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聶青青幹捉急的時候,不遠處的一顆樹上落下一個人,幾步趨前,伸手扣住了吳翩翩的手腕。
吳翩翩被制住,回頭一看,又是丁銀!立刻怒叫道:“滾!你滾開!”便要將他推開。
可惜丁銀不是聶青青,吳翩翩不但沒推開他,兩隻手腕都被丁銀從後面給抓住了,整個人都沒進了丁銀的懷裡。
“你無恥!無恥!你不就仗着你武功高麼!”吳翩翩尖聲罵道,一面使勁想掙脫出來。
丁銀使勁抱住發狂的吳翩翩,“翩翩,你別這樣!對不起!對不起!……”丁銀垂頭在她耳邊一迭聲地說着對不起。
吳翩翩鬧了一陣子,終究掙不過丁銀,放棄了掙扎,失聲哭了起來。
聶青青忙使勁推着丁銀,“你快放開她!”
丁銀鬆開了吳翩翩,順手從她袖子裡拈出了絲帕,擦拭她臉上的淚水。
吳翩翩一把奪過,自己胡亂抹着,扭頭就走。
丁銀看她走得磕磕絆絆的樣子,忙要伸手去拉,卻被聶青青拽住,低聲道:“你別再刺激她了!”
丁銀看了她一眼,便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面。
如此一鬧,本來兩位姑娘高高興興商量的去鎮上吃飯,也沒有實現,吳翩翩出山後,在鎮子上找了馬車自顧自地坐上去,也不等聶青青,催着車伕即刻去古鬆鎮,徑自跑掉了!
聶青青只好又找了輛馬車,叫了丁銀一起上車,跟着前面那輛馬車而去。
看着垂頭喪氣的丁銀,聶青青問道:“是不是我們先前的話你都聽見了?”
丁銀悶悶地一點頭。
聶青青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一直跟在你們後面!”
聶青青差點沒跳起來,他一直跟在後面怎麼吳翩翩這個“叢林女王”竟然沒發現?是丁銀的隱匿和追蹤本領太高還是什麼原因?還是說吳翩翩本身就走神了?
聶青青想了又想,忍不住抱怨道:“她今天本來很高興的。就是你鬧成這個樣子!”
丁銀沉默了一會,“是我想岔了!”
聶青青道:“你不是想岔了,你們兩個本來就不合適。你們在一起會吵架的!”
“吵架有什麼關係!”說到這裡,丁銀又傲然擡起了頭。意思是他一定能把吳翩翩哄好。
聶青青搖頭,“你沒戲了,即便你現在去哄她也沒有用的!她會認爲你是在將就她,她不會要你的將就,而且她也不會回心轉意來答應你!”
見丁銀還是不信的樣子,她補充道:“她不會要別人的將就,也不會將就別人,你明白麼?”
丁銀皺眉道:“這不是將就!”
聶青青嘆口氣。這兩個人都不是她能勸動的。
一燈如豆,吳翩翩手中拿着匕首在光滑的小几桌面上劃拉着,聶青青歪坐在對面,支着頤看着她,“翩翩,你真的不肯原諒他麼?”
吳翩翩沉默不語。
丁銀就像一陣狂風風,肆無忌憚地突然闖了進來,把她的心防給敲破了,然後又倏然離去,但是那裂痕卻永遠地留在了心裡。
吳翩翩確實是不肯。或者說不敢,她不敢再讓這陣風進來,不知道他會帶來怎樣無法掌控的變化。
還有。她不想忘記風墨竹,就是不肯忘記!
聶青青嘆口氣,忽然間鼻尖飄過一絲幽香,感覺身邊似乎多了一個黑色的影子,她正想回頭看看,但是睏意襲上來,未及回頭,便閉上了眼睛歪倒在榻席上。
吳翩翩擡眸看了一眼面前的黑色身影,冷冷道:“你閒極無聊麼?跑到這裡來了?”
“郡主。好久不見,甚是想念。所以即便在百忙之中,也抽個空兒順道來看看!”衣縹笑吟吟地在原本青青坐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郡主怎麼很不高興的樣子?要我去替你出氣麼?”
“你若是來說廢話的,就趁早走!”
“三皇子盛王李琦已經到揚州了!”衣縹立刻進入了正題。
吳翩翩“嗯”了一聲。
“我們原本安排的捉姦好戲也即將水到渠成!郡主不回揚州親自指揮麼?”
吳翩翩問道“能保證一個不漏麼?”
衣縹道:“瑞霞山莊的密道,雖然我們一直找不到,也無法確定出口,可是同樣的,山莊之內也只有葉和敦一個人知道,我們把葉和敦引出山莊之後,再圍剿,沒人知道的密道等於不存在,自然是一個都跑不了的!”
“最重要的是不能讓葉和敦跑掉!”
衣縹摸了摸下巴,“我會親自去看着,自然讓他跑不了!不過,就算他跑掉也沒關係啊!”
見吳翩翩皺眉,衣縹笑道:“郡主,你讓花夜和葉雨蟬翠姑三個人藏在這裡,葉和敦要逃,自然會逃到這裡來,郡主你不正好守株待兔麼?”
衣縹說道這裡,忽然一拍大腿,似乎想到了一個絕妙好計,“對,就這麼辦!就讓葉和敦逃出來!除了瑞霞山莊之外,葉和敦必定還有些零星的人手在外,讓他負傷逃出,他必定會把這些人手召集起來,圖謀東山再起,這裡靠着八百里馬陵山,容易潛伏,最利養精蓄銳,他一定會覺得這裡是個一舉兩得的好地方,他一定會往這裡來!然後等他把人手召集全了,我就在路上把他的手下一個一個地削掉,叫他一路膽戰心驚惶恐不安,豈不有趣?然後讓他一個人逃到葉雨蟬家裡,然後郡主再把他們一個一個地揭穿,怎麼樣?”
吳翩翩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的確是個好主意!”想了想,又對衣縹道:“所獲摘星樓的資財,分盛王一半!”
衣縹點點頭“郡主好大方!名聲給他,戰利品也分他!”又問道:“郡主這邊進行得怎麼樣?”
吳翩翩很滿意地點頭:“非常順利,一切如我所願!”
衣縹嘆了口氣:“原本我一直覺得我比你聰明。但是你設的這個局,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靈巧高妙,叫我心服口服了!”
吳翩翩抿嘴一笑。甚是得意。
衣縹看着吳翩翩得意的模樣,又幽幽嘆了口氣:“郡主,你馬上就要滿十八歲了!”
吳翩翩皺眉頭道:“要你操閒心!”
衣縹道:“我不想讓這些雜事影響郡主的心情罷了!要不這樣,我把江南和京城裡,估計郡主會看得順眼的青年才俊列一張單子,呈給郡主御覽?”
吳翩翩猶疑地打量着他,這廝爲何關心起她的婚事來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她雖然滿心疑惑。嘴裡倒也不拒絕:“也好,不過那種有一大家子人口的,不管有多好,也不要的!”
既然沒有愛情,那便要省心!
衣縹點點頭:“嗯,最好是父母雙亡,沒有兄弟姐妹的,也沒有叔叔伯伯姑姑小姨的!”旋即恍然大悟似得,“咦,郡主前院現在不就住着一個麼?”
原來這廝在這裡等着她!
吳翩翩的臉一下就冷了。“你又想說什麼?”
衣縹笑吟吟道:“那丁銀還真不錯誒!那副身板兒我看了都喜歡!長相也很不錯,郡主一點都不動心麼?這種男人可遇不可求誒~~”
“你真噁心!”
衣縹嘿然一笑:“郡主若真不要,那我就要了啊?”
吳翩翩怒道:“你太噁心了!你去動他試試?”
衣縹哈哈笑起來:“我開個玩笑而已。郡主你就生氣了?郡主還是緊張他麼?”
吳翩翩扭過頭去,“你快滾吧!”
衣縹眼珠一轉,“我有一識人之秘法,可以告訴郡主!”
吳翩翩戒備地看着他,既不說聽,也不說不聽。
衣縹輕聲道:“我告訴郡主如何識別男子是否童子之身,以後郡主只要看上兩眼便知道眼之人是否潔身自好!”
吳翩翩立刻兩頰緋紅,“你閉嘴,我不聽!”
衣縹一臉嚴肅。“郡主還是聽一聽吧,比如。風墨竹、丁銀,郡主就不想知道他們有沒有過女人麼?”
吳翩翩脖子根都紅了。看着衣縹,微微怔了片刻,然後一揮手中的匕首:“你再說,我真動手了!”
衣縹得意一笑:“郡主你又口是心非了,你明明想聽的!”
吳翩翩起身拉開門扇,狠狠地將衣縹推了出去,而後站在門口惡狠狠地揮着匕首,“快滾!”
衣縹幽怨地嘆了口氣,正要再一次指責吳翩翩過河拆橋,就聽得身後勁風襲來,立刻閃身躲過,但是腦側飄起的幅巾的一角已被刀鋒削掉。
隨即丁銀又是一刀劈了過來,衣縹又如失去重量的煙影一樣飄開了。
一時間院中刀光霍霍,刀影之中一條黑影如煙,在刀鋒中飄蕩,就如柳絮一般隨風而動,不着力。
丁銀心中很是驚訝,這人的輕功竟然是他從所未見的強,手上的攻勢越發加緊了。
衣縹看似輕鬆,其實心裡也不好過,丁銀的刀法悍厲在他預計之外,他一時託大,卻失了先機,現在只能盡力閃避。
難得一見的高手相博,吳翩翩走下了臺階,認真觀看起來。
猝不及防中,衣縹忽地閃到了她身後,丁銀的刀鋒隨即追至,堪堪停在吳翩翩面前兩三寸處,犀利的刀鋒已經刮痛了她的臉,被嚇了老大一跳。
丁銀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沒想到這個黑衣人這般狡詐,竟拿吳翩翩當擋箭牌。
因爲看戲太過投入而被嚇到的吳翩翩隨即大怒,手中的匕首反手便朝身後刺去,衣縹嘿然一聲輕笑閃過牆角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丁銀甚是懊惱,回頭看向吳翩翩:“你沒事吧?”
吳翩翩這會兒看到丁銀,作爲一個大姑娘,衣縹方纔說的話不是沒有影響的,睃了他一眼,麪皮又紅了,說了一聲“沒事!”便轉身匆忙進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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