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橫一身僵硬地悶着頭躺在被窩裡,緊閉着眼睛感受着烈西曉接下來的動作。
屋外傳來了陣陣的蟲鳴聲,惹的雲橫心煩意亂,被子裡悶的實在難受,正要探出腦袋透透氣時,烈西曉出了聲。
“你喜歡悶着頭睡?”
雲橫聽了立馬扯開被子,尷尬地咳嗽一聲。“那個,偶爾吧。”
烈西曉沒說話,坐在牀邊,伸手放下了蚊帳。
蚊帳放下來,雲橫覺得簡直比在被子裡待着還悶的慌,要不然她的臉怎麼會越來越紅。
“爲……爲什麼要放下蚊帳額……”
烈西曉扭過頭衝她笑笑,“現在天氣雖轉涼了,但是蚊蟲還是厲害的很,對了,你睡外面還是裡面?”
雲橫鑽進被窩的時候完全是下意識的行動,所以睡得也是外面的一牀被子。
“哦,我……我睡外面就好。”說着雲橫還打了個哈欠,暗示自己已經很困了。
“嗯,你睡吧。”說着,烈西曉已經跨過雲橫到了裡面去。
蠟燭噼裡啪啦地燃燒着,烈西曉枕着雙臂,側過腦袋看着雲橫的睡顏。微弱的光亮下,雲橫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着,小臉如同半熟的蘋果,透着點點的粉色,實在是可愛,烈西曉不禁有些看癡了,心中又開始疑惑,怎麼以前沒發現這丫頭驚人的容貌?
“雲橫,你睡了嗎?”烈西曉還是忍不住要找雲橫說話,輕柔的嗓音伴隨着雲橫不算均勻的呼吸,平白增添了一股曖昧的氣息。
雲橫哼哼了一聲,表示自己並沒有睡着,但是已經困的不想說話了,她以爲這樣裝裝樣子烈西曉就能安靜放她睡覺,果然,她還是太天真了。
烈西曉臉上的笑容慢慢放大,“我知道你睡不着,我也是一樣,雲橫,你知道嗎,今天你在皇宮說的話……我很開心……”
雲橫聽烈西曉這是打算同她長談的意思,也就不再裝了,睜開眼道:“我當時不過是爲了脫險,才說出那樣的話,你別誤會。”
烈西曉側過身子,用右手撐着,直直地盯着雲橫的眼睛,“雲橫,我活在這世上二十餘載,尚且分的清真話假話。”
雲橫眨了眨眼睛,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烈西曉繼續說着:“我知道,往事並非真的能夠如煙,那些痛苦的經歷你一定都歷歷在目,可以雲橫,如果我說我現在後悔了你信嗎?我後悔當時對你的所作所爲,後悔沒有承擔起責任去找你,我知道,都是我的錯……雲橫,你原諒我可好?”
烈西曉的懺悔撥動了雲橫的心絃,其實烈西曉於她而言,確是有錯不假,然而那畢竟是與這具身子原先主人的糾葛,她哪來的理由怨恨他?
烈西曉不是一個服軟的人,雲橫第一天見他就看出來了,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時刻都高高在上的人,現在居然如此低聲下氣地求她原諒。
雲橫動了動嘴脣,最終還是什麼的沒有說出口。
“雲橫……”烈西曉輕聲的喚着,面容哀傷,看的雲橫心中一疼。
她這是怎麼了?烈西曉不過說了幾句求她
原諒的話,難不成她心軟了嗎?
“七皇子,我想你是誤會了,我顧雲橫不過朝中一個小小官員的女兒,又怎敢怪罪七皇子呢?”雲橫清冷的聲音像是一盆冷水,將面前人的心澆的冰涼。
“呵。”烈西曉苦笑着,眼睛不再盯着雲橫,慢慢平躺了下去,雲橫覺查到了他渾身的泄氣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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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橫,我終究不能感化你嗎?”
如此卑微,讓人如何相信這出自一個皇子之口。
雲橫又能怎麼樣呢?她不是不明白烈西曉的心意,只是這份心意太過沉重,她承受不起罷了……
清早的陽光總是那樣的明媚,雲橫一覺睡到半晌午,睜開眼才發現身旁空無一人,也好,免了尷尬。
一番洗漱後,雲橫在樓下找到了正用餐的幾個人,原來起的晚的不止她一個人啊。
“孃親,快來吃飯!”雲落一邊爲雲橫盛了一碗蓮子羹,一邊喊着。
雲橫應了聲,慢吞吞地走過來,坐到烈西曉邊上,昨晚他的那席話,終究讓雲橫覺得有些不自然。
雲橫見着一桌清淡的吃食,有些沒胃口,草草吃了幾口就說要去後院裡走走。
這家客棧不愧是金國腳下最大的客棧,光是這後院就最後幾十號人居住了。
雲橫百無聊賴的一個人閒逛着,有些心不在焉,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怨恨着烈西曉,如果說真的一點都不在乎的話,當初聽說他失蹤的消息,她又怎麼會那樣着急呢?
閒着走了幾步,雲橫發現身後跟來一個人,警惕地回頭,才發現原來是言如風。
“弟妹,有心事啊?”言如風一臉嬉皮笑臉地看着雲橫問。
雲橫十分不喜歡言如風這樣看她的眼神,就彷彿他能看透她的一切一樣,讓人很不舒服。
“能有什麼心事。”雲橫沒好氣地說,腳步開始往回走。
“誒,弟妹,別走啊,我就是看你表情有些不對勁,順口問問罷了,你不想說就不說嘍,對了,昨晚休息的怎麼樣?”
雲橫冷笑了一聲,就知道這傢伙會扯出昨晚的事兒。
“很好,多謝言公子關心。”
言如風倒是沒聽出來雲橫話裡諷刺的意味,仍舊樂呵呵地說:“誒呀真沒看出來,烈西曉那個木頭疙瘩居然也有開竅的時候,不錯不錯,弟妹你可別錯過去了啊,我告訴你烈西曉認真起來最可怕了。”
雲橫實在受不了耳邊的聒噪,索性話都不搭了直接飛身往回走,只留下言如風一個人在那兒無語。
“這這什麼人啊,話沒說完就跑了!”言如風氣急敗壞地跺腳,他發誓這次回去一定要讓雲翳云爾教自己武功,嗯,就先學輕功好了。
雲橫回到雲翳的房間時,發現他已經能坐起來了,嗯,看來昨天的針施的還是有效果的。
“宗主。”雲翳頂着蒼白的一張臉,畢恭畢敬地頷首道。
雲橫擺擺手,隨意找了個凳子拿到牀邊坐下。
“感覺如何?”
雲翳雖面無血色,但是看起來已經比昨
天好多了,“多謝宗主關心。屬下並無大礙。”
雲橫聽了放心地點點頭,在金國皇宮的那幾天她除了擔憂烈西曉的安危,對雲翳也是十分的掛念,畢竟雲翳是因她而傷。
“我還沒謝你呢,等回了暗宗,我會好好獎賞你的照片。”
雲翳依舊是盯着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絲毫沒有表情地說:“是屬下護主不力,宗主沒有責罰屬下已經不甚感激了,宗主還是莫要提獎賞折煞了屬下。”
雲橫笑了笑,都相處了三四年了,雲翳這股直勁兒還是沒能改一丁點。
“哪兒來的什麼不力,再說我可生氣了。”
雲翳一聽雲橫說自己要生氣,嚇得連忙閉上了嘴,好傢伙,這宗主要是生起氣來,他們都不用活了。
正說着云爾和雲落急衝衝地跑了進來。
“孃親,你果然在這兒!”雲落一臉的欣喜,不過也只是一瞬,轉眼這陣欣喜又被滿臉的嚴肅所取代了。
雲橫不明所以,兒子向來穩重,怎麼現在慌張成這樣子?看來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兒了。
“怎麼了寶貝,快說。”雲橫自然也不敢鬆懈,立馬打起精神聽兒子彙報出了什麼事兒。
“孃親,暗宗出事了。”
“什麼!”
“什麼!”
雲橫雲翳兩人同時開口,皆是一臉的不可置信,怎麼剛出來沒幾天暗宗又出事了!
雲翳最先冷靜下來,問道:“還是右長老刑震惹的事端?”
提到刑震幾個人心裡都是一陣怒火,云爾更是直接爆了粗口。
“我呸,什麼狗屁長老,刑震那個孽障也太不是東西了,害的宗裡一片混亂不說,現在居然往宗裡投毒!已經死了不少暗衛了!”
投毒?
雲橫眼中的陰鬱清晰可見,“刑震現在何處?”冰冷的聲音使得云爾一顫。
“已經被左長老捉住了,現在正關押在暗宗地牢裡。”
雲橫點點頭,呼吸因爲怒火而變得劇烈起來,“我要回暗宗一趟,云爾,你留下來照顧雲翳,我和雲落回去。”
“不行!”開口的是雲翳,“宗主,現如今情況十分兇險,金國太子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就讓云爾跟着吧,多個人多份力。”
雲橫現在已經沒有功夫再去管金文浩繁了,她既然都出了皇宮,難不成他還打算再設計引她進去嗎?
“不必了,你們宗主自有我照顧。”烈西曉從門外闊步進來,目光一直落在牀邊坐着的人身上。
雲橫被這一抹熾熱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然,她站起身道:“就這麼說定了,云爾言如風留下了,落兒,準備準備,我們要快馬趕回去了。”
雲落在收到暗宗的飛鴿傳書後眉頭就一直緊皺着,他點點頭,出門去準備了。
烈西曉已經準備了三匹千里馬,他抱着雲落翻身上馬,一臉關切地望了望雲橫,然而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有些話,如果不是在最適合的時候說出來,說再多也是沒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