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龍禹就不得愁,她嘆了口氣,把昨天的事情略說了一下,雖然明知道什麼也看不見,卻還是往滾下來的山崖上看了一下,似乎能看見墨離他們找來了一樣。
林雲深點了點頭,道:“我們的情形差不多,我和九方跟肖老先生走在半路上,就遇見了伏擊,來人很厲害,而且對我們瞭如指掌,像是計劃了很久。”
“知道是什麼人嗎?”龍禹忍不住的道:“又是我的仇人?”
林雲深哼了一聲:“江湖排名前三的殺手組織估計都來齊了,不說完顏先生,便是我和九方夏,墨離在一起,這戰鬥力已經不可小覷,想要在我們眼皮底下殺一個人,這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江湖排名前三的殺手組織……龍禹汗了一個:“我怎麼會得罪那麼厲害的人。”
林雲深很是有深度的看了一眼龍禹,只看得龍禹心虛無比。好吧,她不得不承認,這個身體一起真的得罪了太多人,少許的是她知道的。大部分是她不知道的。以她的身份和身手,就算是得罪的人裡有些極厲害的角色,那也是正常。
“先別說那麼多了,找個地方給你處理一下傷口再說。”龍禹果斷的轉了話題:“昨晚上我也沒找到火,什麼都看不見,也不知道你傷的到底怎麼樣了。”
林雲深看了看自己明顯有些敞開凌亂的胸襟:“你在我身上找火摺子?”
龍禹點點頭:“是啊,我沒隨身帶的習慣,我見墨離他們都帶,以爲你身上也有。”
林雲深默默的從腰上拿下個腰包,裡面圓滾滾的一個竹筒,不是火摺子是什麼。還有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估計是一些常用的藥什麼的。
龍禹汗顏。不過又安慰自己一句,昨晚上那種情況,又黑燈瞎火的什麼都看不見,自己和林雲深又不熟,怎麼可能知道他的生活習慣,所以一時沒找到,也是理所應當。
林雲深也不多說,四下看了看,道:“你來的那條路,現在是回不去了。我來的那條路,也已經堵死了。看來我們要在這山谷裡等救援。你放心,墨離完顏長風。誰都不是省油的燈,何況我們出來的時候也只是說出來兩三天,只要時間一到沒有消息,皇宮一定會派人前來。”
林雲深這話雖然說得也有道理,但是多少也存了安慰的心思。墨離完顏長風雖然厲害,但是對方來的人也實在太厲害,要不是無暇顧及且沒有把握,又怎麼可能讓龍禹一個人落單。而等錦帝派人來找,失蹤了自然是要找的,而且一定會非常大規模的找。但是這很難是幾日之內的事情,龍禹又不是沒有自保能力的嬌滴滴的公主,她在外面。錦帝只覺得旁人要自求多福纔好,哪裡想到會吃這麼大的一個虧。
龍禹心裡有數,但是面對林雲深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法多說什麼,蹲下來細細的看了看他的腿。道:“你現在能走嗎?我們至少要找個能擋風擋雪的地方,再做計較。”
林雲深的內傷如何龍禹不得而知。但是左腿傷的不輕,整個左腿的褲子上都是血,也看不出來只是皮肉傷還是傷了骨頭。
林雲深皺着眉頭看自己的腿,道:“皮外傷倒是好辦,但是小腿好像骨折了……”
龍禹是從冰橋順着爬過來的,林雲深卻是被打進了一處水潭,水潭底和這山谷裡的水潭是相通的,他拼着一口氣遊了過來之後,用隨身的信號彈將潭底的石頭給炸開,亂世崩碎,擋住了殺手追擊的路,他自己也因爲內傷躲閃不及,被砸中了腿。
“骨折了?”龍禹也跟着皺起了眉,這要是處理的不好,這條腿可別廢了。雖然她和林雲深不對付,但是好歹相熟,何況如今空曠的天底間似乎就剩下他們兩個,更是不希望他出事。
“沒事。”林雲深道:“你扶着點,我還能走。咱們先找地方落腳,我昨天出來的時候,見懸崖邊有一些山洞,找個乾燥點的地方,能遮風擋雨的先歇着。雪地上太冷,即使你練的是純陽真氣,也不能久留。”
龍禹應着,先自己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昨晚上冷是不冷,但是一晚上保持着一個姿勢美怎麼動,特別是腿因爲放在林雲深腿上,又不知道他的腿傷勢如何,怕壓着他,更是半點也沒敢動,此時微微的一動只覺得像被針紮了一樣,又麻又痛的,不由得在原地蹦了幾蹦。
老鼠也醒了,抖了抖皮毛上的雪,吱吱的叫着。
龍禹只來得及看了它一眼,疑惑中,似乎覺得老鼠又長大了一點。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沒有時間細想,林雲深的臉色似乎又有些破敗下去,不過剛剛說這幾句話的時間裡,他的精神似乎又有些萎靡了。也不知道是因爲內傷還是失血或者是因爲離了龍禹所以太冷。
龍禹不敢再多想,現在她和林雲深頗有點相依爲命的感覺,在這樣一個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的地方,如果只剩下一個人,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再不敢耽擱,龍禹彎下腰去,拽起林雲深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將他半扶半拖的架了起來。
龍禹差點給林雲深直接壓趴下了,平時看起來還挺清瘦的一個人,但是畢竟身高身形在那裡,龍禹又是昨晚上晚飯沒吃今早上早飯沒吃的,體力也有些不濟。
而且這一下,龍禹更擔心了,林雲深若不是傷重實在無力,也不會特意把身體的大半重量都壓在她身上。這男人平時冷清還有些傲慢,對自己更是不屑,若不是萬不得已,又哪裡會和自己那麼親近。
龍禹身子彎了一下,又再撐了起來,說起來真是得感謝從草原開始完顏長風就讓她不知不覺中的練功,這會兒的身體跟以前武功高強的鼎盛期雖然沒有可比性,但是比起一般的人來說,卻是要好上許多了。
龍禹架着林雲深一步一步的往山洞走,這其實並不遠的路,龍禹卻覺得自己要和他走到天荒地老了,林雲深的一條腿幾乎完全不能動,另一條腿雖然是好的,但是整個人沒有什麼力氣,想要減輕一些龍禹的負擔,卻也力不從心。
短短的一截路走了小半個時辰,當龍禹看見白雪皚皚的山壁下的石洞時,簡直像是看見了天堂。
山洞並不很深,但是已經很好了,至少裡面是比較乾燥的,稍微靠裡一些,還有凸起的石塊可以擋風。而且這個季節也沒有蛇蟲鼠蟻,不怕山洞成爲別的動物捷足先登的巢穴。不過話說回來,有老鼠在一旁虎視眈眈,龍禹覺得除非遇上豺狼獵豹這樣的大型動物,其他小的東西,都可以不放在眼裡。
找了處還算平坦的地方,龍禹先將林雲深放了下來,自己也累壞了,在一旁坐下,擦了擦額上的汗,喘了口氣,道:“我做一下,給你處理傷口。”
“你會?”林雲深有些意外。
龍禹擺了擺手:“深的不會,大概的還是會的。”
深的傷口上點藥,骨折的地方固定一下,龍禹雖然不是學醫的,但是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何況林雲深一定會些醫術,他只要敢指導,她就敢動手。
林雲深面色複雜的看了龍禹一眼,似乎覺得把自己的腿交給龍禹真的是件十分靠不住的事情,但是想想現在何止是把腿交給龍禹,簡直是把整個人都要交給她了。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林雲深苦笑了一下,道:“這幾天,要麻煩公主了。”
龍禹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腿:“不客氣,誰叫你是九方的師兄呢。”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這人以前給自己添過很多麻煩,但是隻看在他是九方夏師兄,而且和九方夏的關係甚篤,龍禹也無法坐視不理,由他死活。
龍禹略休息了一下,走到林雲深面前,先看了一下他的傷腿,然後有些猶豫的道:“那個……你要不要把褲子脫了?”
林雲深左邊的褲腿已經血肉模糊了,傷口上流出來的血結成了冰,將皮肉和衣服連在一起,看起來便覺得可怖。這裡又沒有一點止痛額藥物,龍禹覺得這次林雲深受的罪,可能要大了。雖然骨折的地方是小腿,但是大腿上不知道被什麼劃出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現在血已經止住了,可是如果不處理一下,難以癒合不說,即使是在這個季節,也未必就不會感染。
林雲深應了聲,對龍禹這個不太正經的提議眉頭都沒皺一下,臉色淡淡的,伸手撩開長袍,兩手搭在腰上便打算將外褲褪下來。
想把大腿上的傷露出來,無非兩個辦法,一個是直接脫褲子,一個是從傷口處把褲腿剪開。後者雖然現在可以不尷尬,但是褲子剪開以後就沒法穿了,在這個冰天雪地的時候,全穿上都覺得冷了,光着是肯定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