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厚生看着眼前的情形,幾乎難以置信,他只想了舞語仙會拼死抵抗,卻沒想到功虧一簣在自己這一方。
“你到底給柳小姐喝了多少玉卮醇!?”咬牙切齒間,李厚生忍不住低聲詢問道。
李大夫有些無措,他這些年只處理些小病小災,哪裡用過麻沸散這麼複雜的藥劑。唯恐烈酒度數不夠影響藥效,他才割肉一般用了玉卮醇。
又擔心酒量不夠,比量着自己的肚子,給柳絮兒灌了三盅。
“沒多少啊大哥!”李大夫見狀,抹了抹額上冷汗,低聲道,“我要是喝這個,怎麼也得兩壺纔有感覺,這才喝了三盅,應該……”
聽見三盅這兩個字,李厚生已經不想再去看自己這個親弟弟了。
送服藥劑自然是足夠將藥服下的便夠了,起作用的還是麻沸散,而非藥引。
不然還費事熬藥幹嘛,直接灌醉了豈不利索?
看哥哥臉色發青,李大夫並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依舊追問:“怎麼了?我這可是爲了麻醉的效果啊。”
李厚生被問的煩了,忍不住壓着喉嚨說道:“你給一個深閨女子一次喝這麼多,她從未飲過酒,你這不是故意想要灌醉她嗎!?”
即便是二人低聲議論,舞語仙光看臉色也知道,這兄弟倆起了爭執。
卻也難怪,飲麻服散,居然能被藥引灌醉了,古今至此杏林之中,恐怕還是聞所未聞。
只不過,她可不想放過這等好機會,不理會爭執之中的兩人,舞語仙主動上前,將自己的一張笑臉撐在柳絮兒面前,輕聲道:“就憑你還想弄死我!?柳姑娘,你實在是癡心妄想!”
柳絮兒擡手就想打她,卻被舞語仙輕鬆躲過。
柳夫人趕緊扶着女兒,低聲警告:“別亂動啊女兒,你剛醒!切莫與這女人一爭長短,當心髒了自己的身份。”
柳絮兒將母親扒拉開,皺着眉頭道:“孃親,你在家裡可不是這樣教導女兒的呀,您不是一直說……”
眼看着這丫頭醉的口無遮攔,柳夫人慌忙打斷了她的話:“說你要溫婉,懂得持家,這些都是孃親日常與你說的,孃親都知道。可是你現在已經被這妖婦害成這樣,孃親不會就這麼算了的。絮兒你別怕,將所有事情都說出來,孃親今天要給你做主撐腰!”
一聽這話,柳絮兒茫然的一雙眼睛突然有了焦距,她盯着柳夫人的臉,眼眶逐漸溼潤。
“孃親……”柳絮兒抱住柳夫人,開始痛哭起來。
見女兒終於接收到正確的信號,柳夫人也盡力配合,撫着柳絮兒的肩膀聲淚俱下。
“我的兒,在王府受委屈了,你只管說出來,孃親給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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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管家皺起眉頭,發酒瘋發的這般理直氣壯,他活了一把年紀,這也是頭回見到:“夫人,表二小姐這明顯是醉了,不如老奴送她回房休息,順便讓李大夫他們幫忙解解酒。”
“不必!”柳夫人哪裡肯服軟,扭過身子躲避薛管家的觸碰,“這事今天必須說清楚,我兒如此委屈,不能就此作罷。”
舞語仙心道,這女人從進了王府便不斷作妖,只有她橫生枝節的時候,何曾有人叫她受過委屈!?
她倒是想聽聽,這個柳絮兒能說出什麼委屈來。
薛管家爲難道:“表二小姐醉成這樣,她說的話如何能當真?夫人還是讓老奴送小姐回去吧,有什麼事等她酒醒了再說。”
柳夫人一揮手怒斥:“薛管家,你到底是王府的人,還是這死丫頭的人!爲什麼不停地幫她說話!?什麼叫醉成這樣說的話就不能當真,本夫人就覺得是酒後吐真言,越是此時說的話越是鑿鑿!”
薛管家聞言頓時氣急,甩了胳膊撤到一邊,顯然是不想再與這女人多說半句。
阻撓已經消失,柳夫人摸着柳絮兒的頭,柔聲道:“你就說吧,今日到底怎麼回事,你只管說出來。”
柳絮兒晃着腦袋,蹙起眉頭狠狠回憶着,彷彿頭腦之中一片空白。
“今日……今日怎麼了?”
柳夫人見狀趕緊提醒:“今日,這個舞語仙是不是欺負你了,對你用了銀針!”
柳絮兒聞言,突然驚恐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對,她扎我,她讓我不能說話,孃親!”
柳夫人聞言大喜,指着舞語仙怒道:“你聽見了!?賤婦,你有何解釋!?”
柳絮兒突然掙扎起身,也指着舞語仙吼道:“我不過是打了你一巴掌,你還敢還手!本小姐是王妃,你個賤婦,我想打幾下就打幾下,你敢對我出手,我就讓李大夫,叫你萬劫不復!”
不得不說,這母女倆指着人狂吠的模樣,當真如出一轍。
聽出女兒話頭不對,柳夫人趕緊轉頭,正要攔住女兒的“信口雌黃”,卻不料舞語仙暗戳戳開了口。
“哦?讓我萬劫不復?你和李大夫有什麼本事,能讓本宮萬劫不復啊?”
早已不惦記王妃身份,此刻舞語仙卻刻意用了柳絮兒朝思暮想的自稱:本宮。
果然,她聽了這句話頓時暴跳如雷,撐起身子吼道:“是你,你施針害得我癱瘓,我要你償命!李大夫有的是辦法,能將我做出失智軟廢之態!你等着看,王爺一定會打死你的!看你還有什麼嘴臉,敢自稱‘本宮’!?”
頻頻點頭,舞語仙就差沒鼓掌了。
“軟廢之態沒看出來,但是失智之相確實做足了,李大夫你哥是聖手,我看你也能稱得上妙手了。”舞語仙故意揶揄道。
柳夫人慌忙擺手:“這都是醉話,都是被這妖婦害的瘋魔了,所以胡說的,這話不能當真,李大夫,你說話啊!”
在一旁憋氣已久,薛管家幽幽開口:“夫人方纔說,這纔是酒後吐真言,怎的剛過了片刻,竟然又不認了!?你們母女二人如此反覆,是將王府當成了什麼地方!府兵聽令!”
“在!”一旁早就咬牙切齒的幾位府兵應聲向前,手握長槍將這母女圍在中間。
李大夫見狀,腿頓時軟了,李厚生見他這般沒出息,也不想再伸手摻和,竟微微後退了半步。
“啊……”
緊張關頭,紫玉突然闖了進來,見衆人都在,先是驚訝一聲,隨後趕緊施禮,“見過柳夫人,見過表二小姐。薛管家,您可看見世子殿下了?”
看她額頭冒汗,舞語仙瞥了一眼微微抖動的帷幕,心中暗自搖頭。
這丫頭守着這對調皮鬼,也是少年華髮,相當不容易了。
隨即,張嬤嬤也趕了過來,急匆匆對紫玉說道:“我看過後院了,世子不在。”
突然看見張嬤嬤進來,柳絮兒突然一縮脖子,躲進柳夫人身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