甄臺,你這話我不懂。”“你坐下,沒有什麼秘密,你想知道我就全告訴你,我估計你遲早會來問的。”楊光在沙發上坐定,等着甄臺開口。“當時,得知這個項目獲批,我非常高興。我真的想讓你和我一同籌建這個無人值守臺站,決沒有搪塞你的意思,我一直以爲這個項目應該由我臺來承擔。我等啊等,我等來的是已經開工的消息。接着省局給我臺撥付一筆資金,隨後合同、票據等都到了,全走角亥臺的帳戶。我就是在文檔的照片上見過這個臺站的尊容,我的名字還是一個參與者,作用就是簽字付錢入賬。錢該轉賬的轉賬,該提現金的提現金,該買東西的買東西,該支付人工費的支付人工費。項目完成後,康處把全部資料交給我的時候,明確說明由我個人保管,等待移交給省局。”“甄臺,這個項目是掛名角亥臺的嗎?”“不是我們臺站的,是個人的項目。”“是康處的?”“不該問的你就少問。”
“我不問,問點其它的。馬副高和康處分房的糾紛,這散傳的版本多不勝數。”“馬高分到一室一廳的房子,康處分到二室一廳的房子,康處當時是副處長。馬高不幹啊,去找郜局。‘我的職稱是副高,康處是副處,級別等同;我在局裡的工齡比康處多三年,我的年齡比他大五歲;我的本科和研究生都是全日制,康處是陷校大專生,後來進修的本科和研究生;不同的是我在預測分析中心工作,他在經濟處工作。郜局,爲什麼我分一室一廳,他分二室一廳?’”停了一下,甄臺問楊光:“你知道郜局是如何回答的嗎?”“甄臺,關於郜局的答覆,聽說一點點。”甄臺說:“郜局的回答堪稱經典,‘馬高所言極是,但是馬高遺漏了一條最總要的條件,個人對省局的貢獻。’”楊光問:“後來聽說馬高負氣出走?”“分完房子,他自動離職,去了私企。”
楊光說:“甄臺,康處是經濟處的,屬於行政人員,拿到了純業務上的項目,令人匪夷所思。”甄臺說:“省局只有三部分人,管理崗,經濟人員,多數是業務人員。管理崗走職務系列,十七個處級中只有幾個屬於行政序列,最高的級別就是郜局。”“甄臺,我一直認爲科研項目只能由業務人員來申請。”“非也,塌陷局的項目,不論是省局級的還是古家局級的項目都是科研項目,所以處長、局長都有科研項目,無可厚非。古家局的古局承擔國部級的科研項目正常,省局的郜局承擔古家局級科研項目正常,處長爲什麼不可以取得業務科研項目?”“這不是在搶嗎?康處走的是職務系列,職務系列不需要科研項目。”“別說他人,說你自己。錢科已經取得本科文憑,準備論文等待取得副高資格的時間,你呢?”“我剛入學。”“晚了,晚了肯定吃虧。臺長沒當上,副高晉不上去,傻X一個。”這是楊光的一個痛點,每每談起,承認是自己的失誤,難免諱疾忌醫。初期臉紅心跳的,後來臉皮增厚了,還是不願意被提起。
楊光問:“甄臺,這個無人值守臺,你知道多少?”“土地是徵用康處姐姐家的,臨時看守人員僱用的就是他的姐夫。”楊光說:“康家的土地,康家的人,應該改名叫康氏塌陷臺。”“不可造次,咱們之間說說無所謂。土地總是要徵的,徵用別人的是徵,徵用姐姐的也是徵,人總是要僱用的,僱用姐夫也是僱,有何不可?”楊光說:“甄臺,康處這是幫助姐姐。”“這不是你我應該關心的事,這個項目康處不做,局裡還是有人做的,永遠輪不到你和我。”楊光問:“甄臺,你自什麼時候明白這個道理的?”“實話實說,道理早就懂,不過心裡總是抱有美好的幻想。”楊光說:“甄臺,太精闢了。”“這些檔案在我的手裡,我是一個知情人。檔案上交以後,我和錢科一樣,都成爲看過一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