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換做他是K先生,他也會提一樣的要求。
他們只是暫時的和平。
一旦共生解開,他們之間少不了一場廝殺,並且,屆時誰都不用手下留情。索性現在就把要求提了,豈不一勞永逸?
如果他真的被控制,那麼唐家、乃至於整個唐門,都會由K先生操控……到時候唐素錦的清白有了,K先生想要的一切都有了!
唐北堯的目光微寒。
K先生……還真是夠貪心的!
不過就算他答應了,K先生真的能如願以償?
結局還未可知。
“剛剛看你走路都不穩。”再低頭時,他眼底的寒芒已盡斂,嗓音恢復波瀾不驚的溫和,他握了握她的小腿才繼續,“是受傷了嗎?”
“沒有。”喬慕連忙搖頭。
她同樣不敢跟他提及那半瓶藥液!那種所謂的永久性損傷,她也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她不想讓他再擔心了。
更不想他爲了自己的健康,再去和南溟交換什麼。
“就是被打暈了……頭疼!”
南溟那裡……
她應付就好!
…………
喬慕沒說太多,依偎在唐北堯懷中,她不知不覺陷入淺眠……藥物對她的影響還在,她的體能不足以支撐太久。
唐北堯沒有多問。
他只是抱着她,陪着靜默下來。
等周圍再有動靜時,喬慕才驚醒過來,豁然睜開眼睛。她看到唐北堯正將她放在牀上,然後他起身,正欲走開。
喬慕一慌。
她下意識地就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我去安排離開A市的事。”唐北堯安撫她,“你在這裡等我回來。”
喬慕這才鬆手。
她在心裡默默地想,甚至期望着:他可以離開的,即使不回來也沒有關係!只要……他不要再去找南溟就可以。
…………
她目送着唐北堯離開。
當視線收回,她才注意到站在角落裡的人。是南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正閒閒地倚着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接收到她的目光,他才站直了身體,然後擡腳向她走來。
“我可不想帶着一個病人上路。”他開口,說話的同時,隨意地拉了一張椅子,在她牀邊坐下,“我來治好你。”
喬慕皺了皺眉。
在意識到南溟要留在她身邊的時候,她的第一個反應是釋然,接着便是不由地排斥和厭惡。在他差點要了她的“命”之後,她對他只剩忌憚和敵意。
“……不是說損傷不可逆嗎?”喬慕反問。
“的確不可逆。”南溟點頭承認,脣角卻揚起一抹傲然,理所當然地補充,“所以,我來幫你重塑。”
重塑?
喬慕沒聽明白。
就在她訝然之際,南溟已從口袋裡掏出個小藥瓶,他擰開藥瓶,隨意地倒了幾顆遞過來:“你先把藥吃了吧?”
“這是什麼?”喬慕沒有接,她很抗拒,“我不想再吃你的任何藥!”
她不想被控制!
她也不想被他毀了!
“這不是我配的。”南溟輕嗤,無所謂地把藥裝回去,然後目光掃過來,聲音淡淡,“怕疼嗎?那我正式開始了。”
然後,喬慕眼睜睜地看着他從一個塑料袋裡,掏出一盒銀針,就是那種做鍼灸用的,很普通的銀針。他把東西拿出來,放在了藥瓶邊上。
極普通!
就像是他在附近藥店買來的。
“剛在附近買的。”南溟的下一句話,便肯定了她的猜想,他的語氣平平,“這個時候,我沒有害你的理由。”
說話間,他已單手拿出一根銀針來,另一手撥開她的頭髮,在入針之前,他突兀地問了一句:“知道剛剛給你吃的是什麼藥嗎?”
“不……”知道。
喬慕還未回答,他的針已突然紮了進來。於是,喬慕瞬間噤聲,那種尖銳又劇烈的疼痛,讓她的整張臉在一秒內扭曲。
好像……
頭要炸開那樣!
“止疼藥。”南溟回答。
…………
他下針速度極快。
但喬慕卻只覺度秒如年,每一秒都是煎熬,每一針都是凌遲。當他終於紮下最後一針,收手直起身時,喬慕身上的冷汗,已經浸溼了衣裳。
非常疼!
因爲四肢都被紮了針,所以身上的每一寸都在疼!可是在那疼痛之下,那種痠痛無力感卻在慢慢消失,身體的正常機能,正在被慢慢激發……
一切像復甦,又像是新生。
他的方法在發揮作用!
所以,喬慕只能忍。
“我在你身上紮了77根針。”在她咬牙強忍時,南溟在一旁開口,語氣平緩自然,“其中有70根,會不斷刺激你的神經元,讓你的身體在短時間內恢復正常。”
她只被輸了半瓶液,影響不是很大。
就像機器卡機,他幫她“重啓”一下就好!
雖然,過程比較痛苦,但不吃止疼片,不是她自己的選擇麼?南溟看着她痛苦強忍的模樣,並未覺得有任何不妥。
“是麼……”喬慕不停地深呼吸,喃喃地回答,嗓音艱難地從脣邊溢出。
她睜眼看向南溟,並未在他的臉上發現任何異樣。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盡職的醫生,在病人痛苦的時候,通過聊天,分散病人的注意力……
她確實需要!
喬慕深吸了口氣,縱使不喜歡南溟,也只能通過和他搭話來轉移注意:“那……另外7根呢?”
“加重你的痛覺。”
“這樣能好得更快?”喬慕詢問。
她可以忍的!
可是,她沒有想到,南溟在下一刻,竟會給她這樣的回答——
“不,它們沒有其他作用。”南溟好整以暇地坐下,甚至彈了彈衣服沾上的灰塵,“這只是你背叛我的代價。”
7根針,換半瓶液。
他已經對她很仁慈了。
想到這裡,南溟對於剛剛砸輸液瓶的那種困惑和不悅,通通都消失殆盡。她背叛了他,他也報復了……這纔是該有的相處方式!
這樣他比較暢快。
“……”喬慕沉默下去。
良久。
久得南溟甚至覺得她出了問題,等待得不耐煩起來:“怎麼了?疼得受不了?”
“……”她沒說話。
南溟抿了抿脣:“我可以幫你拔掉其中一根。”話音剛落,他便被自己似討價還價的這句弄得愣了神,砸輸液瓶時的困惑感覺,又都回來了。
但既然話已出口……
南溟只能伸手,只是指尖還未觸碰上銀針的一端,喬慕突然出聲——
“你還有幾根針?”她問得突兀。
“什麼?”南溟也是一怔。
“你扎吧。”喬慕啞着嗓子,再也不敢半個痛字,她瞪向他,“有幾根扎幾根,哪裡疼你往哪裡扎!你只要記住一點,背叛你的人是我,你折磨報復我一個人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