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二八、姨表與姑表

“你們也不怕叫弟妹們笑話,爲老不尊。”丁寧兩不相幫,走到二人中間,把她倆隔開去。

朝陽橫眉伸手點一點範琳琅,暫且放過她。“怎麼不帶端寧來,有日子不見她,可別忘了我這個姑姑吧!”

“二嫂自個兒眼紅,偏拿我們作筏子。”童晏華跟着朝陽的話幫腔。她是自來熟,說起話來半點不見外。“我和池姐姐新來乍到,長姐不相熟也不奇怪,來日方長。”

朝陽以公主之尊,平素心高志堅,朝堂上且不讓鬚眉,自是不屑賞花品茗穿針引線的閨中小技,是以鮮少涉足名媛圈的交際。

“表妹心直口快,公主與寧王妃勿怪。”池晚斂裙向朝陽與範琳琅福禮,皇侄不比皇子,郡王妃的品階不比親王妃,與側妃們一般,不過佔着個嫡妻的名號略高一頭。池家與童家是姻親,光祿勳池逸的夫人與太清真人是長房的嫡親姐妹,童晏華雖是二房嫡女,自幼也有往來,只是不親密。她知曉童晏華的性子張揚,並不願受她連累。

“是了,我都忘了,你二人是表姐妹呢。”範琳璋扶起池晚,倒比對童晏華還熱絡三分。“如此,互相有個照應。都是一家子骨肉親情,堂弟妹也莫拘束。”

“二嫂擡愛。妹妹小字夕瀾,二嫂喚我夕瀾吧。”說着又引來側妃韓玉,“這是韓氏。”

範琳璋只看她做派,心裡讚一聲大氣,與丁寧相視一笑。“恪王好福氣,王妃端莊賢淑,韓側妃也是個好的。”她不好獨獨誇池晚一個,順口捎帶上韓玉,可有心人只聽用詞,親疏遠近立見。

“父王用心良苦。”丁寧頷首。“今年好事連連,前不久靖王府又傳出喜訊,父王龍心大悅,宮裡也是喜氣洋洋的。”

範琳璋眉頭一跳,眼底盈盈似有漣漪。“可惜我不爭氣,沒能早早給王爺添個一兒半女。”轉頭拍着蘇晗的手,“你可要爭氣呢!”

蘇晗聞言卻是面色古怪,低眉淡淡地恭維:“嫡子爲重,王爺也一心盼着王妃呢。”

“到底是禮部侍郎的家學。”童晏華滿意地點頭,斜眼睨向身後的曹韻嬋。“自古嫡庶尊卑有別,有些人苦心鑽營,可她忘了,就算她一時奸計得逞,總越不過祖宗的規矩去。”

在座的同期留宮待詔,當時都見過童晏華與曹韻嬋的姐妹情深,如今聽她這麼說,不由自主地都打量起角落裡默不作聲的曹氏。

曹韻嬋被一臺小轎送進恭王府,暗裡遭人評頭論足。聽說她嫁過去沒多久,又大病了一場,恭王延請太醫院千金科的聖手爲其請脈。傳聞是冬日裡落水的後遺症,今日聽童晏華一番話,反倒叫人臆想連篇。

“是嫡是庶,都是一樣金枝玉葉。咱們這樣的人家反倒不講究這些,枝繁葉茂纔是宗室興盛的象徵。”範琳璋既是東主,不好眼見着場面上氣氛凝固。她出身大家,凡事權衡裨益,眼界卻比普通女子更高廣一些。

曹韻嬋緊咬牙根,口裡嚐到一股甜腥血氣。桌下一雙指節分明的手握成拳頭,手背上青筋畢現。自童晏華進門,她在恭王跟前的地位一落千丈,日子實在難熬。可恨她父親追隨童國公門下,連帶她在童晏華也直不起腰板兒。

適才,童晏華的話無疑是一把鋼刀,刮在她的臉面上,刺在她的心頭上。她恨童晏華囂張跋扈,更恨恭王冷血無情。想起那一碗絕情的涼藥,她的身體還能感受到刺骨的凜冽。

童晏華還要不服,池晚手上使勁,推着她落座。

“公主和大嫂在,偏你愛鬧。先坐下吧,你也說來日方長,有什麼話說不得。”

當年敬貞王妃爲正妻,卻不得封后,樑王嫡子的名分不正;而寧王雖是庶出,大王多有恩護,成年後仍然留住白月城,朝中不免非議。若今日教童晏華口出無狀,引出這一段是非來,在場的沒一個能輕易收場。

“月宜說的也不錯,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樑王妃生下端寧後,多年沒有消息,不免也有些心灰意冷。寧王身體羸弱,子嗣上不豐也不稀奇。可樑王身強體健,成婚最早,至今無後,外頭不是沒有流言蜚語。“父王盼着抱孫子呢!”

朝陽冷哼。“端寧不是孫子?父王自己不也是及冠後才得了我和崇武,該來的遲早會來。”

“端寧是孫女兒,哪能一樣?”丁寧知她的好意,可她不能自欺欺人。“老三家報上喜訊,父王一連三回賞賜至今還意猶未盡,可見他心急着。”

範琳琅住在宮中,對桓康王的喜悅更爲詳悉。“一早就說要太醫每三日往靖王府請脈,脈案直送暄堂。”她捏着帕子掩脣一笑,“是淑母妃好說歹說勸下的,老三也嚇得不輕呢!”

“但願孟氏能生下皇長孫,若是個女娃娃,如何對得起父王的愛重?!”童晏華努努嘴,不以爲然。她不信孟窅這麼好命,何況生得出不一定養得大!如今孫子輩只有樑王家一個小郡主,誰要是率先生下兒子,必然受父王重視,哪怕是個庶子呢!她心裡不快,樑王妃、寧王妃就那麼大肚能容?就是靖王府裡,李王妃膝下空虛,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孟窅小人得意!

“若是個男孩兒,可不就是皇長孫嚒……” 童晏華的無心一語好似亂入深潭的飛石,一時濺起水花無數。丁寧若有所思,擡眉看了看胡瑤,又看向周麗華,也不知哪一個能解王府的困局。

“聽說孟側妃懷相不好?”範琳璋心裡也是一抖,仿若被一雙無形的手攥緊起來。寧王享太子之實,卻始終欠着一個正統名分,未嘗不是因爲無後之故。倘若能搶先拿下皇長孫,父王龍心大悅,或者就水到渠成呢?她心隨意動,下意識看向胡瑤。“清琢與她要好,可知道近況如何?燕辭體弱多病,尚且自顧不暇,也不知三弟府上怎麼樣了?”

“她回府休養後,我也不甚清楚。”胡瑤心知早晚有此一問,不疾不徐起身回道:“我想,她如今正是要緊的時候,不便叨擾。等她坐穩了胎,再行過府探望。”

“你行事總是穩妥,確實該如此。”丁寧示意她落座,一壁與範琳琅商量,“說來我們也該去探一探燕辭。”

“大嫂說的是。”範琳琅按耐下心事,復又招呼道,“盡顧着說話,忘了今日的正題。”

“臣女聽說,寧王妃今日設席鬥茶,這才纏着表嫂要來。”周麗華顧盼生輝,在一衆宗室女眷前,也不顯怯懦。她適才不便插話,憋着一股勁兒呢!這時順着寧王妃遞的杆子爬上來。“素聞溫成縣主精於茶道,不知小女今日可有幸一觀?”

“茶禪一味,原本求一個靜字,又何談‘鬥’?”胡瑤端坐席上,眼觀鼻鼻觀心。她與周麗華也算舊識,祖母一心相幫樑王,與周家也往來頗多。從前二人尚算得禮尚往來,可今日重逢後,她明顯察覺周麗華來者不善,處處針鋒相對。

她的心思倒是不難猜,不過是因爲自己先於她佔了樑王側妃的位子,即便日後她同爲側妃,依着先來後到,也低自己一頭。可也只能怪她命運多舛,若是因此遷怒在自己頭上,胡瑤自認也不是一味謙讓容忍的好脾性。

京中誰人不知胡瑤聲名,這番說辭多少讓提議人的範琳璋下不了臺,故而臉色都有些古怪。周麗華卻是嫣然一笑,轉頭纏着身旁的丁寧做主。

“縣主定是不屑與我等俗人爲伍。表嫂最疼我,可得幫我!”她一口一個縣主,不過是不承認胡瑤樑王側妃的身份。論年紀,她猶比胡瑤長一年,只是性子活潑,撒起嬌來也不含糊。

丁寧被她拉着手左搖右擺,實在無可奈何。樑王與周家早有默契,她少不得遷就。

“胡妹妹茶藝嫺熟,自然不會倚強凌弱。不若妹妹做個判官,也指點我們一二。”

“清琢就是較真,嫁人後比從前更拘謹了。”範琳璋恍若無事,從容與胡瑤說笑。“瑾蘭對茶藝也頗有鑽研,機會難得,你也露一手。”

蘇晗跪起身,低頜應聲。堂中已有丫鬟擺開茶具,紅泥小爐裡炭火正旺。

“王妃有命,妾身依了便是。只是我講究多,莫要掃了大家的興致。”胡瑤將自己的位子放得極正。她慵然作笑,指尖輕轉,宛若一朵素花。她無心相爭,卻也不曾怕過誰。

“縣主不吝賜教,臣女願聞其詳。”周麗華亦不示弱,當先挽袖擡手。

“周小姐稍安勿躁。”胡瑤篤悠從容,指着高腳架上的爐瓶。“今日既要品茶,房裡多餘的薰香就撤了吧。”

“既有茶香,薰香就重了。”池晚會意頷首。

“可真講究。”童晏華不陰不陽地扯扯嘴角。去年留宮待詔時,她和曹韻嬋因孟窅的事,被貴爲縣主的胡瑤說教,如今她爲親王正妃,胡瑤淪落爲側妃,她不便生出一絲蠢動。

“夕瀾也是懂茶之人。”範琳璋擡手示意身邊的丫鬟撤去薰香。

周麗華與蘇晗各自就位,相顧一禮。二人皆是幼受廷訓,儀態從容優雅,閨閣巧技均有涉獵。只見皓腕翻轉,行雲流水間仿若翩翩起舞地飛蝶,賞心悅目。

“我看周小姐毫不遜色。”寧王好風雅,範琳璋耳濡目染下也頗有心得,只看周麗華手勢流暢,也是讚不絕口。

丁寧正和朝陽說女兒的近況,聞言淺笑着搖頭。

“她呀,就是性子倔!從來不服輸。清琢怎麼看?”

胡瑤因是裁判,適才被請到主座邊的席位上觀看。

“蘇側妃與周小姐都不錯,何必非要分出個高下。”

周麗華正待擱手,聽胡瑤敷衍似的評判,擰眉不服。

“世人鬥茶,以茶湯顏色鮮白,泡沫持久者爲優勝。這僅是形,依縣主適才所言,什麼茶禪一味,我以爲講的是一個神,還請縣主點評?”

胡瑤呵了口氣,徐徐睇去一個平靜的眼神,惜字如金道:“自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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