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一區醫院;
急診室的燈還亮着, 杜思寒坐在椅子上,方竟生在走廊上來回踱步,臉色有些發白, 神情焦躁不安, 不一會林月華急匆匆趕過來。
“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林月華聲音發顫, 臉色煞白的。
“□□中毒, 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情況。”方竟生沉聲說。
“□□, 怎麼會□□中毒?她不是在莊園裡的嗎?”
“這個我也不清楚。”方竟生不想多說。
杜思寒沉默的坐在一角,從蘇凝進急診室他就再沒說過話,整個人都像放空了一樣。
杜明淵衣釦都沒系, 一陣風一樣跑過來,話都沒顧的上說就進了急診室, 過了十幾分鍾才青着臉走出來。
“深度中毒, 還在搶救, 她對□□有過敏反應,心臟驟停了幾次了, 情況不樂觀。”
林月華擰眉不說話,跟着在走廊上踱步等待,杜可若臉色發白,坐在杜思寒身邊,也不敢出聲安慰他, 只死死盯着急診室的門。
又半個時辰過去, 急診室的門終於打開——
幾名醫院走出來, 杜思寒想上前又害怕上前, 站起身一步不敢動。
女醫生擦了把汗, 對着杜明淵笑起來,“老杜, 你可得好好謝謝我,得虧是我回來取一趟東西,不然這孩子可就救不回來了。”
杜明淵鬆了一口氣,女醫生叫宋英其,是全國有名的內科醫師,原本今天不值班,恰巧回來拿東西被杜明淵請過來。
“多謝,這次真得好好謝謝你。”
說話間,蘇凝被推出來,杜思寒想走過去,腳下發軟,被方竟生一把扶住。
方竟生唏噓不止,覺得蘇凝命真是大,他想到當場的場面還覺得驚險,杜思寒那一聲大叫,嚇退了那些人,那四人想跑被杜思寒放倒二個,又被他打昏過去,被他朋友扭送到警察局。
杜思寒伸手輕輕貼在蘇凝臉上,眼淚突然落下來,林月華不經意看到,心中一震,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不由的嘆息一聲。
方竟生和杜可若離開,病房裡只剩下他們二個人,杜思寒握着蘇凝的手,心中的怨恨快將他自己湮沒。
要是不安慰蘇柔,要是再快一點,她就不用受這麼多的苦。明明知道那天的話傷害了她,就因爲妒嫉,嫉妒蘇北在她心中不可撼動的地位,所以不肯先低頭。
“思寒。”
林月華走進屋輕輕合上門,走到他身後,放柔聲,“明淵說她明天就會醒,住院養幾天就好,別擔心。”
“嗯。”
林月華手按在他頭上,“別太緊張,陪我到那邊坐坐,吃點東西。”
“我不想吃。”
杜思寒不想離蘇凝太遠,害怕一眼看不到就會有意外發生。
“那喝點粥,聽話。”
杜思寒跟她一起坐到沙發上,林月華打開粥盒,這是她剛纔下樓時在樓下買的。
杜思寒拿勺子扒了幾下,實在沒胃口,林月華嘆氣,合上粥盒,軟聲說道:“那等會再喝。”
“嗯。”
“你和小凝爲什麼吵架?”
“……”
“思寒,跟我說說吧。”
杜思寒沉默了幾秒,或許是他現在太脆弱,對林月華也少了幾分戒備,緩緩問道:“媽,如果兄妹感情很好,睡一個房間一張牀可以嗎?”
林月華愣了一下,明白過來,伸手摸摸他的頭,換作以前,杜思寒是會拒絕這樣親密的接觸的,但是現在他很脆弱,所以不防備。
“思寒,你從小不在家裡長大,一直像個獨子一樣,你不明白親人之間的感情,我和哥哥雖然沒有蘇北和蘇凝感情深,但我多少可以理解。”
“蘇凝沒有爸爸媽媽,蘇北是她唯一的親人,是爸爸媽媽,也是哥哥,那種相依爲命的感情遠比一般兄妹感情要深,因爲我們沒經歷過,所以覺得怪異,不能接受,其實可以理解。”
“我知道,我就是妒嫉。”杜思寒低聲說道。
林月華笑了笑,“你和鬱思分手的時候都沒有哭過,你太愛蘇凝了,思寒,不要和她的過去去爭,如果她不喜歡你,不會嫁給你,如果她也同樣的愛你,你傷害她最愛的親人對她來說是一種殘忍,只會令她漸漸遠離你。”
“他們兄妹相依爲命二十多年,而你們才認識三年,你想凌駕在蘇北之上對蘇凝來說本來就是過分的苛求,愛情和親情原本就不同,接受她們,包容她,女人總是心軟的,你對她好,她纔會離不開你,你們有一輩子相守,你還擔心什麼?”
杜思寒低下頭,林月華拍拍他的肩膀,“別想太多,如果你想和她一輩子走下去,你只能接受。”
林月華陪他說了一會,看着他吃完飯才離開,杜思寒一個人守在醫院,他沒有打電話通知蘇北,事實上他也不敢,如果蘇北知道,他不能想象那種後果。
A1102號病房;
杜可若做了流產手術,此刻正沉着臉坐在病牀上。
蘭嫂打開食盒,裡面是魚湯,一股濃郁的香味飄散開來,她盛了一碗放到桌板上,擺好筷子小聲說:“小姐,趁熱喝吧。”
“不想喝。”
“您一天沒吃東西了,還是喝點吧。”
蘭嫂將碗往她面前推了推,杜可若煩的不行,火氣一下上來,一甩手將魚湯打落在地,衝着蘭嫂吼道:“我都說了不吃,你沒聽到啊!”
林月華盯着她目光漸漸冷起來,蘭嫂去找掃帚清掃,不敢再上前,杜可若躺到牀上,煩心的閉上眼睛。
門被敲了二下,蘭嫂打開門,高偉光捧着一束紅玫瑰走進來,對林月華彎身行禮,然後走到牀前,杜可若根本不想見他,他一靠近就別過臉去,滿臉都是厭惡。
“身體好些了嗎?”
高偉光討好的笑了笑,彎下身要摸她的手,被她甩開,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很快神情自若的收起。
杜可若猛的坐起身,像在看一隻蛆蟲一樣厭惡,“不是跟你說了分手以後不聯繫了嗎?你來幹嘛!”
“可可,我哪裡做的不好你說出來,我一定改。”
“你沒有不好,我就是不喜歡你了,你聽明白了嗎?”
高偉光緊了緊手,近乎卑微的懇求她,“可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再試試好不好?”
“試什麼試!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滾!”
“你鬧夠了沒有!”
林月華終於忍不住訓斥她,杜可若咬着嘴脣不說話。
高偉光哀求道:“阿姨,您幫我說說,這好好怎麼就要分手了呢?”
林月華無力的嘆了口氣,“偉光,我們談談。”
二人走到小客廳裡,蘭嫂送上二杯茶然後合上門,林月華抿了口茶,雙手放在膝上,心中確實有幾分歉疚。
“偉光,可可的性格你也清楚,分手是必然的。”
“爲什麼?”
“可可太驕縱了,偉光,我也不對你隱瞞,她這樣的性格我不相信你是真心愛她,你先別急着否認,我知道我的話很傷人,但是可可不可能和你結婚,如果她喜歡你,我不會阻攔,但是她不喜歡你,你們交往之前我就反對過,而且我只能偏愛自己的孩子,對不起。”
高偉光低着頭,雙手緊握,沉默良久才擡起頭,笑的有些蒼白,“什麼都逃不過您的眼睛,你這句對不起還真讓我怨恨不起來。”
“我是真心的,如果你不覺得唐突,我可以力所能及的補償你,希望你不要覺得受傷。”
高偉光聳肩,自嘲道:“我也不矯情,您看着給吧,實話,我確實沒有多喜歡她,阿姨,我想我們以後應該見不着面了,我也有些話想跟您說。”
林月華愣了一下,擡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你的女兒遠比您想象的要陰暗,您真的太寵她,真心建議您留些心。”高偉光說完站起身,“事情都說開了,我也沒必要再留在這裡,再見。”
高偉光走的時候看都沒看杜可若,走到門口突然又折回,把桌子上的玫瑰花抱走,杜可若氣的連連冷笑,心中對他的鄙夷又深了一重。
林月華看着她,再次有種無力感,覺得有些沉悶,“我去看看蘇凝,蘭嫂,你在這照看着。”
“好的夫人。”
杜可若不願意了,坐在牀上直落淚,林月華剛到門口她就大聲哭起來,她只得回來守着她。
“行了,別哭了。”
杜可若抱着她的腰,眼淚往下掉,心裡委屈又憤怒,林月華變了,從前她們是同一站線,自從蘇凝搬回去後,她不知道爲什麼對蘇凝好了很多。
有時候蘇凝回杜莊,她不過爲難蘇凝幾句,林月華就開始斥責她,她不知道忍了多少委屈。
“媽,你偏心蘇凝。”
林月華無奈,擰着一雙細眉沒好氣的斥責她:“胡說什麼,我還不夠疼你?李家那麼好的家世,處的好好的,結果你和高偉光的事被傳出去,人家直接拒絕了,你這樣以後怎麼嫁人?”
“那我就不嫁。”
“現在有我疼着你,哪天我死了呢?思明他們兄弟一直和你關係不好,可可,你都快三十歲了,該懂事了。”
杜可若咬着嘴脣不說話,心裡委屈又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