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神魔之戀

精衛帶着被打成原形的寒嬰去神農谷尋找自己的精衛父親神農。

神農就站在屋內,與精衛就隔着一扇門,精衛抱着小小的寒嬰,“父親,求你救救他”,神情中滿是祈望。

神農沒有沒有回頭,沒有開門。

女兒,你分明是在爲難父親,父親是半神,我們與妖魔勢不兩立,當初,父親曾答應天帝,治病救人,誓死追隨天帝,天帝的敵人,父親如何救得?

精衛自是不知神農的想法,她以爲,父親會救寒嬰,就算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可事實並不是如此,無論精衛如何懇求,都被神農拒絕。

女兒與天神,他選擇了天神,選擇了那個他認爲的正義。

不理會精衛,神農獨自出谷採藥草。

精衛本欲跟着神農,神農卻道,“你跟着我也沒用,”頭也不回地向遠方走去。

“父親”精衛在神農身後喊道,撲通一聲跪在神農的身後,“父親,精衛求你了”

神農一愣,回頭看了一眼,“衛丫頭,他真的對你那麼重要,難道連父親也……”神農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精衛看着此刻如此狠心的父親,這不是他認識的父親,父親是那麼的善良,他幫助了那麼多的人,爲什麼就不肯救寒嬰,難道妖魔就那麼卑微?

神農雖然離開了神農谷去採藥草,卻也心神惶惶。

女兒與妖魔走的如此之近,以後怕真的會成爲一條不歸路,一條不被認可的未來。

不一會兒,天陰沉沉的,朦朦朧朧飄起了小雨。

神農收拾東西,往神農谷的居室趕。

轟隆隆,雷聲越來越大,一陣接着一陣,雨點也變大了,劈頭蓋臉地打下來,神農打着傘,剛到家門口,看到精衛還在那裡跪着,她緊緊地抱着寒嬰,用身體護着他,自己全身已經溼透。

神農看了精衛一眼,可憐的孩子,雖心疼精衛,卻什麼也沒有說,打開房門進了屋。

們一直開着,如果精衛想進去,完全可以。

但她沒有,她從決定回來找父親那刻,就在賭,那父親對女兒的感情,和所謂對天帝的承諾在賭。

雨一直下個不停。

神農就站在窗邊看着外面的精衛,他的心很疼,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竟不敵一個妖魔。

倔強的衛丫頭,你如此折磨自己來逼父親救他,折磨在你身上,卻疼在父親心裡,你讓父親該怎麼辦?

想想自己,妻子早逝,大女兒至今不知身在何處,不知歸期。二女兒狠心離自己而去,讓自己內疚痛苦一輩子,只剩下三女兒陪在自己身邊。可現在……

精衛的被雨水淋的睜不開眼,她怎麼都沒有想到,一向寵愛自己的父親,這一次,竟是如此的狠心。

精衛抱着寒嬰,“父親,精衛求你了,求你了”,她大聲喊着,聲音卻被淹沒在雨聲中,變地稀疏不清。

只是神農一字一句都聽的清清楚楚。

神農拿起傘,走向精衛,精衛擡頭,看着神農,“父親,父親”一聲聲,卻讓神農分外心碎。

“爲什麼要非要救他?”明明知道是怎樣的回答,還是不由地問了句。

“他是妖魔,我本不該如此,可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了,日子久了,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

“衛丫頭,如果救他,以後,父親就不能陪在你了,你還要救嗎?“

“父親,我答應你,救了他,我會乖乖待在你的身邊,陪着你,就像以前一樣“

“好“

精衛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倦容,謝謝你,父親。

※※※

神農獨自一人站在高高的山中,揹着手,望着遠處的浮雲。

天帝,如果今日的決定,需要一個人來承擔責任,請讓我來承擔。

天帝,精衛丫頭對我來說,是我的生命,對不起。

……

也許,精衛終其一生都不會明白神農此時的心情,但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是任何事情,任何危險都難以斬斷的。

神農將寒嬰轉移到了神農谷的冰洞,卻不讓精衛跟上去。

站在毫無生機的九頭怪嬰面前,神農長長地嘆了口氣,拿出了神農鼎。

一手拋出,金光環繞,神農鼎在光芒中慢慢變大,緩緩地落在了地上。

神農將寒嬰抱進了神農鼎,一揮衣袖,神農鼎被一層五彩的光環蓋着,右手不斷地將真氣輸進神農鼎內。

他從懷中拿出一顆怪異的藥草,吃了下去。

神農的臉色很難看,向神農鼎輸入的真氣也變得怪異,看上去,煞氣頗爲嚴重。

很久。

神農似乎有些體力透支,緩緩地收回右手,轉身離去。

站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的精衛,看到父親走出來了,忙問寒嬰的情況。

只是神農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與精衛有目光接觸,好像很冷淡的神情,精衛也沒再問,自己跑進去看寒嬰。

剛走出冰洞沒幾步,神農的嘴角便流出了深黑色血,他的臉色也變的烏青。

他沒有回頭,一直向前走着,神智已經有些不清,跌跌撞撞地一路向前。

他能夠感到五臟六腑破裂的聲音,鑽心的痛苦, 已經麻木地雙腿再也動不了。

‘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再也爬不起來了。

“精衛丫頭,丫頭,”他心中一直默默地呼喊着。

你一定要好好的。

他閉上了眼睛,停止了掙扎。

此刻,精衛就站在神農鼎面前,“寒嬰,你還好嗎?”

“你快起看看你父親,他用了‘斷腸草’救我,”神農鼎裡傳來寒嬰虛弱的聲音。

“什麼?”精衛大吃一驚,腦袋翁地一聲,什麼也不敢想,忙去找父親。

待看到神農倒在地上的那刻,精衛一下子嚇傻了。

她終於明白了父親的那句話,如果我以後再也不能陪在你身邊,你也要救嗎?“

竟然是,一命換一命。

父親,對不起,是我的一意孤行害了你。

精衛伏在神農身邊,淚流滿面,喃喃的叫着“父親,父親,“

如果,我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寧願不要。

就這樣,神農用自己的生命,以毒攻毒救下了寒嬰。

七日之後。

精衛將神農掩埋,寒嬰第二次復活,化身爲人,只是因爲斷腸草的緣故,額頭上出現了一道葉紋,不過,依舊俊美。

精衛坐在神農的墓前,一動不動,失魂落魄的樣子。

寒嬰站在精衛的身後,他一改以往的灰色長袍,穿着一襲白衣,披着淡青色的披風。

看着精衛傷心痛苦的樣子,他也很心疼,神農因他而死,他雖爲魔,卻也明辨是非,這欠神農的,是他一輩子的愧疚。

神農,你放心,我會像你愛精衛一樣,去愛精衛。

你走了,就讓我來替你保護她,只要我活着,絕不會讓精衛受半點委屈,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

冥山。

高高地山頭,飛靈靜靜地坐着,緩緩地吹着簫,悠揚的簫聲飄過冥山,飄過樹林,飄向遠方。

嫦娥坐在飛靈身邊,靠在他的肩上,安靜地聽着他的簫聲。

此刻,真的很溫馨,恍若千年之前,那深深的依戀。

她一直記得當初天妖對自己說大那些話,也是那些話,讓自己猛然覺得,一直以來,自己從來都沒有放下過千年之前的那段感情,只是物是人非,時光將那感情埋在了記憶的深處。

如果愛,請深愛,如果不愛,那就放開吧。

能離開的愛人,便不是真正的愛人,你仔細想想,哪些該珍惜的,哪些是該放棄的。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如何選擇,如果你感到迷茫,那就閉上眼睛,在靜謐中,問問自己,傷心的時候,你先想到的是誰,開心的時候想到的是誰,不知所措的時候,想到的是誰,那些你的傷,你的痛,你的苦,的一切喜怒哀樂都願意分享給他的人,就是你內心深處的愛人,那是一個你深信不疑的角色,那是一個你依賴的角色,你把你的好,你的壞,你的善,你的惡,都暴露在他的面前,依舊不離不棄的人。

嫦娥緩緩地閉上眼睛,臉上有一絲淡淡的笑容“謝謝你,天妖“她在心中默默地說道。

腦海中,千年之前的一幕幕恍若昨日,每一個記憶的角落裡,都要一個影子,那是陪了自己那麼久,那麼久的飛靈。

飛靈,如果,有將來,我願陪着你,就像千年之前,就像現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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