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味道龍禹覺得有些熟悉,但是一時間想不起來,正要深入一下,卻見衆人的臉『色』都凝重了起來。
九方夏是離她最近的,一把扯了她的胳膊轉身就走。
甚至於已經不是走了,龍禹覺得九方夏這一下子力氣之大,幾乎想一下子把她拽飛出去一般。
龍禹不受控制的被拽的往外蹌了幾步,還沒來得及跟上九方夏的腳步再問一聲怎麼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在四周圍炸開。
這一聲響,似乎比在冰潭下開冰的聲音還大,碎雪『亂』石紛飛,巨大的爆炸聲,在空曠寂靜的山中特別有震撼的感覺,似乎將整座山都撼動了。
好在他們此時是在山頂,而且剛纔的爆炸已經將鬆動的浮雪都炸開了,不會再有雪崩的可能。
但這爆炸實在是太出乎意料,龍禹一時間有些懵了,只感覺到眼前一片白『色』,冰涼徹骨的雪末夾雜着石塊像是被『射』出來的箭,從四面八方襲來。
耳中嗡嗡作響,隨即,整個人便被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爆炸聲並不是響一聲便停下來的,而是一連串的,一聲過後,還有一聲,龍禹雖然這些日子跟着完顏長風學了些功夫,但畢竟是個新人中的新人,碰上這種突發事件還有些無所適從,在連什麼都看不見的一片慌『亂』中,只感覺有人抱住了自己,翻了出去。
也不知道山上被埋了多少炸『藥』,轟隆隆的響了好一會兒才停下,龍禹被按着腦袋埋在一個堅實的胸膛中,摟着那人的腰,不用想,是剛纔離的最近的九方夏。
應該是並不長的時間,最多十來分鐘吧,但是那聲勢有些震撼,龍禹只覺得耳中一陣陣的轟鳴,腦子裡也轟隆隆的直閃,感覺這十來分鐘,像是一個世紀一般的漫長。
不過爆炸聲終究是小了下來,龍禹精神緊張的保持着同一個姿勢十來分鐘,只覺得身體都要僵硬了,好半天才能動一下脖子。
“好了,沒事了。”九方夏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也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龍禹緩了緩,感覺九方摟着她起了身,閉了閉眼適應了一下,瞬間呆住了。
如果不是做夢,他們剛纔並沒有走遠,不過是爆炸開始之後,九方夏摟着她往外衝了一截子,然後就地找了地方隱蔽。
那一截子,再遠再遠,又能有多少路,至少,他們還是在西山的山頭上吧,最遠的,他們也還在西山上吧。
可是此時,眼前的景緻全已經全然不同。
還是高地遠近數不盡的山,還是一望無際白『色』的雪,可是龍禹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們剛纔站着的山頂已經不在了,像是少了寶石一樣的鳳冠山石,也已經不在了,現在站着的地方,與其說是山頂,倒不如說是一片廢墟的『亂』世坡。
那一陣的爆炸,竟然將西山半座山都炸塌陷了嗎,即使這座山確實不大,但是,這也太可怕了。
龍禹扭頭四下看看,有些恐慌的一下子抓緊九方夏的手:“他們呢,墨離和丹殊呢,師父呢……”
放眼望去,原先平整的山頂現在是一片廢墟,一個人都沒有,除了眼前的九方夏,旁人蹤跡全無。
龍禹心中,那一刻鋪天蓋地的恐懼襲來,幾乎讓她無法呼吸。她不能也不敢去想象,如果說墨離丹殊和完顏長風遇到了什麼意外,或者是其中某一個人遇到了什麼意外,那該怎麼辦。
“沒事沒事。”九方夏輕輕拍了拍龍禹手背,安慰道:“你剛纔沒看,這場爆炸雖然看起來聲勢驚人,其實不嚴重。你看我護着你,也沒有損傷,他們幾個武功都不在我之下,不會有事的。”
龍禹想想,覺得九方夏說的話很有道理。
這幾個人裡,完顏長風不用說,是武功最高的,別說山崩了,就算是天塌了,也未必傷的了他。其次是墨離略高一些,再然後丹殊和九方夏,如今九方夏護着一個完全拖後腿的自己都沒事,那他們幾個,自然是沒事的。
不過山頂的許多巨石被炸開,縱橫交錯的像是『迷』宮一樣擋着,加上倒下的樹木遮擋了視線,所以一眼望去,什麼也不見。
龍禹剛聽着九方夏的話安慰了自己一句,只見前方的天幕上,升騰起一道綠『色』的煙霧。
“是丹殊的發出來的信號。”九方夏笑道:“你看,我說沒事吧……”
在這個沒有電話的年代,聯絡是一件比較麻煩的事情。遠的,要用文字說清楚的,只能靠飛鴿傳書或者送信,近的,最常見的方法,便是找技術高超的手藝人,製作一些特殊的焰火以和旁人的區分開,再先說好,什麼樣的焰火代表什麼意思。
公主府裡,自然也是有這些東西的。這綠『色』的一點,便是報平安的。若是變成了紅『色』,那就是緊急求救了。甚至與爲了區分,每個人的大同小異都有差別,是以九方夏一眼便能看出,這焰火是丹殊發出的。
九方夏安慰着龍禹,也從懷裡拿出個小竹筒來,竹筒上有三根小繩子,分別是紅藍綠三『色』,他將竹筒對天,拉扯了一下綠『色』的繩子,一聲輕嘯,一道綠『色』的火光直衝天際。
龍禹呼出口氣,眼睛眨也不眨的仰着頭四下看,在自己這道綠煙還未消散的時候,便又有兩道綠光衝破黑暗。
雖然完顏長風不是公主府的人,但是爲了方便聯繫,墨離倒是也給過他幾枚信號彈,只是從來沒有見他用過。
此時的天已經全黑了,冬季的天短,北國的天又格外的短,太陽下山後,幾乎是眨眼的時間,便隱去了最後一道光,將一切都籠罩在了黑暗之中。
好在今天是個晴天,雖然月『色』並不明朗但卻是隱約可見,照耀着滿山的白雪,又再明亮了一些。
九方夏四下一看,道:“現在天太暗了,什麼也看不見,這一場爆炸之後,很多地方怕是會有掉落的石塊塌陷,我們先找地方過一夜,明日再和大家匯合。你放心,他們都是常年在外的人,知道怎麼照顧自己。”
龍禹應着好,然後道:“九方,你……你受傷了?”
語氣蹲了一頓,龍禹擡頭便看到了九方夏的半邊臉上,被染了一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