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汪仁良
一
甄臺對我說:“汪臺,今年的評比成績不好,又是我代理臺長的首年,我臺的處境非常被動,見了省局領導總擔心被質問。我對臺站的業務不太精通,非常需要汪臺來協助我,臺站是大家的,希望在下一年改變這種被動的局面。”只有我倆的時候,你這樣對我說,我無話可說,不論從那個角度出發工作都應該幹好。當着柏臺的面你說:“條件由我來提供,成績就得靠汪臺帶領大家去盡力爭取。工作條件不好是我的責任,沒有把活幹好是職工的失誤,汪臺不要顧忌情面,誰有錯就批評誰,我力挺汪臺。”這話說的也沒有毛病。當着柳局的面你的語氣大變,“要人給人、要錢給錢、要車給車、要權力給權力,結果得個全省最末尾。汪臺呀,要好好地反思反思,我們缺少幹不好的資本啊。”擺明了是在摘清自己,把責任推給我,裝腔作勢地端着臺長的架子,吐着上級大領導的口氣,我不忍受這一切。當着市局和省局一干人等的面,我不好意思賭氣離開酒桌,那是我有涵養。在醉酒後送你回家的路上,車裡還有一個柏臺,你口無遮攔,“就是你的責任,你故意把成績搞砸,讓我在郜局面前出醜,你的目的就是要趕走我。”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也有七情六慾,我把轎車停在路邊,發動機不關,下車後招手打車回家,既然你說能處理遇到的任何問題,你自己也有駕照,不要依靠我。
指望我把臺站的工作成績搞上去,求人幫忙要有正確的姿態。當初的分工就是一個陷阱,把主管業務的責任推給我,還讓我認爲被重用。有了好成績是你的,出了錯誤是我的。還不停地旁敲側擊,“我相信你,一定會搞好的,沒有理由搞不好的。”
剛進臺站最初的幾個月,你親自過問業務工作,你最不相信的人是楊光,在細節上臆斷地指揮楊光,楊光真聽你的話,你說什麼他就做什麼,結果錯誤頻出被國家局、省局通報。連續幾次忍着,你忍的痕跡太明顯,楊光不溫不火的是在故意惹怒你,他知道你沒有耐性。全臺的人都猜測到後來——你對楊光大發雷霆,原以爲楊光會辯解:“是你指揮我乾的,這能怪我嗎?”這正是你推遲發火時機之所在,這是你的痛點。想不到楊光不揭你的瘡疤,他只是微微地一笑,“甄臺,別急別急,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準成業內的專家。”這是在調侃你。發現自己是真正的外行,自己又沒有耐性鑽研業務,你很清楚在短的時間內無法熟悉臺站的具體工作,可能永遠無法做到應知應會,便搞一個臺長分工,把業務這一塊推給我,還變相命令我一定搞好。你、市局、省局可曾有人把我當作一回事?可曾有人想一想我的感受?我不是一個機器人,摁下按鈕啓動程序就只知道工作,且無怨無悔。
我當副臺長已經整整八年,對臺站的業務很熟悉,很多的工作都是我在完成。沒有功勞還有苦勞,不提拔我可以,安排一個令我佩服的人也罷,別弄一個外行來領導我這個內行。工作上需要人的時候想起我,可曾照顧到我的自尊。塌陷臺的工作性質決定,副臺長就是個配角,是正臺長的手腳,多年的忍辱負重,目的就是有朝一日爬上正臺長的位子。副臺長的心理,每個人都懂,你甄臺不懂?柳局不懂?郜局不懂?我沒有錯誤,我比甄明稱職,強加於我身上的不公平待遇,我無法做到沒有情緒,特別是甄明當衆指摘我的時候。
你在省局的局長、處長面前說我不配合你的工作,說我對你當臺長有牴觸情緒,工作上不盡心盡力履行自己的職責。這些話,領導聽了都認爲有道理,我反對你是肯定的,你是一個外來人,我在無時無刻地到處給你設置障礙。苗局在塌陷陷情分析會上明確指出:“有的臺站,副臺長對臺長有意見,把個人的恩怨帶進工作中,這是省局絕對不容許的事情。”這就是說給我聽的。你是臺長,你分配我工作我只能接受,我不能拒絕,辯解也無力,爲什麼那麼多的人認爲我不對?
一個塌陷臺的年輕副臺長,忍辱負重多年,盼只盼有一朝扶正當臺長,如今來了一個正臺長比我的年齡還小四歲,我的希望破滅,當這個副臺長已經沒有樂趣,不幹也罷。你甄臺的五千元專項資金很多嗎?我花了也是應該的,聊當小小的補償。錢想是對的,“得到一點是一點,得到總比不得強。”我羨慕錢想,大到一臺電視機小到一根鉛筆,只要得到,就滿足一次,爭取一切機會不停地索取,滿足從來不間斷。“汪臺,撈不到官就撈錢。”我不是他那樣的人,唯有煩惱,明明知道這樣不好,我無法改變,有誰能幫我一幫?
把角亥臺的轎車交給我,讓我每天開車上下班,是一種投資是一種籠絡。你不滿意可以隨時把車從我的手中拿走,你也的確這樣做過。你花錢買了一本駕照,在無人之處練了幾天,認爲司機駕車不過如此。結果如何?令我交出轎車的當天,你第一次一個人坐在駕駛的位子上,沒有打着火,無法啓動發動機,只好再求人去學。第二次,倒車撞到樹幹,臺站偌大的院子,既沒有人也沒有車,居然能撞到下院唯一的一棵樹。第三次,終於把車開出臺站的大門,一轉彎車尾刮在大門垛上,卡在那裡,還好意思求柏鬆開走去修理。第四次,還沒進入繁華的市區,在一條既無彎路又無十字路口的柏油路上,居然追尾撞碎前車屁股和本車的臉面,兩臺車一同修理。第五次,剛入市區的街道就刮碰到在人行道上騎自行車的路人,傷者去醫院轎車去修理廠。全部的損失一萬多元,如今連轎車看一眼都不看,是不敢看,你就是一個廢物典型!還好意思說:“汪臺,你的業務忙,我想了想車還是由你來開的好。”我本不想接,錢想勸我,“你傻呀?賭的哪門子氣呀?開呀,開幾天算幾天。”
甄臺出爾反爾,往往即刻不能做出正確的決定,特別是緊急時刻往往採取下下之策。回到家中,也許是老婆的提醒,也許是詢問自己信任的人,發現已經宣佈的決定大錯而特錯。如果沒有人提起就絕口不再提,如果有人問就失口否認。如果是已經指定他人去做的,就立刻反悔。還加上一句,“你們出的主意不對,還是按照我說的做。”都是你說過的,昨天你說過的同今天你剛說的正好相反,也許明天又變回去,錯的總是我們。降溫補貼,省內執行每月百元的標準,三個月共三百元。角亥臺搞了一個二百五十元,甄明頻頻做出此等匪夷所思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