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胡道:“出力是應該的,只是那日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丹暮族長畢竟駁了我的面子,今日既然大家金誠合作,是不是也該還我這個面子?”
龍禹有些不地道,聽着高句族長這話,腦中一亮,找事兒的人來了,有熱鬧看了。
正坐直了身子想看看丹暮怎麼迴應,袖子被人拽了拽,回過頭來,只見是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穿着塞夏傳統的服裝,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笑,手中端着個托盤,盤子上放着一碗奶,一碟肉還有幾個餅。甚至於,還有一碟叫不出來的水果,像是沙棗一樣的東西,。
龍禹意外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輕聲道:“這些是給我的嗎。
小女孩的小臉紅撲撲的,羞澀的點點頭。
“謝謝你,能告訴我這是誰給我的?”龍禹笑着摸摸小女孩兒的頭。
小女孩兒的臉更紅了,搖了搖頭,唧唧呱呱的說了幾句什麼,龍禹囧了,完全聽不懂。
這一片大草原的統稱是胡斯沁,據說在當地人的語言中,是無邊無際的意思,不過因爲草原中心的天氣變幻莫測,又多沼澤毒氣,所以在這片草原上的部落大多並不往裡深去,只是在周邊範圍內放馬牧羊,各自劃分地域。
草原上的部族,他們有着相同的生活方式,卻有各自不同的生活軌跡。他們的部族中,有着祖先傳下來的各自不同的語言,卻也因爲爲了方便與外界溝通,部族中的人,大部分都會說漢語。
龍禹又低低的問了幾句,可惜女孩兒太小,估計也沒見過什麼陌生人,臉色紅紅的沒說幾句還都是草原方言一句也聽不懂,見龍禹從懷裡拿出一方錦帕要送給她,便低着頭跑了。
龍禹搖頭笑笑,四下看了看也沒見什麼認識的人,便被盤中食物的香氣吸引了注意力,塞了塊烤羊肉進口,真的十分美味。再喝一口奶茶,濃郁醇香。果子也很好吃,酸甜可口……她注意的四下看了,肉和酒,奶是每個人都可以隨便吃的,倒是水果在這個地方是稀缺品,只有主桌上的一圈族長這樣身份的人,纔有資格享用。
正低頭吃着,卻聽丹暮道:“卻不知東胡族長,想如何找回這個面子?”
那又尖又細的聲音笑了下,道:“這好辦,丹暮族長,我兒子看上了你身後的丫頭,不如,就送給我吧。”
咳咳咳……一口肉堵在嗓子裡,龍禹捂着嘴猛咳了幾聲,噎的上不去下不來。
擡起頭來有些愕然的望過去,坐在東胡族長身後的那個腰上彆着彎刀的年輕男子,正眨也不眨眼睛的望着自己。
龍禹四下看看,很是有些無語,草原上的女子只是不比江南水鄉婉約含蓄,卻絕對不缺風情萬種火熱迷人的美人,就這一圈族長身邊,就有好幾個美豔女子,穿着精緻的服裝,佩環叮噹,細腰長腿,媚眼如絲,那才應該是男人最愛啊。
而反觀自己,這一身和她們放在一起比較一下,那真是純粹的丫鬟,灰頭土臉。
丹暮也有些意外,回頭看了看龍禹一臉的愕然,低沉下臉。
龍禹嚥下嘴裡的東西,正襟坐好,低下頭不去看誰,心裡把那沒長眼的男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過心裡倒是並不太擔心,她覺得無論與公與私,丹暮都不至於把自己當禮物送出去。而不管那個東胡族長是有多有實力的部族,丹暮也似乎不是那種服軟的人。
正想着,只聽丹暮道:“只怕是要讓東胡族長失望了,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
東胡族長道:“怎麼?大家想要精誠合作,丹暮族長不會連這一點誠意都沒有吧?”
丹暮笑了笑,龍禹偷偷的擡頭,眼角略挑起看着他的表情,意外的,這個粗獷的漢子這麼幕天席地的看起來,倒是別有幾分風度。
丹暮端了杯酒在手中,抿了一口,道:“精誠合作的誠意我們沙穆是有的,但我們願意提供的,是我們部族的勇士和武器,而不是女人。如果要用女人換和平,我這個族長,根本不配代表沙穆,坐在這裡和大家共商合作。”
龍禹眨了眨眼,這番話說的,相當漂亮,也很符合身份。只是看着東胡族長那個樣子,不像是會知難而退的人,他兒子在背後抿着脣,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讓龍禹在秋夜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可誰叫丹暮族長帶着的侍女,長得如此標緻呢?”東胡族長聽了丹暮的話,臉色只是沉了一下,又笑道:“雖然不施脂粉,可是卻已經把我們部族的女人都比下去了,看樣子,是中原人士吧。剛纔我的話說的不清楚,我兒子對這位姑娘一見鍾情,他也尚未有正妻,所以希望丹暮族長,能將這位姑娘,嫁給我兒子,我們兩族,也能更親進一步。”
龍禹有些意外,擡頭看了眼東胡族長那個尖嘴猴腮的兒子,心裡罵了一句,見鬼的一見鍾情。
“原來是這樣。”丹暮的口氣平和了一些,淡淡道:“龍禹確實不是我們部族的人,只是在我們部族暫住,關於她的去留,我也無權做主。既然東胡族長的公子對龍禹心有愛慕,那麼可以問問她本人的意見,若是她想嫁,我自然沒有異議。若是不嫁,我也勉強不得。”
說着,丹暮回頭看着龍禹,道:“龍禹,你願意嗎。
龍禹看一眼東胡族長身後他笑的比哭難看的兒子,連忙搖頭,開什麼玩笑,上輩子就不說了,就連這輩子自己這幾個男寵,包括其中丹暮的雙胞胎哥哥在內,哪一個不是英俊瀟灑才貌雙全,比起這個男人來,天上地下甩出幾千裡去。珍饈美味吃慣了,怎麼咽得下這米糠稻殼?
東胡族長的臉色沉了下來,低沉道:“這位姑娘,是看不上我們高句嗎。
什麼句不句的,龍禹心裡煩躁的很,看着他那張陰沉的臉,又看看丹暮不屑的樣子,也不知道哪裡冒出一股火氣,心裡冷哼一聲,眼眸一轉,道:“東胡族長此言差矣,我來草原也不過區區數日,對草原上有些什麼部族,也沒有什麼瞭解,不能答應令公子的美意,只不過是因爲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是嗎。東胡族長道:“倒是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入姑娘的眼。”
這些都是人精,即使只是個草原部落,能坐穩族長的位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龍禹雖然穿戴樸素不施脂粉,可是一眼看去,細皮嫩肉也不怯場,便不像是一般貧民家的女子。
正是要東胡族長問出這話來,龍禹眼眸一轉,看着丹暮勾出點婉約的笑意來:“男人都喜歡美女,女人自然也喜歡俊男,我喜歡的人,自然要最年輕英俊,英雄偉岸。”
拋開英雄與否見仁見智,在這一衆族長中,再沒有人能比丹暮更年輕英俊了,要不然,閱人無數的龍禹也不會將丹殊納入帳中,而丹暮和丹殊的長相,基本是一模一樣的。東胡族長的兒子,那自然是相差甚遠。年輕也就罷了,英俊兩個字,跟他實在沒有什麼關係。
丹暮有些意外的看向龍禹,東胡族長和他兒子,卻是黑了一張臉。
女人被人說不美,是件很不愉快的事情。男人被人說不帥的感覺,也大抵如此吧,更何況,估計是個這輩子還沒有這麼被人評價過的,自覺地有些身份地位的人。
眼見着這話題不能再說,作爲聚會的發起人,賽夏族長自然連忙出來打圓場,讓自己身邊兩個美貌的姬妾去給東胡族長敬酒。而東胡族長,在這樣當衆的場合裡被一個不起眼的丫頭當初拒絕,再死纏爛打未免難看,雖然心裡這口氣是咽不下去,也不好再發作,跌了身份。
部落和國家一樣,只是人少力弱一些,族長就是國王,三妻四妾的非常正常,而正妻的人選,往往是各部族之間的王室互相聯姻,東胡族長說自己的兒子還沒有正妻,那麼也就是說,妾侍估計已經納了不少。
話題被岔開,龍禹看着丹暮在夜色中有些陰沉的臉,低下頭繼續吃東西,你既然讓我自己解決麻煩,就別怪我用什麼方式。我在這草原人輕言卑的,不綁上個大戶,怎麼能夠安然脫身。反正自己還住在丹暮的帳篷中,怕是說沒有什麼,信的人也不多。
隔着熊熊篝火,一雙淡色的眸子一直盯着龍禹,說不出的陰沉。
明月高掛,夜色低沉,草原上的聚會才漸漸落下帷幕,還有三三兩兩的在拼酒,大多數人已經回了各自安排的帳篷休息。
像丹暮這樣的人,不說酒缸裡泡大的,卻也是自小便烈酒快馬,都是千杯不醉不在話下。即使後半場被刻意灌了些酒,也只是有些微醉,見人散的差不多了,便向塞夏族長告罪,微微眯了眼,讓龍禹扶着自己回帳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