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凝回到房間, 呆呆的坐了五分鐘,心裡悶悶的難過,她去洗了澡, 穿着背心牛仔短褲到陽臺上吹風。
晚間的風帶着着白天的灼熱的殘留, 熱呼呼的。
“真討厭!吹個冷風都吹不到!”
蘇凝氣的對天發脾氣, 恨恨的跺了下腳, 聽得身後悶哼一聲, 腰被人從背後環住,她聞到熟悉的沐浴乳的味道,心安了幾分。
“你回來了。”
她還以爲他在外面呢, 原來早回來了。
“六點半就回來了,怎麼了, 很熱嗎?”
杜思寒在她頸間蹭了蹭, 吻了下她的耳朵, 蘇凝點頭,杜思寒拉她回屋, 室內氣溫比外面低了許多,蘇凝打了個哆嗦。
“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杜思寒坐在牀上,將她抱到腿上。
他對她的瞭解不亞於她自己,她生氣煩惱時的語調他的清清楚楚, 所以一句話他就知道她心情不好, 心裡裝着事。
“杜思寒。”
蘇凝悶聲叫他, 然後擡起頭, 眼睛發紅, 剔透的眼眸蒙了一層淚光,杜思寒心都疼了, 擡手按在她耳際,柔聲問:“怎麼了?誰讓你傷心了?”
“杜思寒。”
蘇凝吸了下鼻子,小聲問他:“你老實告訴我,我是不是特別任性,特別討人厭?”
那麼多人都怨她討厭她,她有時候想,是不是她真的自身有問題,否則大家幹嘛要爲難她?
“胡說。”
杜思寒在她耳朵上撥了一下,將她摟的緊一些,聲音帶着溫柔寵溺,“在惡人眼中聖人都是矯情,我們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只要你喜歡的人喜歡你不就行了嗎?”
“可是我們結婚二年了,我都不能讓你媽喜歡我,我老是讓你護着,讓你爲難,我也知道自己脾氣不好,就是忍不住。”
“傻瓜,你這樣都叫任性,那我叫什麼?人渣麼?她是我親媽,我活了二十九年,她也沒喜歡人,再說,你有打錯過人嗎?你打的都該打的人。”
杜思寒在她發間吻了一下,柔聲說:“小凝,我可以受着杜家的氣,但是我不能容忍你被欺負,你是我杜思寒捧在手心裡的人,這個世上只有我能欺負你,別人誰都沒有資格,誰欺負了你,你告訴我,我絕不放過。”
蘇凝擡頭,眨了下眼睛,明明是滿心的溫暖高興,眼淚卻一眨就掉下來,杜思寒低頭吻在她脣上,細細的吻。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蘇凝在他脣上啄了一下,摟住他的脖頸,心裡的沉悶少了許多,將樂笙的事,回來奴役做飯的事都告訴他。
“林月華同志的事,過幾天我們搬回去,以後不再搬回來了,我對她也絕望了。”
蘇凝頭靠在頸間,沒有反對,他們在寶寧家園住的好好的,甜甜蜜蜜,搬回來就狀況百出,她堅信,自己和杜莊八字不合。
“至於樂笙,你說的對,你和蘇北親兄妹,樂笙早該認清自己的地位,何況你哥有他自己的打算,你也不要老是擰着他的意思亂撮合。”
“可是……樂笙是自己人啊,親上加親不更好嗎?何況樂笙真的很喜歡我哥。”
“陪我到牀上躺着。”
杜思寒靠在牀頭,蘇凝乖乖趴在他胸前,柔軟的頭髮綁成髮辮搭在身後,腰肢纖細,雙腿細白如瓷,她這樣乖巧的偎着他,他總會有天長地久的幸福感。
“怎麼不說了?”
蘇凝在他腰間撓了一下,杜思寒笑,繼續說道:“是你哥的愛情,不是你的,你想親上加親,你哥願意嗎?你哥和樂笙對你來說誰最重要,所有人都知道,是蘇北,你們是親兄妹,理所應當,小凝,隨他們吧,你哥很有主見,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別勉強他。”
“可是樂笙……”
“蘇北沒有義務去愛樂笙,何況除了你,所有人都覺得樂笙不適合蘇北,孫曉應該也和你說過同樣的話,樂笙佔有慾太強,你是蘇北的命,她的喜歡會讓蘇北難過你明白嗎?愛情一旦變成傷害,就該去挽回或者放手,而不是繼續傷害。”
“你說的對,那我不管了,昨天我去看了我哥,他都氣我了,以後我還像從前一樣,經常過去,他一個人孤單。”
杜思寒點頭,他雖然也常吃蘇北的醋,也有過樂笙的怨,但不會做到樂笙的地步,因爲愛人和親人,是可以並存的,他好好經營,會讓蘇凝更加幸福。
“杜思寒,我明天在我哥那住一天好嗎?”
她那天吃了一頓飯就跑了,她想好好陪陪蘇北。
“好,晚上給我回電話。”
“嗯。”
蘇凝抱緊杜思寒的腰,柔嫩的臉在他胸前蹭了蹭,心裡有着柔軟的感動,他怎麼可以這麼好,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遇到這樣出色的男人,嫁的這樣幸福。
天色如墨;
小雨兢兢業業的在D城各個角落腳巡視,風嗚咽不止,夾着雨敲打在窗戶上,聲音聽着讓人心底冒涼氣。
蘇北合上書,側過頭看了眼窗外,琉璃窗上全是犀利如刀鑿樣的雨痕,他有些心神不寧。
蘇凝說今晚會過來,這樣的天氣容易出事,他打了電話過去。
“到哪了?”
“我在囧囧麻辣燙這,你不是說想吃嗎,我打包回去。”
蘇北擰眉,“外面雨越下越大,你就在店裡別亂走,我去接你。”
“不用,我都打包好了,放心吧,我車開的慢慢的。”
蘇凝又說了二句掛斷電話,蘇北握着手機覺得自己想多了,他把蘇凝看的太重,除非她在自己身邊,否則他就忍不住掛心。
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戶上啪啪作響,似乎要像子彈一樣穿透玻璃,打在人身上才能停止。
蘇北靠在窗前,有些恍惚,慢慢合上眼睛——
那年蘇凝才三歲,他們已經在外面流浪了一年,他每天揹着她在街上乞討,不敢把她洗的太乾淨,怕被別人偷走了。
她三歲了,瘦弱的像小狗一樣,再餓都不肯叫出來,每天乖乖的趴在他背上,不哭不鬧,他努力想讓她吃飽,可是太難。他常常想,如果不是小時候受了太多的苦,他的妹妹不會是這樣瘦弱的模樣。
他記得也是這樣一個雨天,來往的行人行色匆匆,沒有人關注他們,他一分錢都沒有討到,包子店的主人嫌他們髒會擋着客人上門,不肯讓他們坐在旁邊,他抱着蘇凝坐在遠處。
一個過往的人可能嫌不好吃,把包子扔了,蘇凝掙開他跑到雨中,撿了包子跑回來,雙手送到他嘴邊。
七歲的他將小小的她抱在懷裡,掰着包子,邊喂她吃邊流淚,他不吃,她就不肯吃,非要他吃一口她才肯吃一口。
雨水刷落她臉上的灰塵,白嫩可愛,引的一些人上前觀望,然後那個雨天,有個男人將她夾着抱走了。
他拼命的去追,是老天有眼,那個人被什麼絆了一下,摔在地上,他撲過去又抓又打,抱着小凝就跑,卻被那人一把拽住,連着一起抱走。
他被人拐騙過數次,甚至差點被賣了,知道被抓走會受什麼樣的苦,他害怕,怕和蘇凝被迫分離,他用防身的刀插在那人胸口。
那個人死了,倒在地上,眼睛還睜的大大的,流染紅了一地的雨水,那是他第一次殺人……
門鎖傳來扭動的聲音,他猛的睜開眼——
門被打開,那人倚在門邊,微微側着頭看他,細碎的頭髮,冷峻的五官英挺精緻,一雙和他相似的眼睛帶着他永遠看不透的情緒。
蘇北目光冷下來,淡淡的說:“司昊,這裡不是你家。”
“所以?”
司昊走過來,斂着眼簾看他,他一八五的身高,總有種凌厲的氣勢,蘇北靜靜的注視着他的眼眸,平靜的吐出一句話:“所以,滾。”
司昊笑起來,竟沒有生氣,又上前二步,二人之間的距離短的近乎貼身,莫名的曖昧。
司昊低下頭,氣息拂近,一股尖銳的刺痛感在他頸間蔓延開,他別過頭去,看到他手中拿着握着那根尖細的玉牙吊墜抵在他頸間。
“小北,我從來沒想過傷害你,你從來不信。”司昊似笑非笑。
蘇北目光冰寒,手下絲毫未移動,司昊臉色漸冷,擡手起手腕翻轉飛快,握住蘇北的手,指下用力,幾乎要將他的腕骨捏碎一樣。
蘇北表情未變一分,只是臉色有些白,似乎毫無痛覺,司昊眯起眼睛,驀地鬆開手,坐在牀邊,熟練的從牀頭距的最底下翻出一包煙,抽出點燃。
“黃圓夢一直盯着蘇凝,別怪我沒提醒你,她可是鉚足了勁想讓司然娶你妹妹,要不是杜思寒這人不能輕易得罪,她早下手了。”
蘇北抽出一根菸要點燃,司昊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微一用力將他向前扯了扯,傾身過去,咬着煙湊上前,用煙點燃他的煙。
二人之間靠的很近,蘇北面無表情的盯着煙,他鬆開他的手,二人各自吸菸。
蘇北彎身拿過手機,打電話給蘇凝,平靜的說:“小凝,公司突然有急事,我今晚到師雅那裡去,你——”
一隻手臂突然勾住他的腰將他勒在胸前,溫熱的氣息拂面而來,帶着菸草的氣味。
蘇北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別過來了,趕緊回家去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掛斷電話蘇北將手機扔在牀上,擡手緩緩按在他的手臂上,突然一個用力,司昊被甩落在地上,卻在最後一刻伸手將他帶下,按壓在身下。
“你們……”
一道細弱的聲音突然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