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他的罪!衆目睽睽之下,李巖還真是做不出這事,不過貿然殺人的確是罪,而且殺的還是官,更是要罪上加罪,按周平的話來說,他的罪是不可否認的,至於他的罪怎麼來定,還要李巖來思考。
按律是當斬的:大明律:凡謀殺人、造意者、斬。從而加功者、絞。不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殺訖乃坐。凡奉制命出使、而官吏謀殺、及部民謀殺本屬知府、知州、知縣、軍士謀殺本管指揮、千戶、百戶、若吏卒謀殺本部五品以上長官、已行者、杖一百、流二千里。已傷者、絞。已殺者、皆斬。
副巡檢範良只是從九品官員,因此殺他的人該判的罪是斬立決,唆使他的從犯因爲沒有動手的緣故減二等應該是流刑。
不過此事情有可原,那麼就判斬監侯,減一等就是絞監候;李巖沉思了一下,說道:“周平,依你所說,你殺人情有可原,本官再次問你,你所說可有隱瞞之處?你殺人可是自願,可曾有人唆使;不要隱瞞,只管說來。”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使着眼色,他的意思是讓他扯上他旁邊站着的那個女人。
周平看他的眼色,不知是何意,他此時平淡的說道:“啓稟大人,罪民對殺人之事沒有隱瞞,的確是小人自己一人所爲。”
李巖有些無奈,他這樣子說的話,他旁邊所站的於洋按罪來說只是不加功者要依照周平的罪減二等處理。
他無奈的說道:“既然你主動認罪,那麼畫押吧。”旁邊正在記錄的書吏趕緊拿過來他記錄的案情,周平接過,沒有看,直接一張張的按了手印。
李巖叫過王啓年,對他說:“你去把此事詳查一下,看看周平所說可是屬實?”
吩咐人將周平押下去,暫時收監,又讓兵丁暫時去門外守候,屋裡此時就只剩下李巖以及遠安縣的幾位官員還有剛剛趕過來的李翰以及堂下站着的於洋。
此時,李翰搬過來了一把椅子,李巖也不推辭,直接坐下,他坐下之後,轉過了頭,對遠安縣幾位官員說道:“幾位沒什麼話要說的嗎?”
縣令許邵此時又是領先認罪,他說道:“下官失察,竟然讓縣裡有這麼一位官員,是下官的錯誤,還請大人處罰。”
巡檢楊莽此時也認罪了,他說道:“下官身爲範巡檢的上級,沒有及時發現他的罪責,請大人處罰。”
剩餘幾位也都說道:“請大人處罰。”
李巖冷笑了兩聲,說道:“只是這一個罪嗎?”死到臨頭,他不知道那位官員爲什麼還能沉得住氣。
聞聽李巖的話,幾位官員好像都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還都迷惘的看了看,李巖看他們這幅樣子,越發的厭惡了,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對李翰說道:“你去把那女犯的帽子摘下。”
女犯?除了李巖,還沒有幾個人知道於洋的真面目,幾位官員也都是錯愕的看着於洋,李翰也是不知情,他走到於洋的面前,直接把她的檐帽摘下。
於洋藏在檐帽中的一頭秀髮散了下來,這時再一看,的確是女人,剛纔那個模樣可是讓不知情的人一點都沒察覺到她的性別。
這時巡檢楊莽卻立刻跪了下來,他說道:“大人,下官失察,竟讓女子混入軍中,請大人處罰。”軍中混入女子可是大罪,免官去職那是一定的,楊莽此時也算是放開來了,他知道自己的官位是一定保不住了,這可不是一兩個小罪,可以遮掩過去,他要擔的可是三罪,一是失察,竟讓縣中混入幾十名反賊;二還是失察,竟讓手下有那麼一個昏官,而且那名官員被殺他也沒有察覺;三也是失察,竟讓軍中混入一名女人,更是大罪。
這麼幾個罪名任何一個都會讓他丟官去職,更不用說是三罪了,恐怕還會有牢獄之災,這麼一想,他更是萬念俱灰。
縣令許邵也跪了下來,他說道:“請大人治罪。”這麼幾罪也讓他不知所措,另外幾位官員也都跪了下來。
李巖更是冷笑,都這個時候了,還藏着,他此時問道:“先不說治罪,你們先說說,縣中兵丁招募是誰負責的?”他看着這幾位官員,看他們這時候會怎麼說。
許邵說道:“回大人,兵丁招募是胡縣丞負責的。”他可不會去背這個黑鍋,不然,說不定他也要進監獄走一遭。
胡縣丞此時說道:“大人,是下官負責不假,不過具體檢查都是下面的衙役負責的,下官也不知情。”他也不認這個罪。
至於其他人跟此案沒有關聯,也就不發言,只看着案情怎麼發展。
李巖看着胡縣丞說道:“那麼此女你可認得?”這樣來說,這胡縣丞是最可疑的。
胡縣丞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李巖奇怪的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都到這個地步了,這人還不乖乖地認罪,他有些佩服這個人了,韌性真是強啊!
胡縣丞說道:“啓稟大人,下官搖頭是因爲不認識此女,點頭是因爲前兩天審案時,和幾位官員一起見過此女。”
嘴硬得很啊!李巖冷笑着說道:“你負責招兵的工作,那麼他是什麼人送來的,你是不是也不知道?”
胡縣丞猶豫了一下,說道:“不知。”
這話一出,李巖氣的都笑了,他說道:“你以爲你說的誰會信?”他轉頭向許邵問道:“縣中官員誰是最先提出向宜昌府求援的!”
許邵想了想,說道:“好像也是胡縣丞。”
胡縣丞此時卻插話說道:“你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說的這話,我怎麼不知道,是你自己提議的吧。”這罪可不能認,那可是要命的。
許邵卻不依了,他對胡縣丞說道:“你簡直胡說八道。”他又對李巖說:“大人,不信的話,你問下其他幾位,看看是誰瞎說。”
李巖轉頭看向了另外幾位,楊莽先說:“我聽到的提議是胡縣丞說的。”剩下的主薄和驛丞也都贊同說都是聽胡縣丞說的。
李巖看着胡縣丞說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
胡縣丞此時臉色蒼白,他說道:“大人,的確不是我提議的,我那天也是接到一個字條說去請宜昌府來救援,然後下官就說了出來,那個字條是從胡大人那裡扔出來的,下官以爲他是想讓我提這個建議,誰知道,這其中竟藏有這個陷阱。”
李巖對此不太相信,他問道:“那麼,招兵的事你怎麼說。”
胡縣丞搖了搖頭,說道:“大人,我那天根本就沒見到這個女人,更別提是什麼人送她來的。”
許邵此時插話道:“你當時身爲負責招兵的主官,怎麼會不認識自己所招的兵,你這話說出去誰信。”
胡縣丞惱怒的說道:“你陷害我的事我還沒說,竟然有這麼陷害我,這事我的確沒見到,事到如今,我騙你做什麼!”
他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李巖止住了兩個人的爭吵,他說道:“都閉嘴,胡縣丞,我再問你一次,你在招兵的時候真的沒見過這個女子。”
胡縣丞點了點頭,說道:“真的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