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出了交通事故,堵塞非常嚴重,坐在車上的人們只有談山海經來打發時光。史翠芳發現了新大陸,原來農學院就在肖劍家斜對面,怎麼上次來沒有注意到呢?單陽估計由於上回在夜裡,所以天黑大家都沒看見。
以後我要到農學院去玩個痛快。史翠芳美滋滋地說。
農學院有什麼好玩的?程偉強感到費解。
俺家祖祖輩輩都是農民,對農田裡的一切感情實在太深了!史翠芳說。
你們聽說了沒有?大明星盧萍也在農學院讀書。單陽說。
大家一聽盧萍,如雷貫耳,一剎那間,農學院展現在路人眼裡的所有景物都顯得熠熠生輝。連同坐在另一邊的同學也加入進來,津津有味地討論究竟盧萍演技好,還是那雯演技好。經過一番友好而激烈的爭論,大家一致認爲那雯同學尚未成功,仍需加倍努力。
史翠芳帶着羨慕的神情說,盧萍,一個在XM市區長大的千金小姐,居然在農學院一讀就是五六年,看來還要讀博士,四年,三年,三年,一共十年,快變成農家女了。
奇怪,高原問史翠芳,你爲什麼不考農學院?你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啊。
史翠芳自豪地說,那是因爲陳景潤。
幾乎整個車廂裡的人,全是聽着陳景潤的故事長大的。那篇衆口皆碑的報告文學《哥德巴赫猜想》,讓大智若愚的數學超人陳景潤成爲了青少年心目中極其崇拜的偶像;他十幾年前撰寫的一篇數學論文,在國內外的學術界掀起一股陳氏旋風;他長期孜孜不倦研究的科學成果,被不少發達國家選取,編入各種高深莫測的數論書裡。而這些輝煌燦爛的背後,卻是他猶如奧斯特洛夫斯基一樣,同病魔做頑強鬥爭,積勞成疾,永不退縮,給無數科研工作者樹立了榜樣。
我問你們,單陽對兩位男孩說,陳景潤那篇論文的題目叫什麼?
一加二唄。程偉強不假思索地回答。
中文全稱。單陽把頭一歪說。
兩人默不作聲,肯定回答不上。
翠芳你來。單陽假裝命令道。
遵命!史翠芳一字一頓地說,大偶數表爲一個素數及一個不超過二個素數的乘積之和。
行行好,你再說一遍。程偉強根本沒有聽懂。兩位小姑娘又反覆說了好幾遍。結果,高原總算勉強說完整了一次,而程公子卻一籌莫展。
車子開動了,下一站就是學校,整個車廂頓時變得熱火朝天。前方就是象牙塔,伴隨路邊的樹木與花香,像閃動的電影鏡頭,快速地向純潔無瑕的伊甸園奔馳。
經過夏日暴曬的校園,在金秋涼爽的微風中,越來越溫情脈脈,含蓄矜持。各個系的喇叭裡響徹着歡迎八五新生的到來,負責接待的學哥學姐們正熱情洋溢地給弟妹們指點迷津,遠遠望去,校藝術活動中心已經完工,將敞開大門擁抱各路英雄豪傑。高原和程偉強告別兩位數學才女,徑直走上宿舍大樓的臺階,碰巧遇見剛出門的白月星。三人親熱打鬧了一陣,得知宿舍裡只有白月星於昨天剛到,其他人可能還在車上。高原和程偉強簡單洗了個澡,就跟着白月星去觀賞剛建好的藝術活動中心。
這是一座兩層高的橢圓形白色建築體,下星期就正式使用對外開放,一樓由寬敞的接待大廳和三間排練廳組成;二樓除了一個舞廳之外,其它都是小房間,可供老師和學生在此辦公或對外洽談。大廳四周的展覽牆上滿是圖文並茂的學校歷史簡介,初創於一九五八年,可算全市高校中成立最晚的,學校按理工科的標準建設各專業門類,大有後來者居上的強勁勢頭。白月星沒有心思看這些,他感興趣的是三間排練廳,到底哪間會分配給話劇社,但願朝南的這間,不管怎樣,主管學生社團工作的蔡鬆波老師是話劇社的開國元勳,應該照顧自己的嫡系啊!再說了,舞蹈隊和女子合唱團的專業水準很低,同話劇社比起來更是天壤之別,不在一個檔次。程偉強也無心留意大廳展覽,他跑上二樓,思忖着該如何說服蔡鬆波老師,無論如何也要給不久將成立的國際象棋俱樂部一間屋子,好讓總教練博洛尼亞淋漓盡致地發揮。他一邊掐手指統計房間數量,一邊對應着學校裡的大小社團:圍棋俱樂部、橋牌天地、籃球隊、足球隊、海潮文學社、美術家搖籃、愛樂者、外國語沙龍。一共八間,加上蔡鬆波老師在活動中心的辦公室,九間,還剩下兩間,好極了,國際象棋俱樂部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