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荒流的語態,讓喬慕有片刻的怔神。
只是當她轉頭看過去的時候,荒流已經別開眼,狀似無意地看向了別處……全程,他們沒有任何的眼神接觸,荒流也沒有明顯的情緒表露。
喬慕能看到的,唯有:荒流的耳根,似在微微發紅。
這……
什麼意思?
喬慕蹙眉,她正想打量得更清楚,然後再說點什麼時,荒流卻已轉身,整個人都背向着她:“我得回去處理那邊的事。你進去吧?”
言下之意,他就送到這裡。
“……好。”喬慕低喃着應聲,眉頭還是不自覺地蹙着,總覺得有些怪異,“那……”
可還未等她說完,荒流便迅速地擡腳,快步走出了她的視野……
…………
周圍安靜下來。
這偌大的空間裡,只剩下她一個人。
喬慕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終於咬了咬牙,捏着拳頭,從正門走進去:怕什麼?裡面又不可能有什麼危險!至於是不是有怪異恐怖、超出科學的事……
算了!
這種事情,在這個組織所在的地方,還會少嗎?
喬慕做了充足的心理建設,然後一邊打量,一邊走進這宛若宮殿一般的地方。這幢房子不高,但都是用石頭砌成的,門口豎着好幾根石柱……
建築的風格,有點像是古希臘的遺落神殿。
再往裡走,也許是因爲建築材質的關係,這個原本應該乾燥悶熱的地方,卻變得無比陰涼起來。就連周圍的空氣中,都瀰漫着溫潤的溼意。
裡面有大廳,有陳舊的聯排座椅,也有居高臨下的主位座位。光從椅子的擺放排列上,就能看到這裡古老又森嚴的等級制度。
喬慕邊走邊看。
最後,她發現了一個地方——
臥室!
這個臥室,是整個“宮殿”中唯一有牀和被子陳設的地方。臥室很寬敞,採光充足。這裡沒有點什麼薰香,窗臺和花架上擺放着的,都是各種各樣的花。
如同……
置身一片花海。
喬慕在周圍踱了一圈,最後坐在了臥室的那張大牀上,莫名地覺得……這個地方,很好!
“叩叩!”
門上傳來兩聲輕響。
喬慕一怔,大腦猛地恢復了清醒。她下意識地從牀沿站起來,還沒來得及應門,房門卻被人從外面推開了。阿莎就站在門外,手裡還端着一個果盤。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和適才的激動失態不同,阿莎此刻已恢復了正常,說話也是慢條斯理的模樣,“另外……你介意房間裡放花嗎?”
喬慕瞭然:顯然,阿莎是來收拾的!阿莎就是荒流口中那個,負責整理房間的人。
“喬慕?”見她不回答,阿莎又催促了一聲。
“呃……”
喬慕這纔回神。
“不介意。”她擺擺手,回答了阿莎這個突兀又奇怪的問題。只是,看着那個被放在身前的碩大果盤,她依舊沒什麼食慾,“……我不餓。”
“那我先放這裡?”阿莎只能先東西放下來,然後她又退出去,來來回回地跑了好幾次,又抱了幾個花瓶進來。當然,花瓶裡,也都是各色的,不一樣的花。
“……幹嘛堆那麼多?”看着阿莎來回了好幾次,喬慕終於納悶地問出來。
“爲你們高興。”阿莎脫口而出,頭卻埋得低低的,聲音中也沒有明顯的喜悅,“……咳!對了,我再幫你們把牀鋪整理一下。”
喬慕一怔。
等等!
什麼叫……“你們”?
她正想問個清楚,阿莎卻已小跑着出去。然後很快,她又步伐匆匆地回來,手裡多拿了一個枕頭,放在了牀頭另一隻枕頭的旁邊。
喬慕就是再遲鈍,也知道是哪裡不對勁了——
“爲什麼要放兩個枕頭?”她止住阿莎的動作,索性直截了當地問出來,“這個房間還有誰在住?讓我住這裡……什麼意思?”
越往下,喬慕的聲音便越是憤怒。她只能竭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才能把問題問完。
“這是主人的房間。”阿莎擡頭,回答得坦然,“主人一直住在這裡,很多年很多年……不過,他一直是一個人……如果你在意的是這點的話……”
呸!
她在意的纔不是這個!
喬慕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着,一字一句問出來:“現在他讓我住這裡?那他住哪裡?”話音落下,她便感覺自己問了一句畫蛇添足的廢話。
果然——
阿莎訝然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牀上那並列的兩隻枕頭:“……住這裡。喬慕,你其實可以跟主人在一起的,這樣也挺好。”
“滾!”喬慕低喝。
這一瞬間,她的感覺,比吞了蒼蠅還要噁心。她沒有想到,荒流所說的換一個地方,就是讓她住到他的房間裡來?住到他的牀上去?
荒謬!
不要臉!
他把她當成什麼了?
“別太過分!你們夠噁心人了!”喬慕氣得厲害,那一瞬間直接扯了牀上的枕頭丟出去,用最大的力氣,發泄自己的怒意,“想都別想!”
“碰!”
一聲碎響。
枕頭正好砸中了旁邊的某個陶瓷花瓶,那隻素色的花瓶應聲而落,立刻便碎裂成細小的片……連同裡面的花枝和清水,也一併潑在了地上。
“爲什麼不可以?”阿莎出聲,她似是在反駁,也似是在規勸,“連我都看得出來,主人是有私心的!你回來了,他就沒那麼想打開禁地的機關了……外面這麼多人在請求你打開禁地,完成使命,他卻擋下來了!他可以對你很好的,爲什麼不可以?”
喬慕冷笑。
她不知道應該如何理解,阿莎這種荒謬的邏輯?
“這麼說……”喬慕只能反問,“我還要感謝他?對麼?”她總算明白了那些人用古老語言叫喊的,到底是什麼內容。
原來竟是讓她打開禁地……
這對她來說不是好事!
但荒流這樣的行爲,對她來說難道就是好事嗎?
“這麼多年了……每次出現的轉生者,都會讓他想到你。他在等你回來!”阿莎的聲音頓了頓,然後繼續的後半句,帶着哭腔和哽咽,“他……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