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喬慕警惕地往後一縮。
她接觸到他的目光,低涼冷清,同時感覺到他周圍的溫度降低,壓抑的氣場鋪面而來……她纔不要在這個時候過去!
她又不傻!
隔着一條走道,她覺得安全多了。
“既然這麼想跟我說話,那就坐近點說。”唐北堯索性往旁邊讓了讓,拍了拍身邊的空隙,“要不要過來?”
與其說是邀請,不如說是暗示。
暗示她太吵。
喬慕順勢看過去:他的一條胳膊還搭在椅背上,膝蓋優雅交疊,身體微傾……她坐過去,不是等於坐在他懷裡嗎?
喬慕一愣。
她的視線驚慌向上,卻不想正好觸及了他眸底的那抹玩味……
他是故意的?
對,他肯定是故意的!
喬慕氣悶地別開眼,老老實實地閉嘴,低喃出最後一句:“我不說話了。”反正靠這個方法,也套不出他的話。
雙頰微燙……一定是被他氣的!
………
一路寂靜。
接下來的航程,唐北堯處理他的公務,看他的文件,偶有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喬慕百無聊賴地看着雲層,逐漸看出了睏意。
她昨晚睡的時間少,而且神經緊繃着,現在好不容易放鬆了點,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再醒來,她發現椅子被放平了,她蜷縮在一側,身上還蓋着一條輕薄的毯子。機艙裡安靜至極,她一回頭,發現唐北堯不在。
往窗外一看,她更傻了:飛機已經降落!
人呢?
他到哪裡去了?
喬慕倉惶着起身,在專機內找了一圈,卻沒發現任何人影。她又急急步下舷梯,一無所獲地眺望了一圈後,才悻悻冷靜下來——
她找他做什麼?
回來辭職原本就是她一個人的事,她只要他信守承諾,能見爸爸就好。至於他去了哪裡做什麼……都不關她的事!
………
她快速去了公司。
正是午休時間,辦公室裡一如既往的熱鬧,喬慕剛走到門口,便聽到七嘴八舌的交談聲。只是她們交流的內容——
“小田,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喬慕呢?”
“我也不知道呀!她到A市就去玩了,工作還是我一個人忙的。”小田的聲音倒是很無辜。
“不會吧?喬慕不是那樣的人啊!”
“我也想不到她會是那樣的人。”小田還在顛倒黑白,一個勁地潑髒水,“這回要不是親眼所見,我……”
“碰!”
喬慕聽不下去,在她說完之前,猛地推門而入。
玻璃門發出一聲不小的震盪,辦公室裡的談話戛然而止,衆人紛紛看向喬慕,目光是錯愕又震驚。而小田,臉色刷地轉爲慘白,活像見了鬼一樣。
“你……你怎麼回來了?”昨天那麼多人追出去,氣勢洶洶的,而且還放了狠話,怎麼會……她以爲喬慕回不來的!
喬慕在她面前站定,冷着臉一字一句開口:“昨天你算計我的時候,我就警告過你,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她還有臉惡人先告狀!
究竟是多自信?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轉移到自己身上,小田心虛地躲開,嘴硬着不肯承認。
“我說過你的秘密和破事我都會保守,可你昨天怎麼對我的?需要我提醒你嗎?”她給過小田很多機會,這次實在是忍無可忍。
“我……”小田支吾着說不出話來。
“不會是你和之前經理的事吧?”旁邊卻有同事驚呼,口無遮攔喊出來,“小田,你是不是和他們三個人……”
她們都是公司老員工,自然知道經理好色,而且愛炫耀!那段幾男一女的荒唐事,除了女主角是誰,大家基本都知道好麼!
於是,衆人紛紛將瞭然的目光投向小田……
“你們……喬慕!是你說的對不對!”各種的鄙夷和不屑,小田瞬間就亂了神,“你竟然……我跟你拼了!”
她失了理智,掄起手邊的東西就砸,摸到桌上的裁紙刀,猛地就向喬慕刺過去。
局勢變化太快,所有人都傻站在那裡,連勸架都沒反應過來,眼睜睜地看着那把鋒利的裁紙刀,幾乎紮上喬慕……
完了!要出大事了!
而喬慕卻是神色一變,身體已本能地避開,同時反向握住小田的手腕,順勢往旁邊狠狠一甩——
“乒!”
小田跌飛出去,撞翻了幾臺顯示器,疼得起不來。
於是,在場所有人更傻了:喬慕溫柔冷靜的一個人,平時低調得幾乎不起眼,竟然……還是“練過的”?
太震驚!
喬慕望着雙手,兀自失神——拳腳身手,原本發誓不用的,卻接連兩天動了手。他教的東西,終究成了她的本能反應。
他出現,攪亂了她的安穩,也喚醒了她淡忘的一切……
“喬慕,”瞥了一眼抽噎低吟的小田,同事選擇站她這邊,壓低了聲音提醒,“鬧出這麼大動靜,上面一旦知道了,你的工作……”就保不住了啊!
“沒關係。”喬慕這纔回神,目光環視了一圈,自嘲笑笑,“我原本就是回來辭職的。”
只不過,她原本以爲,會有依依不捨的相送,留下優秀員工的印象,沒想到……她要以這種狼狽的姿態收場。
這四年在外的努力,越發顯得卑微可笑了!
“你不幹了?”同事低呼,“那趕緊趁着領導來之前跑啊!到時候萬一報警什麼的,事情就變複雜了……你趕緊走吧!”
“……好。”
*****
留下基本的賠償金,喬慕幾乎是“落荒而逃”。
她離開得倉促且低調。
抱着一個紙箱子,站在公司大樓前,喬慕的思緒有些恍惚:離職了!她的安穩人生徹底崩塌!以後……真的要被留在唐北堯身邊?那會是什麼樣子?
手機鈴聲適時響起。
喬慕沒有看來電提示,只是下意識地摸出手機,按下接聽鍵:“您好,哪位?”
對面靜了一瞬。
“事情辦完了?”然後,他開口,嗓音低沉冷清,正是來自消失幾小時的某人,“還順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