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際、連綿起伏的大漠上,星星點點的綠意籠罩了一片寧靜的湖。
湖邊的胡楊林中,小小的一個土堆,是座孤零零的墳。
土堆上面長滿了茂盛的野草,地上卻散落着滿地的鮮花。
紅衣男子盤腿坐在土堆前,身邊碩大的幾隻酒壺。
胡楊林邊,一匹白馬被栓在那裡,靜靜低頭吃着草。
“已經十年了,小刀!紅衣男子的嘴邊綻開一抹淒涼的微笑。
“小刀,昨夜我又夢到你了,還是十五年前初見你的那個晚上你的模樣。我見你穿着那件紫色的裙衫,從樓上下來,你不是最好看的,”他眼裡閃着光是無限回憶的柔情似水,“放那姑娘堆裡也不出挑,可你的眼睛我這輩子都不會忘掉。
小刀,你可知道我有多後悔,我後悔那個晚上我爲什麼要遇到你,如果沒有我,你定會遇上更好的男子吧。同你深愛的男子相愛,每天過着無憂無慮的日子。
如果沒有我,你就不用顛沛流離,連個固定的住所都是奢望。
如果沒有我,小刀你就不用擔心何時送命都不知道......但我又心知,你其實並不擔心自己送命,你心心念唸的都是怕我......
小刀,你總怨我冷眼寡語,可我一直都沒機會好好的跟你講,其實我......不知道......有多喜歡你!”
他像是自嘲的笑了笑牽動了一下嘴角,眼中又閃過一抹痛楚,“可能比我自己認爲的還要......喜歡!
而今我夜夜回想,又覺得你是知道的,其實你都知道吧,你埋汰我的樣子,只是跟我撒嬌......小刀,你撒嬌的樣子......真好看!
面上紅紅的,像兩朵桃花......小刀,那是我一輩子做出的.....最重大最艱難的決定,可是我猜不到這結局......結局會是......這樣......!!!”
他突然間承受不住失聲痛哭,“小刀,你說你這輩子是沒機會見到我流淚的樣子了,可是你知不知道,自打你走了,我每年來看你,都會落淚!”
他強忍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哽咽着,“若你見到我現在這樣,怕是會很得意吧!我真想看看你,得意的......!”
他又淒涼的一笑,這個笑在旁人看來簡直痛斷肝腸,“小刀,我努力了十年,你的......最後一個願望,我還是......沒能做到!
我又想,可能是我心裡......不願意做到!你可會怪我?!”
他拔了酒壺的軟木塞隨手一拋,仰天倒酒,眼中一片晶瑩。
夜已深,大漠風蕭蕭,路漫漫,冷月寒光,滾滾流沙湮沒多少豪情多少惆悵!
看遍了天邊雲捲雲舒,看落了牆外花開花謝,看飛了夜空紫燕翩翩,看盡了大漠的落日孤煙。
天邊突然一道流星劃過。
當流星出現的時候,就算是永恆不變的星座,也及不上它的光芒,雖然短暫,但天上還有什麼星能比它更燦爛!
我的腿又酸又痛,我已經幾乎找遍了整個小鎮,現在癱坐在一棵梨花樹下懊惱無比的捶着我自己,心裡難過得一句話都不想講了。
“都是你!傻子!看什麼熱鬧!你是白癡麼?少主他一句話都不會講,你就顧着自己看熱鬧,把他給丟了!”
我後悔到想抽我自己一巴掌。
小鎮由南到北,自西到東,所有的街道都找過了!
沒有人看見過一個白衣美少年。倒是我跟他從碼頭走過來的這段街,每個人都說看見了,說是看見過他的人都會補上一句,“先前你不是跟他在一起麼?”
因爲我們倆在茫茫人海中難掩的奪目光彩(旁白:切,只是某人的光彩好不好!)所以大家都對先前我跟他在一起走的那個時候印象深刻。
埋怨過自己一通,我仔細回想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最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碼頭那邊我們的船呢?
因爲我去找的時候,碼頭扛包的夥計跟我說,在我們離開不久船就起錨了!胖師傅不是留守在船上的麼?那他爲什麼不等我們自己先走呢?他開船走到哪裡去了?是去幫少主辦事?那要是的話,早上在一起的時候他爲什麼沒有跟我提過一個字呢?
一個接一個問題想得我頭都疼了,我心說鎮定鎮定,要冷靜要冷靜,不能自己亂了,還是得仔細想想。
目前的情況是,船沒有了,人不見了。
人?眼前浮現少主那絕美的容顏,這樣一個美少年又是啞巴,動不動就暈倒,會不會?會不會?一個可怕的念頭從我的心中浮起,巨大的悸動彷彿要衝破我的胸口,我倏地站起來,“被人劫色!”
我大喘一口氣,眼前立刻浮現他被人綁住苦苦掙扎的畫面。
看過無數的影視作品弱女子被綁到妓院的情節,這個念頭一旦出來便再也壓制不住,我抓住一個過路的就問,“小哥,此地可有妓院?就是,男子找樂的地方?”
“有啊,就在這邊數過去第三條街右轉再走一小段就到了,”被抓的路人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邊打量我邊說,“小兄弟,這種地方你小小年紀還是不要去的好啊!”
顧不上跟他解釋了,我撒腿就跑。
到了,到了!
那高掛紅燈籠的院落,客人進進出出,門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們正拋着媚眼嬌聲軟語的招呼着。
我拉上其中一個着急的問,“姐姐,你們這裡今天可有抓一個穿白衣的少年?”
“呦,男人來這裡還用抓的?小哥哥,你可是來快活的?”那妖媚的女子身體已經靠過來了,擠眉弄眼臉都要湊上我了,我生怕她厚厚的脂粉掉到我的臉上,下意識的身子往後一縮。
“姐姐,你眼神不對啊,這個窮小子哪像來快活的!”有人幫我解圍了,是個穿綠裙的女子眉眼還算清秀,只是妝容太過濃重。
她扯開先前抓住我的那個女人,低頭輕聲跟我說,“倒是有個白衣的少年,嬤嬤從街上帶回來!”
恍如一記悶雷砸在我腦門上,我又喜又急,焦躁的問,“姐姐,能帶我進去看看麼?”她很爲難,“不行啊,嬤嬤說了,這個少年留着有用,先關在柴房了。小弟弟,他是你的什麼人啊小兄弟啊......”
身後傳來的聲音我已經無心聽了,他是我什麼人不重要,現在,我要做的,是把他救出來!
想到那面如美玉的白衣少年要被人ling辱,我的心彷彿缺了一塊般難受。
焦躁不已我徘徊在妓院邊的街道上,再一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硬闖是不行的,即使我能進去,我也沒本事帶他出來,我得想個萬全之策!
可是我的心靜不下來,我已經知道他在裡面,在那個污濁的是非之地,我怎麼能由他去,我,一秒都不想等下去!!!
我得進去,先進去再說!
我重新折回妓院,看着高高的院牆,我爬不上啊!真恨自己,我又一次痛恨自己,爲什麼有機會練武的時候我不好好努力,現在,只一堵牆,就是我面前無法逾越的阻隔,隔斷我的希望!
突然,一個意外的發現,讓我的心中一陣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