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日本民衆是怎樣發了瘋地突然開始擁戴起虹翔,他惹的事畢竟在臺面上太說不過去。政壇和整體輿論雖然在寒寒的強力壓制下並沒有繼續深究刨根問底下去,天界那邊卻是絕對饒不了他以及安排在人間爲他做後勤工作的那些人。日華酒店的經理自他出事那晚就換了人,新來的這個完全無視我肩頭的一級上將軍銜,看我的眼神非常憤恨不平,準是把受了上面氣的怨氣全都轉移到了我頭上。
既然如此,多留無益,我住了一晚便收拾了行裝準備返回南京。臨到機場時,寒寒給我打來了個電話,說:“考慮過了,那件事我提案不合適,你看誰更合適些?提案出來了之後,該活動的,該表態的,我照做就是了。”
得到了她肯定的答覆,這趟日本之行總算沒有白來,雖然橫生了太多不必要的枝節事端。抵達南京時,譚康、郭光和巴斯克冰都來接機。
我剛出機艙,譚康便甩開身邊的保鏢衝上前來捉住我的手連連地搖,說:“辛苦了,這一路不容易,大選也迫在眉睫,好些事都等着你呢。”我點點頭說:“好說,好說,別那麼客氣。GDI改革之後,我只是一介武夫罷了,政治上成了個新兵,得多向你學習學習,你得多關照我啊!”
這麼打着哈哈走到停機坪上,與南京GDI的一些老熟人和雷隆多駐南京代表寒暄了一陣,結束了這個規格頗高卻並不隆重的歡迎儀式。在返城的路上,我把提出與天界關係正常化法案的事給譚康說了一下,他面露難色,卻還是如以前一樣沒有出言反對。其實,象寒寒和提都斯那樣經常當面否決我提議的我並不怕,倒是有些忌憚他這樣不言不語悶頭執行的。
譚康考慮了一會,說:“我不太清楚你爲何要在此時提出這個提案。無論怎樣,也不可能指望這個提案帶來的效果能在此次大選中奏效了。”
我聳聳肩說:“跟這次大選無關。只是個人的一個想法罷了,你認爲有不妥可以直說嘛。”
“沒什麼不妥。但地確很突然,我得好好想一想。南京這邊應該都沒太大的問題,除了那幫軍界地傢伙,很令人頭疼。”
“哦,南京什麼時候出現‘軍界’這種東西了?”
譚康苦笑道:“還不是你搞的事,一系列的後遺症吶!”
其實這件事的本源我知道。在率領共工要塞前往支援宇宙艦隊的途中,我就收到了南京來的重要情況通報,稱日本右翼青年屢屢在近海挑起事端。且日本當局有擴大海岸防衛隊規模的趨勢,對中華本土造成了一定威脅。畢竟我在東京之夜給日本民族特別是右翼憤青造成的心理創傷太過慘重了,雷隆多武裝力量一離開三星圈,他們就迫不及待地沸騰了起來叫囂着要報仇並做出了許多實際行動。
爲防止日本GDI的狗急跳牆,撕破臉皮以雞蛋碰石頭的悲壯態勢發動侵華戰爭,譚康在和巴斯克冰、郭光商談取得一致後開始從頭開始重新組建三軍,保持最低限度的對日絕對優勢壓制力量。這個目標其實不難達到。因爲日本的武力基礎實在太弱,光是考慮他們的威脅的話,只要這邊能及時組建出八個左右的精訓作戰師就能讓他們放棄一切不切實際的想法,乖乖地走和平發展路線。
譚康解釋說:“現在搞了十二個陸戰師和兩個黃水艦隊。從着手組建地那天開始,日本人就一下子老實起來了。當然,也跟寒寒上臺有關。”
我補充道:“關鍵在於實力。實力說明一切,產生和保障一切。”
“只是這種吃人的力量吃不到人時,就會對自己產生困擾。”譚康說:“從GDI醞釀改制開始,那些手握重兵的傢伙們就一直很不安分。你來了總算有個鎮得住場面的人了——對了,明天正好有個南京軍區師級以上領導會議,你是否能參加一下?”
“我參加進去幹什麼。說什麼?”我搖搖頭,見譚康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又改口說:“不過反正無事,去聽聽他們說些什麼也好。”
中華大地物資豐富,人口衆多。雖然經濟狀況頗爲窘迫,卻仍能以很快的速度組建出一套新地軍隊系統。南京軍區現已下設了五個軍:華北軍、江淮軍、突厥軍、印支軍和阿拉伯軍,除了華北軍和江淮軍各有三個師及幾個獨立團,保持對日的最強震懾之外。另外的三個軍都是兩個師的建制。
華北軍和江淮軍密集駐紮在狹義中華地區的心臟地帶,轄區稍小,可人口衆多,經濟發達。其餘三個軍的轄區動耶橫跨數千公里,地廣人稀。這些軍隊說起來數量不少,可分佈在亞洲大陸地東西南北部分,天各一方,實際上也顯得稀稀拉拉。擔當這種軍隊的首腦,很容易會產生一種手握天下的幻覺。時間久了不太買譚康的帳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儘管如此,我出現在會場上時,場子裡還是傳來一陣低低的震驚之呼。我貌似謙和地奸笑了幾聲,坐到了主席臺邊上。結果我肩膀上的一級上將軍銜立即晃得臺子中間的幾個上校、少將軍銜地軍長、政委們坐不住了,他們紛紛站起來把我往中間拉,最後坐到了南京GDI軍區總司令兼中國國防部部長朱赫來身邊。
因爲到現在爲止,包括南京軍區在內的地面絕大多數武裝部隊將領都拒絕承認GDI改制剝奪了他們同等政治級別後給他們安上的新政治職務,所以纔會出現這樣奇特的官銜順序。朱赫來是辛巴血洗南京時,譚康制定的白名單上唯一一個寧派舊黨,曾風聞他女兒與譚康有些不正當關係——這些事咱既懶得去仔細打探,也管不着。老朱以前曾是個脾氣暴躁的傢伙,但卻給比他小近三十歲的辛巴殺破了膽。現在軍銜長了兩級,到了中將的位置,卻已成了一個銳氣全無的糟老頭子,見了我連連的點頭哈腰。
巴斯克冰作爲雷隆多駐南京武官也出席了會議。坐在主席臺的角落上。因我地突然加入導致的位置紊亂事件平息後,方纔開始開會。
他們討論地第一項議題竟然是“關於進一步開展學習何國章部隊精神活動的總動員”。尼布楚作戰的消息早就傳了回來。可是那個爭議很大的加克萊作戰和作爲爭議焦點的何國章如何處置或宣傳則一直沒有定論。辛巴的意見是批死批臭何國章,免得今後這種衝動型將領前赴後繼地出現,把他的作戰計劃破壞得體無完膚。可奧維馬斯和我都覺得在尼布楚作戰那樣困難的狀況下再大搞內鬥運動有害無益,便沒有答應。當然,任何一個頭腦清醒地戰區長官都不會同意學習發揚他的這種作風,因此這件事一直拖了下來。
可消息傳回來來,正好遇到遇到主星上GDI改制。手握軍權的最不滿意,千方百計的鬧。何國章便立即作爲一個悲劇英雄的典型給他們樹了起來。已經反覆學習了兩輪,持續了半年時間。我聽他們這麼鼓吹,心裡頗不舒服,但也沒說什麼。
會開了一上午,都在動員學習何國章的事,動員完了已到中午,就休會吃個便飯。這個便飯的規模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但看到了仍然很不舒服。我忽然想起了七年前在陽泉特別會議上遭遇地那一幕,竟然如此地類似,簡直可以說是雷同。然而扮演這一幕醜劇的角色們已經完全換了一批了——在場的軍官,除了朱赫來之外,當年不過是軍校的學生或中尉、少校一類的無足輕重的角色。我究竟做了些什麼?摧毀了一箇舊地天地,又造就了一批新的貴族軍閥麼?
有我坐鎮。這場筵席雖然已經很誇張,但參與者還不至於過分。他們都不認識我,探不清楚我的深淺。個別粗俗的鬧了兩句,見我在這邊不吭氣,也安靜了下來。朱赫來試圖打開場面,拉了幾個軍區的高級領導來給我敬酒。我就不客氣了。耍起了酒霸作風,伸手一指:
“好說,你把自己杯子裡的喝了。”
等他們喝了,我自己則吭都不吭一聲,大咧咧地坐在原地。那幾個平日耍慣了威風地傢伙見我不給面子,一時腦子轉不過彎來,站在我面前不肯走,又不好意思說話。我等他們站足了兩分鐘才說:“坐下吃飯吧。下午還要開會,中午就簡單些,漱漱口就行了。”
這一下可把他們嗆得臉青面黑。有個四十來歲的眼看就要口出些抱怨之言,結果朱赫來反應奇快擋住了,連聲哈哈說:“對的,說得對,說得對!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我們只是吃個工作餐嘛,管飽就行!下午開完會再好好聚一聚,大家都有機會敬黃而大人的,對不對啊?勤務兵,把酒都撤下去算了!”
結果這頓飯的氣氛就給我破壞了。坐在另一桌的戴江南已經給自己斟好了紅酒,結果也給收了,只得苦笑着向我偷偷伸了一隻中指。衆人只得不鹹不淡地吃了午飯,史無前例地只用了二十分鐘。有幾個脾氣暴躁作風粗俗的師級幹部走人時還摔桌子打盤子地發牢騷:“媽的,吃地什麼鳥飯!”我都全當沒聽見。
下午一開會,朱赫來先打哈哈:“我負責組建中華新軍三年以來,還是首次見得大家下午開會到得這麼整齊,精神面貌這麼好——往日這時候不早倒下四五個了?黃而大人一到,我們幹部的風氣就是一正,可謂立竿見影,體現了高級領導的模範帶頭作用,值得我們學習!好,既然大家精神都這麼好,我們就繼續會議的議程。早點結束,可以早點開展晚上的活動,對不對啊?”
即使他是如此地給我臉上貼金,下面還是有好些人臉色不善。尤其是阿拉伯軍和突厥軍兩個邊緣派系,自軍長以下的都露出了很不屑的神色。我纔不管,只要他們別當場開罵就行了。老朱見大家沒當面鬧起來讓他下不了臺,暗暗鬆了口氣,轉頭示意會議主持宣佈議程。
下午的議程則是“新時期應對新形勢的情況討論”。縹緲浮雲般的題目下,具體的東西就是如何應對GDI改制之後的劇烈變化,尤其是即將到來地“民主選舉”。
對於這一招。GDI內掌握軍權的統統是恨之入骨,煩入腦髓。但除了起兵造反這個首先就不可能地選擇之外。實在是找不到任何好的應對之策。
在中古時代,國家林立時,各國尤其是大國的軍隊數量極多,占人口尤其是繁華地區人口的比重較大,而且萬衆一心,聽從指揮,在許多需要羣體投票的活動中都能佔到極大的便宜。
然而現在時代完全不同:泛中華轄區的人口有八億六千萬,軍隊連後勤在內卻只有十九萬人。簡直是滄海一粟。歐美日本的情況則只有比這裡更嚴重。因此討論地過程中雖然動議百出,卻永遠脫不了軍隊勢單力孤的這個大前提,發言者往往說到一半就苦笑着自己坐回去了。
說了許久,我聽了兩個多小時,實在是犯困,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雖然沒發出什麼響動,卻給朱赫來發現了。他連忙帶頭鼓掌說:“怎麼我們把黃而大人都忘了?他千里,不,是十萬光年地奔馳回來,自然是要發揮自己的影響力了。我們請他說一說他的錦囊妙計,大家歡迎!”
又搞這不宣而戰的一套!我真是膩煩,更不想答他的話。心裡雖然這麼想。但還是開了口。只是說出來的東西就不見得是他們想聽地了:“各位真是對我期望太高了。大家都知道我是四川人,自小在溫暖舒適的天府之國長大。雖然是窮鄉僻壤,可也把一身骨頭養刁了。六○年到六二年在南京上學,冬天那個冷啊……”
我聲情並茂地加上了“北風那個吹啊,雪花那個飄啊”等修飾句,洋洋灑灑地講了一通大氣。看着四周的人都呈石化狀態了,只有巴斯克冰和戴江南面露奸笑,明白他們對我的石化吹風是完全防疫的,再說也無效,才話鋒一轉:“所以哪,我這趟回來,只是這身子骨老朽了,不堪擔負人類宇宙遠征這等重要大事的重任。提前告老還鄉而已。”
朱赫來果然是老薑辣得快,迅速擠出一臉假笑,說:“黃而大人,你就別說笑了。”
我撫掌笑道:“老朱啊,果然還是你經驗老到,看出我在假打,呵呵,哈哈!”
巴斯克冰不甘寂寞地插口進來了:“黃而大人一向幽默得很,呵呵,哈哈!”
全場爆發出一陣低低地轟笑聲。有些人如釋重負,有些人莫名其妙,有些人皮笑肉笑,還有些是在譏刺地冷笑。我默默看在眼裡,也不引開話題,等他們笑得差不多了,說:“其實呢,我現在已經是個無職之身了。雖然在宇宙艦隊裡還擔任着一點微末職務,但也都是螢燭之光。什麼返回主星發揮個人的影響,那都是朱司令給我臉上貼金,哈哈。今天參加南京軍區的這個會議呢,主要是聽聽,看看!民主選舉的事,順應自然就行了,反正也沒幾個人認得我,選也選不出個什麼名堂來!”
突厥軍的軍長哈米爾終於放出了挑釁第一炮:“那麼,黃大人你匆匆忙忙趕回來幹什麼?”
“說過了嘛,回來看看水,爬爬山,釣釣魚。當然呢,宇宙艦隊那邊還是需要我做些工作的,我不能完全退休啊!我準備向南京、日本、歐洲一家要點錢,開個講武堂,訓練些星際步兵送到前線去。一人之力雖然微薄,但總能盡些心力嘛!”
“黃而大人實在是太頹廢了,讓人失望!”阿拉伯軍地A師政委拉登揮舞着拳頭,用不純熟的漢語說:“古語有云,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沉默中……”
他“沉默”了幾個回合,卻接不上來。我只得擦了把汗,提示道:“消亡。”結果他真的跟着說:“對,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消亡。”說了後覺得意思好像總是有哪點沒對,卻又想不起來,只得丟到一邊,大聲說:“在這個時期。我們必須發揮我們的作用,不然只有給那些蟻民選出來的流氓頭子、靠漏洞和作弊獲勝的GDI裡最骯髒的政客們牽着鼻子走的份。誰想遭到這樣地命運!”
我臉色一變,雙眼一瞪,低聲喝道:“那就直截了當地說你有什麼高見,不要唧唧歪歪!”
咱畢竟是從血海星塵中殺過來的人,資歷和氣魄遠非這些從沒打過真正作戰地傢伙們可比。拉登同志給我瞪了兩秒鐘便立即敗退了,轉過頭去低聲下氣再不敢冒泡。朱赫來連忙打了打圓場,我也順梯下樓,結束了發言不再開口了。
他們又接着討論了一個多小時。也沒得出什麼有創意的結論。好在再沒人敢請我發言,我地耳朵閒不着,總能讓嘴巴休息着。南京軍區的這幫人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雖然他們的上司已不是渚乃羣,而是我一手提起來的譚康,但風格做法什麼的無不與過去極其相似。如果不是想晚宴找機會跟戴江南聊聊,我早想撒腿走人了。
好容易混到晚宴時刻。朱赫來本想再拉我同坐高級領導一桌。我推了推,說不是南京軍區的,而且想跟戴江南敘敘舊。這本來不是什麼藉口,他們大可把戴江南一同拉到領導桌上去。可今天我開的幾炮已經夠他們受的了,老朱假意又邀請了兩把,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與戴江南和巴斯克冰單獨坐了個雅間。也沒什麼人敢來敬酒,倒是清淨得出奇。
吃了幾筷子菜,相互敬了兩杯後,我開口問戴瘋子:“不做宇宙艦隊地將領了,跑到南京來做個艦隊司令,好玩麼?”
“好歹是個司令嘛。哈哈。”戴江南假笑道。
“說實話,我想知道你的想法。知道的時候,非常突然。”我看了巴斯克冰一眼。他聳聳肩說:“都給你詳細報過,沒收到的話就是有人搗鬼——這兩年有八成以上的彙報得不到查收確認,我也實在是無能爲力。”
“我三十多歲了,你說都幹了些什麼?一事無成!”戴江南說着說着感慨了起來:“你不用說,飛黃騰達——當然,你的這種飛黃騰達是付出了相當代價的。這個你我都清楚,我也不羨慕你。郭英雄我也不說了,他是憑自己地努力和資歷。可看看金太郎、宋春雷他們!他們得到了機會,掌握住了機會。而我難道沒有他們那樣的才能嗎?平生幹下的最大一件功績,不過是在三星間打了幾場驅逐怪物的作戰,獲得了一點名聲而已。”
我努力勸說道:“你有機會的,雖然在禿鷲要塞無聊了點……”
“我年紀不輕了,妻子已經在懷第二個孩子。”戴江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時不我予。你不要騙我,形勢我看得很清楚,現在主星不會再給予任何支援,宇宙艦隊只有收縮後撤的一條路可走,已經沒有什麼機會了。”
我無話可說了,畢竟現在手裡並沒有可拿出來承諾地底牌,只得舉起了杯子說:“喝酒,那些事以後再說。”
我們幾個各懷心事地喝了幾杯,忽然有人敲雅間的門,沒等我們應聲就不請自來地推開門進來了。進來的是一個面龐瘦削的年輕軍官,個子挺拔,不過二十三四年紀,肩膀上頂着少校的軍銜。一進來看了一下就笑道:“啊哈,戴哥、巴哥都在這裡,小弟冒昧來敬一敬仰慕多年的一級上將黃而大人,請兩位哥幫我介紹一下吧!”
戴江南微微笑了一下,沒有接話。巴斯克冰過去錘了他一拳道:“你小子,跑得倒積極!”回頭向我介紹說:“這是江淮軍地軍部參謀馬衛,我們很熟,哈哈!”又對馬衛說:“大哥幫你介紹,就不必那麼拘束了。黃而當年是少尉,現在是一級上將。無論到哪一步,也都是巴斯克冰的兄弟,對不對啊?兄弟間就不必拘禮了,你先喝三杯,我包黃而跟你爽直痛快地喝到底!”
巴斯克冰跟這個人看來很熟。我直覺此人並不簡單,便依巴斯克冰的,待他自幹了三杯後,與他喝了兩杯,又拉下飲酒吃菜。對於這種場合,我可算得上是老油條中的老油條。成了油條精了。雖然姓馬的一直小心掩飾,可從他進來時描向我的第一眼我就看出他有事。反正我不着急。就打着哈哈聊着天等他開口。他繞來又繞去,只等一個氣氛恰當的時候。足足磨了一個小時,方纔找到個話頭開口:“黃哥,你這樣了不起的人物,要說回來只是釣魚養花,那是誰都不會信地。你一定大有遠圖對不對?到時可得提拔小弟啊。”
“哎呀,跟我說這些!”我憋足了笑,說:“升官發達的。找你巴哥可比找我管用,知道不?除非你是要競聘南京軍區總司令員,那我倒可以幫上忙活動活動,呵呵,哈哈!”
“黃哥說笑了。”馬衛乾笑了幾句,又說:“黃哥可不會真想過那種休息、訓兵地養老式生活吧?對你這樣的蓋世英雄、豪傑來說,實在是太浪費了!好機會就在眼前……”
他故意只說半截不說。按往常地我。肯定是不給面子,就不接他的話,幹看着他等他尷尬。可這時我非常有興趣聽聽他要講什麼,便說:“是什麼?”
“選舉啊!黃哥你完全有資歷和實力通過選舉當上中華之主,甚至制霸主星,乃至整個宇宙!”馬衛說着說着慷慨激昂了起來:“下午的會我雖然沒資格參與。但也知道了其中內容。那些俗人庸庸碌碌,找不出解決問題的關鍵也罷了。黃哥這樣的英雄豪傑面臨大好機會卻不伸手抓住,纔是讓小弟扼腕痛惜啊!”
“小馬啊,你是不是搞錯了?”我笑眯眯地說:“就算我能通過參加選舉,一舉獲得五成以上中國人的擁護得到中華議會議長的資格吧,那離制霸主星也早得很哪。我的幾個昔日手下現在差不多都到那位置上了。可我離那個位置還遠得很,真是越混越衰了,唉!”
“黃哥,新時期要有新思維,新考慮!”馬衛激動地說:“您怎麼就沒轉過這個彎來呢?您這樣偉大地不世英雄,何須被別人牽着鼻子走,照別人制定好的規則行事?要成爲橫掃宇宙的霸主人物,最重要的一定就是有足夠的魄力和決心。把世界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制定和改變規則,引導或創造所有符合自己利益的條件!”
我不由對他有些刮目相看了。雖然以他地資歷來教我這些未免顯得有些紙上談兵,頗爲可笑,但這並不意味着他說的沒有道理。我點了點頭,說:“具體的呢?”
“何須老老實實地參選?何須只在乎這一次的選舉結果?”馬衛見我似乎很感興趣,反而平靜了下來,坐回位置上說:“現在主星上四大國爭霸,中華最強,近鄰日本最弱,經濟技術力量卻極強。這樣一塊大肥肉不吃下去,實在是暴玲天物!”
馬衛接下來指手畫腳地說了許多,看來是經過精心考慮的設想。比如煽動羣衆特別是無聊憤青居多的大學生地民族主義思想,挖掘日本於近代對我國造成的危害,反正總挖得出不少,不夠的話也可以捏造,只要堆積出一定數量就行了。輿論造夠之後以軍事力量征服日本,壓制歐洲,最後以絕對的資源和人力優勢逼得美洲或戰或降,反正結果都是一樣。這個過程,他估計的是三年時間。老實說,以現在南京和日本、歐美的軍力對比,這個時間也並不誇張。
“可你考慮過沒有,啓動地兵力從何而來?”我指出了這個問題的核心薄弱環節:“你用什麼力量來發動這場戰爭?譚康會答應你控制輿論麼,朱赫來會放任你調動軍隊麼?”
“只要有黃哥的精神感召,這些問題都是小節。再說軍隊雖然被那些庸人掌握,和我一般志同道合有遠大志向的同志還是很多的,我們間聯繫很緊密,爲着共同的理想團結在一起,力量很強大。”馬衛笑了笑,又轉頭問那兩人:“兩位哥不知對我的想法有什麼意見?”
“很好的計劃,在這種場合拿來下酒是不錯地。”戴江南無視他臉色的變化,打着哈哈說:“我老了,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你們爭你們的地盤,奪你們的權,只要把玄武湖邊我的小洋樓留着不動,我就坐在家裡看着你們鬥。”
“小馬,纔來就這麼正式地提這些事情,太急了吧?”巴斯克冰也有些不愉地說:“這些事你可以先跟我商量商量,再慢慢跟黃二說的。”
“沒關係,年輕人的朝氣是保持隊伍健康向上的不二法寶。”我欣然點了點頭,說:“小馬你的設想有可取之處,當然細節上還需要更多的推敲和修改,還要有更多的志同道合者才行,越多越好。總之,你的想法我很欣賞,也很期待。你好好幹吧。時機成熟時,我們再討論這個問題。”
巴斯克冰和戴江南都是久經沙場的人物,立即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再表露什麼。又喝了三五杯,我推說要回去休息,就把酒席散了。到最後朱赫來他們也沒再來敬我的酒。馬衛出了門就道別了,我、戴江南和巴斯克冰一同走到了停車場。眼見戴江南的勤務兵在他的專車處等候,他忽然轉過身來說:“黃二,你不會墮落到與那小子一夥人爲伍的程度吧。”
我笑道:“我不止是軍人,還是個可惡的政客,這點你得清楚。”
“雖然明知道是如此,還是很失望。”戴江南搖了搖頭,走了幾步,忽然又笑道:“人生如夢,誰又能說不是夢如人生呢?恐怕是有人還在夢中吧!”
我淡淡地說:“千秋功業一場夢,你我都不能免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