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蘇凝捂着腦袋叫疼,哼哼着醒過來;
杜思寒坐在桌前辦公,聽到聲響忙走過來,“醒了,很疼嗎?我馬上叫醫生來。”
蘇凝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眼淚就滾落出來。
“沒事了,孫曉沒什麼事。”
杜思寒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心裡再次涌起劫後餘生的那種慶幸感,幸好她沒事。
“幸好你沒事。”
蘇凝抽泣了下,心底現在還怕的直打顫,幸好他及時趕到了,要是再晚一會她會變成什麼樣子她想都不敢想。
杜思寒低頭,摸摸她的頭髮輕聲說道:“沒事了,我在這裡,什麼都不用怕。”
蘇凝點頭,醫生很快過來給她注射了安神的藥,她又沉沉睡去。
“二叔,她真沒事嗎?怎麼又睡着了?”
杜思寒拉着杜明淵壓低聲問,杜明淵沒好氣的說:“師雅派人逮了那些人,全都切了二根手指,他們全招了。這小姑娘直接把人全打趴了,後來那些人去找幫手結果把他們又是一通打,還把他們大半的腿都劃了一刀,這才弄的滿身血。好不容易這孩子被打了下頭快昏了,你又來了,把他們又打了頓,那幾個小流氓都後悔死了,恨不得自己被強了,她是打人打的脫力了,我都服了,真沒見過這樣強悍的女孩。”
杜明淵合上文件夾,給蘇凝檢查了下,示意他安心,“沒事,明天就精神了。”
“師雅怎麼這麼生氣?”
師雅雖然狠辣出名,但不至於爲了後巷這麼丁點小事動這麼大的氣,杜思寒有些想不明白。
“據說她哥哥也是道上有名的狠,雖然現在洗白了,不過和師雅交情很深,聽你大哥那醋話好像是有過命的交情。”
杜思寒恍然,他也知道師雅有一個極好的朋友,杜思明也常常爲了這個朋友嫉妒惱火。杜思寒與師雅走的並不近,杜思明也從不在家說有關師雅的事,所以杜思寒只知道有這麼一個讓杜思明恨的咬牙切齒的人,卻並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第二天蘇凝果然精神了,杜思寒熬了小米粥給她帶過來。
蘇凝正喝粥時,鬱思和楊聰幾人拎着水果過來看望她。
楊聰將果籃放在桌上,心頭有些吃驚,他是第一次見蘇凝,昨天蘇凝一身的血都沒看清楚她長什麼樣,現在她清清爽爽的坐在病牀上,掩不住驚人的美麗。
“我要吃蘋果。”
蘇凝伸頭看過去,果籃裡幾個紅通通的大蘋果,長的很誘人。
“我去洗。”
杜思寒拿起一個到衛生間清洗,鬱思跟着坐在牀前,看着蘇凝微笑,“今天怎麼樣了?”
“挺好的,謝謝你們送我到醫院。”
“應該的,你是思寒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
杜思寒回來坐在牀前削蘋果,鬱思看着他動作笨拙,伸手接過不由的嗔道:“這麼多年都削不好,小心削到手。”
方北湊上前,眼光在二人身上流轉,“思思以前生病時,思寒就喜歡削蘋果給她吃,不是削到手,就是蘋果削掉半個。”
楊聰幾人跟着笑起來,話題一扯開幾人就來了興趣,湊在一處說着以前的樂事,時不時笑的東倒西歪的。
鬱思停被楊聰逗的直笑,停下手頭的動作,隨手將削了一半的蘋果放在桌子上。
杜思寒伸手拿過來,低着頭認真的削着果皮,動作確實笨拙的讓人想笑。
鬱思眼光掃過他身上,怔了一下,臉色透出幾分不自在。
蘇凝怔怔盯着他手上的動作,直到杜思寒將蘋果送到她嘴邊纔回過神,忙伸手拿住。
“想什麼呢?”
杜思寒笑着看她,神情很溫柔,蘇凝沒說話,低下頭一口咬在蘋果上,蘋果真甜......
“蘇凝!”
樂笙衝進來,撲到牀邊焦急的叫道:“怎麼了你?腦袋沒事吧?腿!腿呢!我天!你被截肢了?”
樂笙伸手在牀上一通摸,摸到蘇凝的雙腿才鬆了口氣,還好,還在!
“我打了那麼多電話你怎麼不接!?”
蘇凝惱的眼睛都紅了,委屈的捶她,“關鍵時候一個都用不上!”
樂笙更火大,氣的臉都紅了,臉上帶着恨意,咬牙切齒的說:“楊濟那個混球,他直接把我手機卡抽走了,我早上才知道,孫曉發了信息給我我就趕過來了。”
“你沒跟我哥說吧?”
“......”
“你說了!你怎麼什麼都跟他說!你這個漢奸!你別躲你給我過來!”
蘇凝撲過去就要揍她,杜思寒連忙將她按在牀上,“別亂動,還吊着水呢。”
樂笙哼了聲,退到她打不着的地方,她可不覺得自己這次做錯了。
“這麼大的事,我不說小北哥也會知道的,你還說,看看你這個樣子,看小北哥等會會氣成什麼樣子,等着吧你!”
蘇凝捧着蘋果,再也咬不下去,心底急的發虛,樂笙的話簡直就像催命符,讓她現在時時刻刻都心驚膽戰的。
鬱思他們坐了會就起身離開,杜思寒送她們下樓,鬱思走在最後和杜思寒慢慢落在後面。
楊聰筆方北他們都心知肚明,對着二人揮揮手就先下樓去了。
鬱思一直沒說話,二人下了電梯走到休息園林區,找了條長椅坐下。
“你故意護着她的,是嗎?”
杜思寒沉默,從方北狀似無意的話題開始,他就感覺到她們對蘇凝的排擠,他不知道蘇凝有沒有感覺到。應該感覺到了,一起說笑卻故意無視本來是主角的她,那麼明顯的疏離怎麼會感覺不到。
“你真的喜歡她?”
“嗯。”
“我還自以爲是的以爲你會一直等我,幸好我沒衝動到和長宇分手,否則我現在就成了笑話了。”
杜思寒擡起頭,目光落在遠處,梧桐葉飄落,明媚的午後忽然就讓人生出幾分悲傷。
鬱思站起身,臉上的悲傷如風拂過,她是那樣高傲的人,從來都將自尊凌駕於感情之上,就像當初一樣。
“我和長宇約了去聽音樂會,蘇小姐很漂亮,希望阿姨也能喜歡,我祝福你們。”
杜思寒注視着她離去,看着她的背影淹沒在人羣中,消失不見。
那時候,他就是這樣看着她消失在人羣,一步一步的遠離他,隔着一條一條馬路,飛過N國的天空,飛到別人的懷抱,留他一人在異國,一切的執著成了別人眼中的憐憫和笑話。
在他最艱難的時候,她拋棄了他,所以他再沒有挽留過,一個拋棄過他的人,不值得。
杜思寒回到病房,蘇凝正趴在牀上哎哎叫着,他走上前,“怎麼了?”
“你回來了,沒事,被我哥揍的,幸好他公司有急事不然我就真完了。”
蘇北來到病房,二話不問直接找來醫生詳細問了她的狀況,知道她沒事才放下心來對着她好一通訓斥,還沒訓完秘書的電話就打過來。
他原來正在談一個重要的項目,一聽她出事什麼都顧不上就往醫院趕,確認她沒事才急忙趕回去了。
蘇凝悽慘的翻過身,疼的直冒冷汗,杜思寒彎身抱起她,讓她倚着枕頭坐起來,然後幫她蓋好被子,細細掖好。
“杜思寒,你怎麼了?”
杜思寒的神情還是溫柔平靜,但蘇凝還是感覺到了他身上帶着點悲傷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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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凝沒接口,歪着頭看他,突然伸出左手,拇指順着他的眉輕輕撫過去,似乎這樣就能將他的悲傷拂去。
杜思寒握住她的手貼着臉頰,微微低下頭,然後擡起來。
他說:蘇凝,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三個月前,在杜家莊園裡,他也是這樣認真的說,蘇凝,我們交往吧。
蘇凝想抽手,杜思寒牢牢握住她的手,溫柔而堅持,他靜靜看着她,認認真真。
“蘇凝,做我女朋友,好嗎?”
“嗯。”
良久,蘇凝輕輕點了下頭。
杜思寒臉頰蹭在她掌心,微微低着頭,清雅的模樣,溫柔的笑容像一滴水珠落在蘇凝心田,蕩起一圈一圈漣漪,亂了一池寧靜。
或許是在絕望時他的那一聲叫喚,或許是他將蘋果重新拿到手上的那一刻的貼心,不知道是哪一樣觸動了她,她突然間不願意再看到他失望的神情,不想他的眉間再多一絲悲傷。
她想,或許早在不經意間她就喜歡上他了。
蘇凝去看了孫曉;
孫曉坐在病牀上,臉色蒼白,神情茫然而空洞,像一具空皮囊一樣坐靠在病牀上,蘇凝坐在牀邊,小心的握住她的手,不知道要怎麼再去安慰她。
孫曉手指動了動,轉過頭去看她,眼神一點一點凝聚。
“小凝......”
她的聲音嘶啞的像是老樹皮一樣粗糙,聽的讓人心酸。
“對不起,要是我早一點……”
孫曉笑起來,抽手輕輕貼在她臉頰上。
“我知道他在酒吧,我是自願的跟那些人走的,他看到我了,我想着如果他拉我一下,我就認了,不管他以後身邊有多少人我都認了。”
孫曉的眼淚悄然落下……
“他沒有拉我,我跟着他們走的時候我怕了,我發信息給你,小凝,我太痛了,我想有人能拉我一把,幸好你來晚了,要是你出了事,我死都贖不回罪。”
“曉曉。”
蘇凝伏在被子上,握住她的雙手,眼淚一下子涌出來。
“是我不好,要是我能快一點,你不會成這樣。”
“不怪你小凝。”
孫曉痛哭出聲,眼淚流個不停,全身控制不住哆嗦顫抖。
“我爲了這樣一個男人把自己作踐成什麼樣子了……我甚至差一點害了最疼愛的妹妹。”
蘇凝傾身抱住她,孫曉哽咽着,細細密密的悲傷交織在心間,化作淚水涌出。
“蘇凝,我要好好活着,那麼多的苦我都受過了,我不能這樣作踐自己,我要爲自己活一次。”
“從小到大他們都不要我,把我扔給一個陌生的男人,虐待了我五年然後把我扔到孤兒院,我以爲自己這輩子就這樣毀了,你哥救了我,我卻把方竟生排在你們之上,這是上天對我無情無義的報應。”
十二歲的孫每天的生活就是打架喝酒,誰對她好一點她就掏心掏肺的對別人更好,卻被朋友騙到酒吧顯些被人□□,蘇北把她從那些人手裡揹回來,代價是手臂上永遠除不去一條傷疤。
那麼多朋友不計生命的去保護她,她卻爲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差點傷了本該最看重的朋友,這是上天對她的報應,她接受的毫無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