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被打開, 一行人快速在四角散開,手中都端着槍,全副武裝。阿力幾人像待宰的羔羊一樣圍在一起, 看着有些可憐。
杜思寒拎着槍快步走進來, 臉色陰沉像是從地獄深處走出來的魔鬼一樣, 管瑞年心中叫苦, 臉上卻還是故作鎮定, 笑着問他:“我好歹是你的長輩,你這樣闖進我家裡有點過分了吧?”
“人呢?”
杜思寒動作利落的上膛,管瑞年面色一變, 雖然認定他不敢開槍,但還是本能的緊張起來。
阿力擋在管瑞年面前, 凝神戒備, 持着槍對準他。
杜思寒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逝, 一聲槍鳴——
阿力手被打的爛穿,一片血肉模糊, 槍掉在地上,他不知道這個角度面前的男人是怎麼精準的打到他的手的。
其他人都緊繃起來,但沒一個人敢開槍,周圍不知道多少人虎視眈眈的盯着他們,隨時都能把他們打成馬蜂窩。
“杜思寒!”
蘇凝聽到槍聲從樓上跑下來, 管俊軒緊追在她身後, 擔憂的提醒她:“你慢點!”
“真的是你!”
近一個月的焦躁讓杜思寒內心逼近漰潰, 尤其是看到管俊軒看蘇凝的表情, 把他心裡最後一道防線徹底擊潰。
“管俊軒!你給我去死!”
一聲槍響, 蘇凝尖叫一聲捂住耳朵,突然聽到管俊軒淒厲的叫聲——
“二叔!”
管瑞年倒在地上, 肩上一片血紅,他一直在盯着杜思寒的表情,敏銳的感覺到會有事情發生,拼力的那一撲確實求了管俊軒的命,但還是躲不過子彈的速度。
杜思寒面無表情的勾着扳機,冷峻的眼睛閃過滲人的寒光。
“杜思寒你瘋了!”
蘇凝撲過去擋在管俊軒面前,一聲槍響,管俊軒一把將她按到懷裡,那一槍險險的打在蘇凝腳邊!
杜思寒的心都快跳出胸腔,手一哆嗦槍掉落在地上,整個人像死過一次一樣,臉色慘白,額際滑過一滴滴冷汗。
“你瘋了!!!”
要不是他反應快轉了力,那一槍肯定正中她心臟!杜思寒憤怒的像頭暴怒的獅子,走過去一把拽起她。
“你才瘋了!!”
蘇凝嚇的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白的像紙,她又驚又怕,用力推了他一下,怒叫道:“你想殺了他嗎!?”
杜思寒打橫抱起她,狠狠的盯着管俊軒,猛的轉過身大步往外走。
周清氣急敗壞的從草地上爬起來,嚷嚷着不肯罷休,“怎麼着啊,哥們給銀狼那麼多好處才調來人,千辛萬苦的飛過來,一槍還沒開,就這麼完了?”
蘇凝看他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就火大,扭着身子打她,周清本來以爲這麼細弱的姑娘打人就像撓癢癢一樣,結果被搧了一巴掌,顯些耳鳴,臉上火辣辣的疼。
“想開槍就去自殺!”
杜思寒惡狠狠的瞪他,周清委委屈屈的對手下比了個手勢,跟着杜思寒要離開,蘇凝掙扎着要下來。
“放我下來!!”
“你給我安靜點!!”
杜思寒牙都要咬碎了,隨時都要暴走的模樣,蘇凝安靜下來,目光落在管俊軒身上,管俊軒抱着管瑞年悲傷的看着她……
坐在飛機上蘇凝忍不住擔憂,想着管瑞年一定要好好的沒事,不然自己以後得經常去探監了,她可不想孩子一出生就見不到爸爸。
周清一直在打量着蘇凝,終於明白紅顏禍水一詞是什麼意思,長成這樣,難怪杜二死心塌地。不過老婆太漂亮也是麻煩,得操多少心啊,身邊到處都是色狼,太操心太操心!
回到杜莊,蘇凝發現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奇怪,竟然沒有驚喜,連林月華都是隻問了孩子的情況,蘇凝心裡有些不舒服,覺得有點委屈,但是也沒發作出來。
杜可若新交了個男朋友,男友叫孫齊,是個富二代,雖然遠比上杜家這樣的,但也算家境殷實。
杜思把她手指垛了,已經做了接骨手術,正在家中休養,杜可若現在很怕杜家寒,看着蘇凝的眼神更帶着恨意。
杜思寒開始變的忙起來,杜可若每天和男友在家裡秀恩愛,林月華很喜歡孫齊,和杜可若的關係也恢復到從前。
蘇凝每天下班回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感覺全家人都在排斥自己,林月華從前對她還算愛護,現在和她說話基本都是聊孩子,然後每次都只說幾句就不再說話了。
蘇凝嘗試着和她溝通,幾次以後就頹然的放棄了,她每天呆在房間裡看書,要不就是在陽臺發呆,她覺得很委屈,很想回蘇北那裡,可是蘇北最近不怎麼在做什麼,總是出差,幾乎看不到人。
週末的時候,蘇凝坐在太陽傘下發呆,杜可若請了幾個朋友在家裡坐客,一行人穿着清涼的泳衣走過來,紛紛跳入泳池中。
杜可若的朋友自然不會和蘇凝打招呼,圍在一起對着蘇凝竊竊私語,臉上都帶着曖昧的笑意,蘇凝只當沒看到,收了書準備上樓午睡。
江思風端着果汁走過來,溫雅的笑了笑,“幫你榨了杯草莓汁,喝了再走吧。”
蘇凝重新坐下,江思風將果汁放到她面前,蘇凝玩弄吸管似乎並不想喝。
“怎麼不喝?”
江思風這個人總是面帶微笑,對每個人都溫柔有禮,對蘇凝總有介於朋友之上的熱切。蘇凝對他的心思從不點破,今天卻突然間沒了和他打啞謎的耐性。
“江思風,你想從我身上找突破口報復杜家根本不可能。”
江思風愣了一下,笑了笑搖頭無奈的說道:“你說什麼呢?”
蘇凝也跟着笑起來,眼睛明亮清寒,“我這個人對熟悉的人的心思捉摸不清,但對外人的心思看的極準,你對杜家有恨,雖然你掩飾的很好,但是你的眼睛藏不住。”
江思風臉上的笑意分毫未變,看着她的眼神卻變了,意味深長的。
蘇凝端起草莓汁一點一點倒進草地上,平緩而冷漠的說:“最討厭你這樣的人,明明內心充滿妒恨還要把自己僞裝成白蓮花,噁心。”
江思風似被她刺中了心事,臉上的完美笑容皸裂,露出一點兇惡殘忍的表情,“我小瞧你了,不過你想多了,我只是單純的看你長的好看想玩玩你而已。”
蘇凝不怒反笑,將空杯子放到桌子上,“就憑你?”
“你知道嗎?”江思風靠在椅背上,臉上又是那種看似溫暖的笑,“你以爲愛你愛的死去活來的老公又和前女友在一起了,只有你纔會真的以爲他是爲了公事在忙。”
“你以爲我會相信?”
“這是鬱思住的小區的監控,就是這幾天的事,我很貼心的幫你截出了所有二人出入的片段,不要感謝我。”
蘇凝坐在黑暗中,她已經這樣坐了好幾個小時,錄像早已經播放完畢,電腦屏幕一片漆黑。
她摸着黑過去合上電腦把U盤撥出,想了想放到包裡。
燈突然被打開,她被強光刺的受不住,不由的緊閉上眼睛,杜思寒沒想她在,明顯的怔了一下,不悅的問她:“你一個人坐在這裡幹什麼?”
“想些事情。”
杜思寒沒再說話,脫了風衣襯衫,赤|裸着上身進浴室,蘇凝看到他背上的抓痕和牙印,慢慢的別過頭。
蘇凝靜靜等待,杜思寒很快從浴室走出來,見她還坐在那裡,神情明顯不耐煩了,“你怎麼還坐在這裡?”
“我們談談吧。”
蘇凝背對着他幽幽的說,他走過來站在他面前,她問她:“你又和鬱思在一起了是嗎?”
“你調查我!”
杜思寒的聲音陡然冷下來,蘇凝的心還是被刺痛了一下,她靜靜看着飄忽的遠方,其實什麼都沒看進眼中。
“你們在一起了嗎?”她執拗的追問,回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沉默就代表默認。
“我們離婚吧。”
杜思寒冷靜的說,她終於擡起頭,眼神有些茫然,“爲什麼?”
“我累了。”杜思寒露出疲憊的神情,“我不想在你和管俊軒之間糾纏一輩子。”
“你什麼意思?”
“我從前說相信你是因爲我愛你所以選擇容忍,其實我知道你和他曾經在東陵山過了一夜,包括這次被綁架你和他在島上一個月,你怎麼證明你們之間是乾乾淨淨的?”
“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門口見。”蘇凝平靜的對他說。
“離婚協議我一會給你,你可以傳真給蘇北看,滿意的話就簽字。”
“不用,除了孩子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沒什麼好協議的,我——。”
杜思寒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我不喜歡虧欠別人,其實晚一點離婚對我來說也無關緊要,除非你想跟我耗着。”
“把協議給我。”
杜思寒到書房把協議拿給她,蘇凝握着薄薄的協議心中一片冰涼,他就準備好了一切,自己還傻傻的以爲跟從前一樣,竟然沒有看出他有一點異常。
蘇凝看都沒看,直接將協議發給蘇北。
杜思寒擡腕看了下時間,對她說:“不滿意打電話給我,我就在樓下。”
他下了樓,蘇凝握着手機走到陽臺上,漆黑的夜空點綴着漫天繁星,散發着清寒的微弱的光茫,她把雙手按在護欄上,臉貼在手背上,她並不覺得怎麼心痛,心臟的地方只是麻麻木木的。
她終於明白爲什麼在第一次看到他和鬱思在牀上的時候會憤怒,原來是因爲對他還有期待。怎樣讓人死心,是在她對你還有所期望的時候讓她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