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矇矇亮的時候,我和妱兒都裝好了行囊,妱兒來到符臨的房門前放下了一封信,有些不捨地回到我身旁,我拿出齊睿給我的短哨,用力吹向天際,但願他的影衛能夠聽到,找到這個地方。
“姐姐,我們往哪裡走啊?”
“我也不知道啊,難道你沒有出去過嗎?”
妱兒搖搖頭。
“我以爲你熟悉這裡就沒問你,沒想到… …我是個路癡,算了,碰碰運氣吧,這裡應該沒用什麼陣法吧!”
“陣法?沒聽符臨說過,應該沒有,我們隨便走吧,總有出口的!”
似乎出谷的路沒有我想的那麼難走,反而這一路走的很順暢,我們也不趕時間,走走停停地,妱兒也是考慮到我的毒纔剛剛肅清的緣故吧,都不怎麼讓我走太久。
“妱兒,我們繼續趕路吧!”
“姐姐,慢着!”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妱兒,難得看她繃緊了臉。
“到底是誰啊?都跟了一路,你還不捨得現身嗎?”
有人跟蹤,怎麼我們在閒人谷的時候沒發現,難道是敵軍?我警惕地握緊袖中的毒針,蓄勢待發!
“妱兒,你能感覺到是多少人馬嗎?”
“人馬?就一個人啊?”
“恩?一個人?難道是… …”
我拿出頸上的短哨,朝空中吹了一下,一個黑衣勁裝的女子便從樹上跳下站在我們面前。
“是你,緋劍?”
站在我面前的就是我夢裡見到的那個女人,和我娘一起在御樂坊做舞師的緋劍,也是不喜歡齊睿和我走得太近的人。
“果然是你,公子呢?”
“他還在閒人谷裡,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既然你要走,爲什麼還要帶着短哨?公子現在一個人嗎?”
“有人在照顧他,這個短哨對他很重要?不能離身嗎?”
“噢,我忘記了,你已經有很多年沒回來了,這是我們能找到公子的唯一器物,這短哨有特殊的音階,並且用循跡香侵泡過,而我們專門訓練的尋鳥,就是通過短哨的聲音辨別方位和距離,然後根據短哨裡的循跡香味進而追蹤的。你把它帶出來還吹響了,現在公子沒人保護,隨時會被太子的人找到!”
“那我帶你回去!走,妱兒!”
“姐姐,對不起!我不能回去,你和她回閒人谷吧!”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啊,外面世界很亂的,壞人很多,你這麼單純肯定會吃虧的。”
“姐姐,不想回去見他,肯定會被他笑話… …”
緋劍迅速地一個刀手下去,妱兒就倒在了我身上,害我險些站不穩,緋劍提起妱兒的手臂就把她扛了起來,氣都不喘一下。
“你走前面,帶路!”
事態嚴峻,我不敢對她說我不大記得清回去的路了,只是憑着記憶估摸着也許走的路是對的。
“砰——”
緋劍一腳踹開了木門,忽略掉在喝茶的符臨把妱兒往他邊上的椅子一扔就急着找齊睿去了!
“那個,醫聖,她性子比較急,不是有意的!”
我趕忙扶正妱兒,誰想人家符臨根本就不想理我,只是悠然自得地喝着他自己的茶。
“茶杯好像快被你捏壞了!”
果然,下一秒茶杯就在他的手裡粉碎了,渣子有些都扎進了他的手,我吞了吞唾沫,不敢再說話,生怕他不開心就殃及了我這無辜的池魚。
“公子不在這兒!”
“什麼?… … ”
我看着符臨,他倒是很鎮定。
“醫聖,他自己是走了嗎?”
他還是沒說話,拿了另一個茶杯繼續倒着茶喝。
“說,我們公子在哪兒?”
緋劍迅速把劍立在符臨的頸項附近,我都被緋劍的漲勢嚇到了。
“剛纔有人來找他,我讓他從後門走了,至於到哪兒我就不知道了!”
緋劍聽到立刻飛向後門,我看了一眼妱兒顧不得那麼多,只能對不住她了,我也跟上緋劍的步伐。
“桑丘,你爲什麼要先走呢?不能等我們來了再走嗎?”
“我… … ”
我不敢告訴她原因,或者是怕齊睿知道我要走的原因。
“算了,等找到公子再說,你走這邊我走那邊,有情況吹短哨,別擅自行動!”
“恩!”
我一邊着急地找着齊睿,但是又不敢大叫他的名字,只能通過草叢什麼的來判斷是都有人從這裡經過,走着走着,樹木變得越來越密集,只是全都沒了葉子,整個樹林顯得異常地詭異靜寂,只聽見我急躁的腳步聲。
“那邊有動靜!”
聽到聲音我可以確定那些追兵是在這裡,那麼齊睿應該也在這附近。
我小心地往另一個方向逃跑,儘量放輕腳步,我死死地盯着前方,一個趔趄我從坡上滑落下去,一個咕隆掉進了冰冷刺骨的寒潭裡,沒有防備的我猛地一下洗了好大一口氣,也喝了很多水,我想泳到水面上,但是卻被什麼東西抓住了腳,我拼命地想掙扎,但還是被抓得緊緊的,我的呼吸慢慢地變得薄弱,大腦的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了。
突然,好像嘴上有種暖暖的感覺,有溫熱的氣息渡了過來,我‘噌——’地一下睜開了眼睛,是齊睿,他也在寒潭裡,他渡了一些氣給我之後,指了指水面上,我才意識到我剛剛跌落下來的動靜很大,應該已經驚動了那幫人!他們正在朝水裡射箭,還好我們躲得比較深比較遠,才險險地躲過一劫,等他們走後,我們纔敢游上水面。
“你怎麼會憋氣了?”
他只是笑了笑,慢慢走到岸上。我趕緊拿出短哨,準備朝空間吹響,立刻被齊睿制止了。
“不要!他們還沒走遠。”
“但是萬一他們回來,就我們兩個… … 我擔心,你也會被我連累的。”
“沒事,來,把衣服上的水擰乾。”
他先幫我擰乾裙襬,纔是迅速地給自己擰乾衣服。他讓我學着他的樣子,面對面原地打坐,慢慢地一股熱流從他的手心裡流出來鑽進了我的手裡,像一條小蛇一樣流竄在我的血液裡,衣服一點兒一點兒地烘乾了,不禁又一次感嘆會武功真好啊,發個功衣服就能幹了。
“齊睿,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沒事,我調息一下就好,你去通知暗影吧。”
“恩”
雖然有些擔心,但是現在援兵比他的身體更重要,不然我們都活不下了。
我們這邊是共赴生死,妱兒那邊卻是水火不容!
我和緋劍走了之後,閒人谷裡又只剩下符臨和妱兒了。符臨做好了飯菜,靜靜等妱兒醒來。似乎是飯菜的香氣勾引了熟睡的妱兒,緊閉的眼睛也睜開了。
“你?我怎麼回來了?姐姐呢?她丟下我一個人走了… … 真是的,我都說我不要… … ”
“不要什麼?就這麼想離開這裡?”
符臨自顧自地拿起碗筷,開始吃飯,一旁的妱兒有些看傻了眼。
“喂!我要離開你還這麼悠閒地吃飯?你!你!你!你真是冷血,哼!一點兒人情味都沒有,真不知道我喜歡你什麼!真是見鬼了!”
“你走你的,我吃我的,有什麼不妥嗎?”
“沒有!”
妱兒氣鼓鼓地瞪着符臨,拿起桌上的另一副擺好的碗筷,也吃了起來。
“誰準你吃了?”
符臨壓着她正在夾菜的筷子,語調聽不出心情的高低。
“誰讓你擺兩幅碗筷在這裡,而且還做了我喜歡的菜,傻子才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呢!”
聽到她的話,符臨的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誒,符臨,等下給我做些饅頭啊烙餅什麼的吧!”
“怎麼了?你不是不喜歡那些乾的東西嗎?”
“沒辦法,這些新鮮的菜不能帶在路上吃,會餿掉的,還是帶些饅頭能撐得久一些~~~~~~恩?你怎麼不吃了?”
一聽到這句話,符臨的臉色馬上又不好了。
“還是要走?”
“恩!我還沒去見過世面呢,當然要去看看!”
“隨你,吃的自己做,我要去採藥了!”
“誒!~~~符臨,你幫我做一下嘛,我不會做這些東西啊!喂!符臨… … 真是的,小氣鬼!”
看着符臨揹着小竹樓和小鋤頭出門,嘴也不自主地裂開笑了,隨意地扒了兩口飯,拿着一個小鋤頭也跟着出了門,提氣飛快地踏了幾步便趕上了符臨。
“符臨!”
“喂!”
“哼,又給我裝冷酷!”
妱兒提氣輕輕落在他前面,符臨纔是挺住腳步,冷冷地看着妱兒。
“幹什麼?”
“天馬上黑了啊,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採藥!所以,特地來保護你!”
“誰要你保護!讓開!”
“不讓!”
“你想怎麼樣?”
“符臨,你是不是捨不得我走啊?”
符臨撇過頭,把自己的臉藏在陰影下,沒有理妱兒,繼續往上走着,妱兒又跑到他面前,張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
“犁妱,不要讓我對你發火!”
“你發啊,這些年你給我難堪,給我臉色,對我不理不睬,你說還少嗎?我今天就是要問你一個結果,你只要說你捨不得我走我就二話不說馬上留下來,你要是不想我留下,你就直接說讓我離開,怎麼樣?”
符臨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時間慢慢地過去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現在兩人的表情都已經不能看清楚了,只有風聲在這山裡不停地穿梭着。
“好了,你去採藥吧,我回去收拾東西!”
妱兒終於拗不過,投降了,她低着頭越過符臨,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回走了。
這個時候,我和齊睿還躲在寒潭邊等待緋劍,齊睿的臉越來越紅,我還是不放心,把手背放在他額頭上,好燙!
“齊睿!~~~齊睿!~~~”
他倒在了我肩膀上,我才感覺到他的衣服還是有些溼着的,傷口也跟着在滲出血了,我顧不得那麼多,趕緊找了比較乾燥的柴禾把火升了起來,我把齊睿抱在我懷裡,把他身上的溼衣服一件件地脫下了,放在木架上烘烤着,撕下里衣的一個角,弄溼了敷在他的額頭上,用雙手幫他揉搓着凍傷的肌肉。
“桑丘!”
“你醒了?”
“我口好渴!”
“你等等啊,我給你取水!”
我走到寒潭邊,用雙手捧起水慢慢走到他身邊,只是到他嘴裡的水就只剩下幾滴了,我又折回去取水,這樣往返了幾次,齊睿看着都笑了,水沒喝到幾滴,人卻累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