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肯定。
唐北堯以這樣的語氣,問完整句話。
“禁地?”喬慕錯愕。
她不由擡頭看向唐北堯,疑惑地蹙了蹙眉後,又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荒流的方向——
荒流已經止步。
他沒有回身,只是轉過頭來,眉宇之間多了一分凝肅:“……你怎麼知道?”
“我們在進來之前得到消息,禁地的那些東西跑到了密城附近,還傷了人。”唐北堯語氣平平,輕描淡寫地敘述完畢,“我們並沒有中途碰到那些東西,顯然,還有別的出口。”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也是必然原因。
荒流啞然。
他在聽完唐北堯的話之後,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沒什麼好否認的,只是,他的眉頭始終都是緊緊隆起,始終沒有正式承認。
“禁地那邊到底怎麼了?”就在這片僵持之中,趙警官上前一步,嚴肅插話,“現在的情況很嚴重,你必須帶我們去一趟禁地!”
趙警官只要一着急,職業習慣就上來了:他問話的態度,也轉變成了職業性的責問。
荒流瞥了他一眼。
目光很淺、很淡……甚至沒有任何情緒的,表達了對他的睥睨。
“……咳!”趙警官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他在和荒流目光相撞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然後,他改換了一種委婉的方式,“抱歉,我知道你們這邊肯定有你們的規矩,但我也有我的原則。那些東西的危害太大,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它們去密城……我是警察,這是我的責任。”
趙警官上前兩步,“你管理這個地方,我守護外面的人們。我們雖然是不容立場,但是都不希望這種混亂繼續下去的吧?”
趙警官試圖說服荒流。
但——
“警察?”荒流根本不爲所動,甚至還玩味地重複出趙警官的職業,並且好整以暇地轉過身來打量,“……對了,上回利用了你。解藥收到了吧?”
他陡然轉換了話題,這個問題問得突兀又奇怪。
說話的同時,他又上前兩步,打量了一圈後,別有深意地繼續補充,“看得出來,你很堅持你的原則和責任……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喬慕茫然。
她沒有聽懂他們的對話,更不理解這陡轉的話題。她正想說點什麼,先把禁地的事情確認好,但趙警官卻在此時開口,搶了她的先。
“夠了!謝謝你的解藥!”趙警官低喝,說話的同時雙手握拳,似有隱忍的怒意,以及某種說不清的心虛,“……這件事情,我們一筆勾銷,誰也不用再提了。能不能帶我們去禁地?”
趙警官把話題轉了回來。
荒流若有所思地抿了抿脣。
然後,他開口,答案是給所有人的:“在沒有十足的準備下,我不可能會去禁地。況且……”他的聲音停了停,目光似隨意地掃了一眼,在喬慕身上掠過,“……能不能打開禁地,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他拒絕了。
而且拒絕得乾淨利落、義無反顧。
說完,他便作勢離開。
“你!”趙警官試圖叫住他。
荒流卻搶先出聲,輕飄飄的兩句,堵住了趙警官所有的路:“你的選擇,對我來說,無關緊要。”
“荒流……”喬慕也想做最後的努力。
“我很忙。”可是她只來得及叫出對方的名字,便被荒流不客氣地打斷你了。
“主人!”關鍵時刻,還是卓瑪開口了,“……”她的後半句一連串的,都是在場的人聽不懂的古語,字字句句都晦澀難懂。
喬慕蹙眉。
她聽不懂卓瑪說話的內容,只能看到卓瑪在說話的時候,時不時地看向她的方向,然後引導着荒流一起看過來。這情形,像是卓瑪在問荒流什麼問題,而且是關於她的……
然後,她看到荒流點了點頭,卻又要轉身離開。
“……”卓瑪突然大喊,依舊是用那晦澀難懂的語言,朝荒流大聲嚷了句什麼。
荒流蹙眉。
他驟然回身,像是被卓瑪的那句話激怒,整個人周身都迸發出殺意。但是,他又很快隱忍下去,最後只冷沉地丟出一句:“……你逾矩了。”
“你不想試試嗎?”卓瑪無畏地仰頭,最初的激烈過後,她的語氣也平靜下來,“你這樣就甘心了?不想輸得明明白白,心服口服嗎?”
荒流沉默。
他沒有明確的表態,但是看他的神情,依舊有了明顯的動搖。
“喂,那個……”在一片靜默之中,喬慕忍不住插話,“你們在說什麼?”她想問個清楚。
因爲她很確定:雖然她聽不懂兩人的談話內容,但是他們談話的中心,是她!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想、也不能置身事外!
她鬆開唐北堯的胳膊,從唐北堯身側走出來。
但是她還沒有靠近,更沒有走到荒流面前,荒流便猛地擡起頭來——
“好。”他應聲,不知道是先前的哪一句,讓他驟然改變的決定,“我帶你們去禁地。”
…………
直到最後,喬慕也沒有弄明白,荒流是怎麼被說服的?
荒流很快離開。
然後他又帶了人和東西,很快準備完畢,又再度折回。
荒流帶路。
“我們要走兩天。”出發之前,他便把話說清楚,“……步行。”
卓瑪沒什麼意見。
“爲什麼?”趙警官不解,下意識地便據理力爭,“我們這裡有女生,也有老人。況且我們帶的各種物品,也需要代步工具馱着。”
趙警官看着荒流的目光,也多了幾分警惕:畢竟誰知道禁地的具體位置是哪裡?一旦沒了代步工具,萬一回不來……那怎麼辦?
“你最好聽我的。”荒流沒有具體解釋,只是淡淡一句,然後環視其他人,“都可以嗎?”
喬慕活動了一下腳掌。
她的腳底還有未痊癒的傷口,之前一直跑來跑去的,已經又疼又麻的了……現在還要再步行兩天?
“能行嗎?”唐北堯感覺到了她的猶豫,在旁邊低聲詢問了一句。
荒流也在同時看過來。
這回,他垂眸,視線落在了她的腳上:“你的腳底還有傷……”
“我沒……”事!
喬慕擺手,試圖否認。但是話才說到一半,身子便是一輕……唐北堯走到她前面,直接把她背了起來。
“我會背。”他正面迎向荒流,語氣平靜,但周身的氣場卻是絕對的不善,“……不勞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