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就好。”另一個丫鬟似乎長長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剛纔說話的女孩:“希望墨公子這次沒事,雖然皇上震怒,但是公主還需要人伺候,我想皇上應該不會太狠。”
“希望吧。”開始的聲音終於緩過來一點:“要不然的話,墨公子實在是太可憐了。”
龍禹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嘩的一聲推開大門,看着門外兩個驚恐的忙跪了下來的丫鬟,冷着臉道:“你們在說什麼?”
小丫鬟抖得跟風裡的落葉一般,伏在地上頭也不敢擡,只叫:“公主饒命,公主饒命。”
龍禹嘆了口氣,揉了揉眉頭,儘量讓自己細聲細語:“你們剛纔在說什麼,給我一句一句說清楚,我就不怪你們。”
兩個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究是龍禹積威頗深,就算是都覺得說出來也是死,也不敢隱瞞半句。
龍禹只聽得兩人說皇上來了,看了自己還在熟睡,雖然心是放下了,但是心疼不已,對身爲自己貼身侍衛的墨離,自然是很多不滿,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一定不會讓他好受。
想着墨離眼角眉心都帶着的疲憊,龍禹再想着以前電視小說裡看的,那些皇宮貴族對下人的懲罰,只覺得心都要揪在一起。忙道:“他們現在在哪,快帶我過去。”
兩個小丫鬟被龍禹的緊張嚇了一跳,不過沒人敢問爲什麼,忙不迭的起了身,快步走在前面。
龍禹的身體底子雖好,這次畢竟傷的厲害了,這才醒來兩天,哪裡經得起這樣動,快步剛走了幾步,只覺得小腹一陣一陣的抽痛,怕是自己去的遲了一步,墨離那邊還不知道要受什麼罪,伸手按在小腹上,咬了咬牙,還是加快了步子。
好在花廳離的近,出了院子,過了一個走廊便到,走廊門口,已經站了兩排拿着兵器的衛兵,一見有人走近,便齊齊的看了過來,當看清龍禹的臉時,又一起跪了下去。
龍禹在一片公主的請安聲中進了花廳,遠遠地,看見亭子中,坐着兩個衣裝華麗的女子。而墨離便跪在亭下,肩背挺得筆直。
龍禹忙走了過去,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直接去管墨離,微笑着向亭子中間迎去。
正位上坐着的,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夫人,她的身份不言自明,穿着一身明黃色的衣袍,上面用金絲線繡着五爪金龍,龍禹愣了那麼一下,隨即恍然,難怪自己在府裡可以養這麼幾個男寵,原來這地方,是女主當政,看來女人的地位,是不低的。
剛纔丫鬟說是皇上和長公主一起前來,那麼旁邊的那個年輕的穿的同樣華貴雍容的,就是長公主了。
龍禹還在心裡猶豫着不知道要怎麼稱呼纔好,坐着的人都已經站了起來。
“禹兒,你怎麼來了?”原本繃着臉坐着的女皇見着龍禹來了,快步迎了過來,伸手便摟了她,心疼道:“醒了讓丫鬟來通告一聲就是了,自己跑過來做什麼,昨天才醒……”
“我沒事。”龍禹有些緊張,看着面前那一張酷似自己現在的臉上的緊張樣子,也有些感動,都說一如侯門深似海,在權勢面前,親情是最薄弱不可靠的東西,可是看現在這樣子,這個龍禹不管私生活如何混亂,在親情的相處上,還是很成功的。
“這次禹兒真是受苦了。”長公主也過來,親自扶了龍禹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替她擦了擦額上的汗:“人都瘦了一圈。禹兒,你昏迷這十幾天,我和母皇都擔心的不行,幸虧你醒過來了……”
龍禹笑笑,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虛弱:“我這不是沒事了嗎,讓母皇和……皇姐擔心了。”
“只要你沒事,擔心又算什麼。”女皇輕拍了龍禹的手:“可憐我的禹兒,這輩子也沒受過這樣的委屈,你放心,這口氣,母皇一定會替你出這口氣的。”
說着,女皇轉頭看着亭子下面跪着的墨離,一臉的柔情頓時冷厲起來,想來剛纔,是正在教育墨離的,不過龍禹趕來,打斷了罷了。
“墨離。”女皇的聲音,頓時低了下來。
“是。”墨離低着頭,脊背挺直。
“我說過什麼。”女皇冷聲道:“公主的命,要比你的命重要一千倍一萬倍。除非你死了,否則,公主不能傷了半根汗毛。現在呢,公主重傷,你卻安然無恙,我問你,那個時候,你在哪裡?”
墨離低着頭,看不見臉色,可是龍禹能夠想出那是一張什麼樣波瀾不驚的臉,在可能到來的狂風暴雨中,依舊是風雨不動。
“是屬下失職。”墨離道:“請皇上責罰。”
女皇咬了咬牙,看着龍禹煞白的一張小臉,心裡更痛,臉上寒若冰霜,正要說話,卻被龍禹搶了先。
龍禹笑了笑:“母皇,這事情,還真怪不得墨離,你也知道……我不讓他跟着,他也沒辦法。”
有些詫異的,女皇看向龍禹,上下打量了一下:“禹兒,你擔心母皇會責罰墨離?”
龍禹有些尷尬的抓了抓頭髮,算是默認:“母皇,你也知道的,墨離……跟了我那麼多年,那……我現在正是要用他的時候。”
女皇看了龍禹半響,竟然笑了起來:“禹兒,娘第一次看你,捨得不一個男人呢。”
開始的時候,女皇還是自稱女皇的,怎麼這會兒,就稱娘了,龍禹眨着眼睛看了看,突然覺得她臉上那笑意有些玩笑,好像一個母親看着女兒終於開竅的樣子,頗爲欣慰。
“母皇說什麼呢。”龍禹有些不安::“我只是……”
“好了好了,母皇明白。”女皇笑道:“墨離是你的人,只要他依然忠心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自然是你說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母皇不會干涉的。雖然這次母皇真的很生氣,但是你沒事,這就什麼都好了。”
龍禹剛纔走的急了,現在腹部的瘀傷處一跳一跳的痛的厲害,聽女皇這麼說了,生怕是自己一個不舒服的表示,又讓她起了什麼心,只得咬着牙做出健康寶寶的樣子。
雖說不罰墨離,但是女皇也沒有讓墨離起來,龍禹就算是不捨得,現在也不能幹這跟平常行爲差別太大的事情,也便決口不提,就像是根本沒有這個人在旁邊一樣,任由墨離在一邊跪着。
又說了幾句閒話,不外乎是關心叮囑了一番,知道病人不能長時期會客,女皇和長公主也就起身要走,讓龍瑾也回房休息,別在外面吹着着涼。
龍禹忍着痛,笑道:“我在屋子裡一連睡了那麼多天,骨頭都硬了。想在外面多坐一會兒再進屋去。母皇,皇姐,你們放心吧,太醫也說了,我這傷,只要醒了就不礙事了,剩下的,休息休息就好。”
龍禹的強悍一向是有目共睹的,兩人又再上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也就不勉強她,吩咐起駕。
龍禹起身要送,被長公主按在椅子上:“你趕緊坐下,平時也沒見你那麼多禮數,現在病着,怎麼反而懂事起來,快坐下坐下,等過幾天有精神了,皇姐再來看你。”
龍禹是真有點不行了,也不勉強,強撐着笑,看着一大隊人馬消失在院子外。
皇帝的隊伍一消失在院子外,龍禹一下子就不行了,捂住小腹,半個身子都伏在了桌子上。嚇得身邊的侍女低低叫了一聲:“公主,你怎麼了。”
“別吵。”龍禹咬牙喝了一聲,這是覺得她沒事,皇帝纔會輕易放過墨離,這要是萬一喊回來了,可指不定又要怒成什麼樣子。
墨離一直垂首跪在庭外,原以爲今天又是難逃一頓責罰,卻不想龍禹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還出口維護自己,心裡正意外着,見到女皇和長公主離開,正要例行公事謝過公主,一擡頭,卻見龍瑾已經捂着小腹倒在了亭子上,
龍禹的身體軟了一下,往旁邊一歪,卻沒有摔在地上,頭靠上一個溫暖結實的胸膛,耳邊傳來墨離帶了絲焦急的聲音:“公主……公主……”
“我沒事。”龍禹捂着小腹,咬了脣低聲道:“可能是剛纔走得急了一點,覺得肚子裡,像是有什麼攪着在痛……有點冷……”
“我先抱公主回房。”墨離急促的說了一聲,將龍禹橫着抱起,縱身掠起,也來不及走,幾個起落,便回到龍禹的房間。
將龍禹平放在牀上,墨離回頭喝道:“快去喊太醫。”
房裡的丫鬟早就慌的亂成了一團,忙不迭的往外跑,龍禹掙扎着抓住墨離的手:“回來,都給我回來。”
雖然龍禹的聲音不大,可她在府裡向來是說一不二的,聽她說不許,已經往外跑的丫鬟都停下步子,惶恐的站在門口,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公主。”墨離能感覺到龍禹抓着他得手腕微微的顫抖,一面伸手在她腹部輕緩的按着,一邊低聲道:“公主,您這次傷得很重,可千萬不能大意。讓太醫來看看……”
墨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龍禹打斷了,墨離的手按在小腹上,有暖暖的氣流向皮膚裡滲透,痛楚緩解了許多。
龍禹深深吸了兩口氣:“王太醫一定會將我的傷勢絲毫不差的報告給皇帝,要是知道了我是急着趕過去才加重傷情,皇帝一定會遷怒你的。”撐起身子,對着一屋子不敢擡頭的下人:“今天的事情,誰也不許說出去一星半點,否則的話,絕不輕饒。”
下人們連聲的應是,是也不敢說半個不字,墨離看着龍禹額上滲出的一層薄薄汗水,有些恍惚的錯覺。
龍禹撐着說完話,又跌回牀上,深深的呼了口氣,看着墨離面沉如水,知道這個男人現在的心情一定不是感動也不是心動,而是覺得自己要麼瘋了,要麼,是有什麼更變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