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苦?
五個人裡,就有兩個人挺不過去?
這樣的實驗數據……
喬慕一怔,面色極其難看地慘白了下來。
她下意識地轉過臉,盯着地面,平緩着自己的呼吸。隔了許久後,她才終於鼓足了勇氣,近乎低喃地出聲:“……我一定可以撐過去的。”
身邊沒任何反應。
喬慕捏緊了雙拳擡頭,這回嗓音更堅決了幾分:“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撐過去的。”她不會自殺,不會結束自己的生命連累到他。畢竟,解除共生後,她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做!
身旁的人依舊沒反應。
“南溟?”喬慕轉頭看過去。
“閉嘴。”
他面無表情,只甩出了這兩個字。
…………
沉默。
一直到良久之後,儀器停止運作,他把合成劑導入那支“筆”中。那個新型的培養皿,也有注射器的作用,他在導入**的過程中,她看到了那細細短短的針尖。
喬慕靜靜地看着。
她琢磨了幾遍,基本會操作了。
所以,在南溟完成一切後,她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拿。
“幹什麼?”南溟卻沒給。
“我能看明白怎麼用……”喬慕大致解釋了一下,指了指標籤的位置,“這裡變成紅色以後,我會置入病毒的。我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她又伸手,南溟卻依然沒給。
“不行!”他的面色有些臭,臉也是沉着的,“當初締結共生的時候,你的身體比我還弱,萬一……如果有必要的話……”他斟酌着用詞,遲疑着沒有表達。
其實,他可以挺。
“你放心!”喬慕卻打斷他,再三保證,“不管發生什麼,我絕對不會自殺,絕對不會連累你。”他是怕她自殺,然後他得跟着她一起死吧?
不會的!
喬慕從一開始,就否決了這種可能性。
“我還沒有想好。”南溟默默地收起了那支病毒,擡腳就要往外走。
“還想什麼?”喬慕茫然。
她只是反射性地詢問,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卻不知道這句話又是哪裡激惹到他了?南溟霍然止步,他回過身來,居高臨下地審視下來——
“嚴格意義上來說,病毒用在更強的那一方身上,結局更令人放心。”
他如此說完,恢復一貫的倨傲和自信,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喬慕木然。
等等……
他的意思是:要把病毒用在他身上?爲什麼?
“南溟?”她的腦中,有了更多的疑惑。
“閉嘴。”
…………
爲什麼?
當初締結共生的痛苦,是她沒有料想到的,發生在了他身上。現在解除,他爲什麼肯自願承受?僅僅是因爲對她沒有信心?好像……又不是。
她一向遲鈍慣的。
此時,卻又有某些東西,逐漸清晰……
“看着路!”她一路渾渾噩噩地跟着,不小心撞上他背的時候,他還不耐煩地呵斥了一句。
“嗯。”
喬慕悶悶應聲。
……
他們沿着來時的方向,走向醫院的正門出口。但是在經過那個嘈雜混亂的病區時,原本“嗡嗡嗡”響的走廊,突然轉爲混亂,傳出驚慌尖叫……
有人在吼。
用的是印地語,好像在威脅逼迫着什麼。
喬慕沒聽懂。
但是走廊裡的人羣,卻突然朝着他們的方向逃竄過來,與此同時,她聽到“砰——”地槍響……
尖叫更甚。
人羣的衝擊力逼得喬慕連連後退,她和南溟被衝散,她被推搡得幾乎站不穩時,一隻手卻從旁邊伸過來,牢牢地拽住了她……是南溟。
“果然很弱。”在這樣的混亂之中,他勾了勾脣角,依舊是譏諷的語氣。
“怎麼……”喬慕的話到一半停止,沒有繼續問。
因爲她看到了——
走廊的那一邊,有一個健碩的黑人,正端着一把槍,朝這個方向追過來。他正叫囂着什麼,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連面部的表情都是扭曲的……
她見過他。
在他們進醫院來的時候,這個人正跪在醫生辦公室的門口,苦苦哀求着什麼。而現在,不過數個小時的變化,他就變成拿着槍,橫掃這個醫院……
“啊!”
“砰!”
……
尖叫、槍響,走廊裡已有人被害擊倒。
“小心!”眼看着槍口要指向這個方向,喬慕猛地反應過來,低喊出聲的同時,想要拽着南溟已經往前面跑。這太瘋狂了!趕緊跑!這個人完全殺紅了眼。
但是來不及。
地上還倒着幾個腿都嚇軟的人,哆嗦蜷縮着,阻擋了他們逃開的路線。
也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南溟完全本能的一個動作——
“別怕。”
他低喃出這兩個字,與此同時,用身體護住她,往旁邊一側,快速趴下,滾到拐角的角落。而他的身體,還保持着全身護着她的姿勢……
“砰砰砰!”
槍聲持續,那個持槍的人不會追他們,只是無目的的橫掃,喬慕很快聽到了慘叫,聞到了別人的血腥味。她感覺到護在自己身上的人,也明顯僵了一下。
不過那人很快被控制下來了。
他不是專業的殺手,當地的警方趕來,擊中了那人的腿,把人控制了下來。不過他還趴在地上,哇哇大叫,說的依舊是喬慕聽不懂的語言。
“起來。”下一秒,南溟已支撐着自己起身,扶着牆朝她命令了一句。
他的臉色有些白,目光卻特別沉,深邃的眸底,甚至有濃郁的殺意。
“人被控制下來了?”喬慕忍不住問,“你還好吧?”
“你留在這裡,等我一下。”南溟回答,他甚至推了她一邊,突兀地開口,“或者你幫忙去扶傷員。”
“啊?”她的附近,有個被打中腿的胖子正哇哇大叫,旁邊的護士正哀求着別人幫忙扶。喬慕被推了過去,遲疑了一秒,連忙蹲下去幫忙。
她看着南溟似走進某個病房。
等她扶完別人,再從診室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南溟正站在那個持槍行兇的男人面前,用一口流利的印地語和對方說着什麼……南溟懂這裡的語言?
喬慕詫異。
而更令她詫異的是,那個男人聽着南溟的話,先是欣喜,然後又是震驚,最後又是絕望暴躁,最後在當地警方的強烈壓制下,人終於被拖走……
“南溟!”
她叫了他一聲。
南溟側過臉來,面上還帶着冷暗的笑。
“你一直都聽得懂?”喬慕忍不住問,“你幹嘛和他說話……”
“他的第六個妻子生病了,沒有錢醫治,所以他想搶別人的錢。”南溟輕描淡寫地解釋,他的面色似乎比剛纔慘白了幾分,“我剛纔告訴他,不用再爲沒錢治病的事擔心,因爲人我已經解決了。”
“你……”喬慕愕然。
對方在走廊裡開槍,害他在地上滾了一圈,惹到了他,所以就……報復?她突然就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種以惡制惡。
“你說的對,偶爾做一點好事,說不定能免除一些麻煩。”他頓了頓,若有所思,“這的確是個麻煩,剛進醫院的時候就該解決的……”
“什麼?”喬慕還沒聽明白他的意思,他卻突然摟上來。
他攬上她的肩膀,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我需要剪刀、紗布、碘伏、鑷子、繃帶……”他依舊沒理會她的話,自顧自地說出一大堆物品,“幫我準備這些東西,然後馬上回去,我不能在這裡處理。”
“……你?”喬慕猛然意識到什麼。
“是。”南溟打斷她,順勢接了她的話,“我中槍了。”
黑色的外套,讓他後肩的槍傷並不明顯,而他一直控制着動作幅度,儘量不活動肩膀的部位,減輕了流血癥狀。
所以對剛纔那個人……
報復?
他怎麼報復都不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