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珍容曾提起此症狀,大抵是想借老夫之手看你是否真的中毒。此毒能溶於脈象,可見兇猛非常,老夫也沒完全的把握。”作爲神醫,年竹說出這番話並不容易。救命治人,他從來都是信手拈來,如今,無能爲力之事,年竹心口亦是有口氣憋着。
“年神醫只管護着我腹中孩兒便好。”
年竹本想開口訓斥上幾句,孩子生下亦會大半與二十年前那個男孩一般,一生命途多舛,苦痛相依,“這個孩子,你不該留。”
是不該留,不是不能留。
聞言,我輕笑,“年神醫不也說沒有完全的把握嗎,若萬一真是如此,起碼他身邊還有一個孩子。”
“丫頭。”年竹眼眸中一片溫情,“三年時間,怎的便如過了十年般懂事。可是丫頭啊,你還是不瞭解夏興那小子,他對你關懷備至,癡心不悔。你不在,獨獨留下個孩子,他是想死不得死,活着便同死去。”
我壓抑着自己心中的不捨,聽着年竹繼續道:“看來被矇在鼓裡的人,是你。”
聞言,我疑惑看向年竹,他的眼中一片清亮,“你以爲你心底的事瞞過他的眼睛。之前受傷,沒少大夫給你診脈吧,還是今日老夫告訴你喜脈之事……其他的事,還需老夫說嗎?”
回想起前些日夏興請了不少宮中御醫爲我診脈,結果卻都告之讓我好好調養身子,當時我只當他們沒發現我身子的異樣,沒想到夏興是起了疑心才請了御醫。昨日我焐着他冰冷的手,說出那句話時,夏興眸底一閃而過的驚喜原來是這個意思。所以他纔會與我去廊中散心,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卻又什麼都不說!
年竹摸着白鬚,道:“按他的性子,如何肯讓陳寒的人爲你診脈,即便是老夫,他也會兩眼一閉,直直開門將老夫轟出去。丫頭,此事便是老夫不說,那小子也會想盡法子讓老夫開口。遇上他,你就認命吧。”
屋外,兩個大男人迎着寒風,負手而立。
陳寒新口語泛着陣陣疼意,剛纔的眼神,分明便是初見。眼底一閃而過的疏離與探究,深深扎疼了陳寒的眼。陳寒看向身旁的夏興,只見他漆黑的眼,平靜、沒有任何波瀾。是這個男人藏得太深,還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逝去的人終究逝去。
一時間,動容、困惑、還有悲慼之感層層上了心頭,陳寒眼中黯了光彩,嗓音低沉道:“十一變了很多。”
夏興聞言,漆黑眼中帶着一絲嘲諷,一廂情願識人,看人,眼下又說出這般可笑之話。對疏之,陳寒根本不瞭解。
身上的自負和與生俱來的高傲,讓陳寒站在高處已經習慣於用最大的惡意揣度他人的心意,面對着一切,他將所有的罪責從自己身上推開,“這三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爲何剛纔一副不識得孤的樣子,你對她做了什麼!”
夏興不喜陳寒,從第一眼看見便不喜,“三年來你高枕無憂,手握權力的日子,你又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