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丘,快醒醒~~~快醒醒~~~”
模模糊糊地從夢中醒了過來,看見人析有些慌亂的臉。
“怎麼了?”
看他的神情我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追兵來了,我們要馬上走!”
“什麼?這麼快!”
我趕緊起來,拿起蓋在我身上的披風,系在他身上,拿過我的藥箱趕緊逃出石洞裡。
“我們怎麼辦?”
“山下肯定已經埋伏好了,看來只能繼續上山了!”
“好,我們走!”
我們迅速朝山頂移動,但是卻不及敵人的迅速,他們的人在慢慢逼近我們,甚至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蹤跡,聽見有敵兵的探子在吹口哨的時候我就開始慌亂了,壓抑的氣氛一直流動在整個山林裡,這種感覺很熟悉,我一下就想起了夢裡面的大火,手心已經不停地滲着冷汗了。
“我在這裡!桑丘”
他把手伸到我眼前,給了我一個肯定的眼神,我把手裡的汗擦在了衣服上,再放到他手裡。
“ 天無絕人之路,我們會逃出生天的!”
他牽着我走到山崖邊。
“桑丘,敢不敢陪我賭一局?”
他握緊我的手,明亮的眼睛望着我,好像死也不是很可怕了。
“好!我陪你!”
我回握着他的手,我們立在山崖的邊緣,和這些呼嘯着的狂風一起等待敵人到來。我慢慢把視線移到山崖下,只是崖下佈滿了茫茫白霧,看不清下面到底是什麼,莫名的恐懼感又爬上我的心頭。
“來了!”
我向後看去,果然佈滿了弓箭手還有騎着馬的,他下了馬朝我們走了過來,我警惕地抓緊齊睿得手。
“齊睿,有人朝我們走來了!”
“臣王元兵參見三殿下!”
齊睿這時轉過身,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那種氣魄和神韻與我之前認識的齊睿完全不一樣,真的就像是個君主一樣,臨危不亂,彷彿這天地之間的萬物都聽命於他。
“王將軍請起!”
“謝殿下!”
一身戎裝的將領起了身,我開始細細端詳他的樣貌,總結下來就是一副奸邪妄佞之像。
“是二哥讓你來的吧?”
“殿下真是聰慧之人,臣等是奉太子之命,前來,請!三殿下到太子的行宮一聚”
“你回去吧,我不想出手傷人!”
“三殿下,臣忘記提醒你了,殿下手上的傷,那可不是一般的毒藥啊,三日之內必死無疑,所以,殿下還是識相些,乖乖隨臣等回去!”
什麼?這麼厲害?我之前把脈的時候沒有發現啊!
我趕緊反手摸住脈門,怎麼回事,脈象首尾俱短,不能滿部,短數而促,氣短,血虛,肺虛,心脈麻痹,這毒不霸道,但是讓人難以察覺到中毒的跡象。我有些擔心,擡頭看他卻是沉着地望着我。
“桑丘,怕不怕死?”
“怕~~~”
聽見我說怕死,他笑了,原本握緊我的手卻鬆了,從我的手心裡掙脫了出來,我趕緊抓緊他的手說。
“如果你陪我一起,我就不怕!”
他沒有繼續笑了,只是看着我拉着他的手,緊緊地抓住,而我現在只想告訴他,我願生死相隨。
“王元兵,你確定你的選擇是對的?當今太子脾性如何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二哥他想要一個人死有何其難?胡維,竇勇的下場你該明白… …”
那個叫王元兵的將軍似乎被說的心動了,認真地在思考着。但是他身後的那些弓箭手已經蓄勢待發了。齊睿低聲在我耳邊說
“桑丘,對不起!還有… …我愛你”
突然,他放開了我的手,朝我移開了幾步,等我意識到他想要做傻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的披風滑過我的手,在風中飄揚着落下,伴隨着他對我付出一切感情的回答,他愛我?他說他愛我,就算這次是騙我,我也想再信一次... ...
我一躍跟着跳下懸崖,追隨他的腳步,可是霧太大,我根本看不見他在哪兒,我着急,我揪着心。我好怕死,怕死了都不能跟他死在一起,於是我拼了命的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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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睿!~~~齊睿!~~~”
冷冽的風拼命地拍打着我的臉,只聽見呼嘯而過的風聲,沒有迴音。
突然,一個熟悉的畫面飄過腦海。
“延桑,跟我們回去,只要你肯說出指使你的人,二殿下肯定會饒你一命的!”
“我知道他想要幹什麼,我是不會讓他有機會用我的孩子去要挾他的,今天要麼我死,要麼你們死!”
“你怎麼這麼傻啊!爲了一個利用你的男人,值得嗎?他連這個孩子的存在都不知道!”
“我愛他,這就夠了!”
我緊閉着眼睛,腦子裡一直迴旋着剛剛的話,孩子是齊睿的?
“你在想什麼?”
熟悉的嗓音響應在耳邊,被他緊緊抱着,熟悉的梨花香縈繞在我的感官裡,我伸出顫抖的手抱着他,仍由冷冽的風從我們身邊咆哮着。
“爲什麼丟下我?”
“… …我死了他們就不會爲難你。”
“你就沒想過你死了我會難過嗎?”
“… …”
他沒有說話,好像是在回憶着什麼,努力剋制着什麼,爲什麼就不能把自己的情感表露出來呢?明明剛纔說愛我來着。
“我們怎麼落得這麼慢?”
“有它!”
我順着視線看上去,原來是他把披風的四個角抓在了一起,減緩了下降的速度!怪不得他能找到我。
“如果我們沒死,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麼?”
“以後,不想回答的時候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不可以說謊,不可以對我隱瞞!”
“好!”
很快,我們離開了霧裡,看清了山崖下面的情況,是一個瀑布湖!哈哈哈!命不該絕啊命不該絕,第一次跳崖沒死絕,第二次跳居然有湖泊!
“糟糕!是瀑布”
“怎麼了?”
“我不會游水?”
“你能文能武,琴棋書畫什麼都會,怎麼會不會游水?”
怎麼辦?湖面離我們越來越近了,來不及多想,大喊一句
“深呼吸,憋氣!”
“撲通——~~~”
冰冷刺骨的湖水瞬間刺激着我每一寸皮膚,身體的溫度瞬間就下降了許多,好不容易我游到了湖面上,可是沒看見齊睿冒出頭,緊接着又深吸一口氣回到水裡,只是水被我們弄得渾濁了,怎麼都看不清他在那兒。
我停了下來,放慢呼吸,靜靜地聽着動靜,終於分辨出後面好像有什麼在水裡掙扎着,我摸索着遊了過去,先是摸到了手,到後面是臉,我圈住他的脖子往上游。
好不容易把這個一身溼噠噠地龐然大物拖到岸上,來不及休息就趕緊的去找一些細小的樹枝和乾草了,畢竟這麼冷的天,沒有火是不行的。所幸這段時間的風餐露宿,浣柔也教會了我該怎麼生火,這纔沒淪落到要和這一身的粘膩共度春宵。
我把找柴禾的時候找到的小野果拿去湖邊洗了洗,轉頭回來就看見齊睿已經醒了。
“醒了?正好可以填飽一下肚子,不過晚上可能要捱餓了!”
他接過果子,細細地咀嚼了起來。
我走到他身邊坐下,解開他手臂上的紗布,看着血又滲了出來,我只能無奈地嘆氣,從上面掉下來,包袱已經不知道在哪裡和我們走散了,現在身上就只有水深攜帶的銀針包,一瓶金瘡藥和齊睿給我做的牛乳花生了,哎... ...
“嘆什麼氣?”
“明知故問!你有沒有感覺到哪裡不舒服?”
“沒有,就是感覺好餓!”
我白了他一眼,都什麼節骨眼了還給我開玩笑。
“既然餓了就吃點這個!補血的!”
我把牛乳花生遞給他,他擺擺手沒有接。
“又想逞英雄?”
“沒有”
“還說沒有?上次在大千世界裡也是,明明只剩下最後一顆解藥了,還塞到我的小白瓶裡,知不知道我爲什麼寧願死也不吃那顆藥?”
“不知道!”
“我不吃那顆藥是想要你活!”
“桑丘,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心急就亂了,你忘記我有暗影嗎?從我們進入嵐山瘴氣開始,就有人沿路跟着,自然他們身上也有備用的解藥和糧食,所以那顆解藥本就應該給你!”
“非要說得像施捨給我一樣嗎?”
好氣他,明明大家都能活下來是開心的事,非要說得讓我生氣。
“… …”
“齊睿,你有時候說話還是像以前一樣,傷人!”
他看了我一眼,又繼續擺弄手裡的木棍,沒有再理我,我也沒有再開口和他說話。
夜幕慢慢地暗下來了,靠近瀑布湖岸邊的我們已經感受不到溫度了,就算火再大,寒風颳着,夜裡的寒氣一絲絲地滲透進骨子裡,我的頭也開始昏沉了起來。
中了杜仲這麼久以來,身體慢慢變差了,容易犯困,又容易倦怠,嬌貴得就像有錢人家的小姐一樣,風吹不得,雨淋不得。溼透的衣服雖然幹了,但是寒氣已經入體了,不知道這漫漫長夜要怎麼熬過去啊… …
“怎麼了?”
齊睿發現了我的異常,用手試探着我的額頭。
“疼,頭暈”
我虛弱地飄出兩個字,證明我的意識還算是清醒着的。他坐到我身邊,把我的頭放到他腿上,用手指的指腹給我按壓着頭。
“你是在彈琴嗎?”
被他的手法逗笑了,之前的不愉快也跟着我的玩笑減淡了一些。
“這是我母親教我的,小時候,我的身子很弱,經常臥牀,每次頭疼母親就會給我這樣按壓我的額頭,只是母親不在了就只能自己學着按壓來緩解頭痛了!”
“我想你母親一定很愛你!”
他沒有說話,只是臉上的表情能看出這句話沒有讓他開心,反而讓他陰沉了,我識相地沒有繼續說下去,閉上了眼睛享受着他的額外服務。
“其實,暗影是在你吹了短哨纔來的,解藥也是後來給我的!”
突然他開口說了話,一開始沒明白,後面纔想起來是在說之前我們不愉快的事。
“爲什麼騙了我還要說出事實?”
“因爲我答應過你,不再隱瞞!”
我很訝異!這個男人居然還記得我說的話,要麼選擇沉默,要麼就對我沒有隱瞞。我也不計較什麼了,安心地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