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第二天是週末,所以蘇凝早上睡的很安心,正在美夢中被一陣魔音灌耳——

“擾人清夢天打雷劈!!!”

蘇凝怒氣衝衝的下樓,猛的拉開門——

“誰啊!一大清早按魂吶!”

杜思寒還保持着按門鈴的姿勢,表情定格了三秒,然後露出笑容。

“你還沒起牀啊?”

“你看我像起牀的樣子嗎?大週末我想多睡會不行嗎?”

“抱歉。”

杜思寒還是那樣溫柔的模樣,表情溫良又無害。

是不是太兇狠了點……

蘇凝抓抓頭髮,有些愧疚了,鄰居這樣子一看就是沒被暴力過,她肯定嚇到他了,這表情一定是在竭力隱忍着。

“你找我什麼事?”她放軟語氣。

“我想問下雞蛋怎麼炒。”

杜思寒很不好意思,蘇凝表情呆滯,默默的問:“你想讓我教你炒雞蛋?”

“我不大會做飯,想請你幫幫忙教我一下。”

你是白癡吧!你逗我的吧!

我要靜一靜……

蘇凝把臉移到門後面換了幾個面部表情,嘴快速的動着默罵了幾句,然後淡定的探出來。

“等我一會。”

廚房果然如她所料,一片狼藉!

蘇凝唯一慶幸的是她把橡膠手套帶來了,少跑了幾十米的路。

她認命的幫他清理廚房洗刷刷,杜思寒真的很愧疚,努力想幫忙,結果手下失力,連鍋帶水砸到蘇凝腳上。

蘇凝當時作金雞獨立狀,眼睛汪汪的,很想說一句話:我養你吧,你別折騰了。

她將雞蛋打到碗裡攪拌,杜思寒若有所思,“原來是要打到碗裡的。”

蘇凝回頭看他,認真的問:“不然你怎麼做的?”

“直接打到鍋裡,也能吃,就是容易糊。”

蘇凝默默回頭,死命攪着蛋液……

她做出了一碗香嫩的炒雞蛋,杜思寒立刻端到客廳,蘇凝追上去問他:“學會了?你要不要試一下?我可以現場指導你一下。”

“我記住了,明天再試吧。”

“……”

其實你根本不想試吧!

其實你是騙我來給你做飯的吧!

蘇凝默默的想,又覺得自己太小人心思了,誰會爲了頓飯算計人!她肯定是睡眠不足想多了。

蘇凝是個善良而又熱心的人。

爲了鄰居的生活水平能得到改善,她特意花些時間去改造他,給他推薦了美食網,讓他照着網上的菜譜做。

進展是有的,只是過程是漰潰的,杜思寒對做飯有一種近乎本能的牴觸情緒。

如此改造了一個月,杜思寒總算能炒出一些可以下嚥的家常菜,比如炒青菜,爆蔥豆腐。飯也基本保持在水平線內,不會煮成濃粥,也沒有咬不動的現象再出現。

至於一些複雜的肉食,蘇凝不打算讓他入手免得浪費食物,偶爾自己心情好做了就給他送一份,全當支援難民了。

杜思寒是個熱情好客的人!

二人認識三天後就採集了蘇凝的指紋,家門隨她進,如此半個月後蘇凝琢磨着自己也不能太小氣,一咬牙禮尚往來的把門鎖密碼告訴了他。

杜思寒在蘇凝的默許下成了首席食客,自發的把蘇凝家當成食堂,每天下班後都要到蘇凝家冰箱掃蕩一番,當然作爲報答,他吃到什麼好吃的點心都會給蘇凝帶一份。

二個熱情的人一來一往竟相處的很是和諧友好。

但是生活是個磨人的小妖精,總在你好的時候給你惹些事,添寫亂,蘇凝最近就被這小妖精添了幾分煩惱。

蘇凝風流倜儻的導師杜覺在河邊兢兢業業走了那麼多年,終於溼了鞋。

那個小女友,年方二十四,明豔動人,小女友找到葉潔,視頻、照片、聊天語錄甩到葉潔面前。杜覺知道的時候後院的火已經燒到門口,直竄他門面,杜覺被葉潔心愛的盆景砸的一腦袋血,直接暈倒在地上被擡到醫院。

小女友一路哭喊護送他到醫院,寸步不離的守着,杜覺頂着一腦袋繃帶罔顧女孩哭的梨花帶雨就去找媳婦認罪,無奈媳婦拒絕和他溝通,徒有大好態度無人欣賞。

杜覺的火無處可燒只能燒到可憐的莘莘學子身上,從最小的蘇凝,李露,到大師兄劉忻無一倖免。

二師兄吳務因爲忍耐不住導師喜感的造型破功笑出聲,結果被髮配到偏遠效區一個風雨飄搖的公司去查帳。

蘇凝被老杜沒事找事在論文裡挑了一堆毛病,狠狠訓斥了她一通,她在心裡將他裡裡外外,從四肢到心肝脾肺通通罵了一遍。

杜覺是活該,葉潔雖然已經近四十卻保養極好,優雅美麗,又是副教授,要不是被杜覺拖着早被人捧回家供着了,哪裡還會蹉跎到現在。

老男人!長的跟金鋼葫蘆娃一樣,還自以爲很帥!活該被甩,活該打一輩子光棍!

蘇凝一邊咒罵一邊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隨手摸出手機看了下時間,手機上藍光一閃一閃,顯示有未接電話。

蘇凝打開,有八個未接來電,全是樂笙的,她心不由的一沉,樂笙今天去看孫曉了!

她立刻撥過去,很快被人接起來,樂笙在手機裡哽咽着對她說――

“小凝,孫曉自殺了。”

孫曉自殺了,水果刀割在左腕上,幾乎將整個手腕都切斷,若不是樂笙看到街上有人擺攤賣水果,若不是那一念之間她買了水果踅回送回去,此刻蘇凝看到的就是一具屍體。

醫院裡,樂笙臉色煞白,見到蘇凝忍不住哭出聲來,蘇凝沉默着,心底一片冰涼。

孫曉的手腕傷及血管,肌腱,起碼要住院一個月,她的命保住了,可是心又丟了,她像入了魔一樣,沒日沒夜的打方竟生的電話。

她說小凝,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我離不他!怎麼辦?我離不開他!

孫曉抱着電話痛哭,悲悽又絕望。

樂笙紅着眼睛問她:“那你是要怎麼辦?”

孫曉看着蘇凝,十指用力抓着她的雙手,急切的哀求她:“小凝,你幫我求求他好嗎?他一定是因爲上次你打他才這麼生氣的,我求你了,你去給他認個錯,你去求求他!”

“孫曉!”

樂笙怒叫出聲,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心底說不出的憤恨失望,方竟生是什麼人她不知道嗎?蘇凝去求他會被怎麼樣羞辱她不明白啊!

蘇凝抽出自己泛紅的雙手,替她掖好被子,低聲允諾:“好,我去求他,我一定把他帶到你身邊。”

孫曉哭出聲來,將臉埋在手掌裡,喃喃啜泣着:“對不起,小凝對不起......”

樓下,樹影憧憧,慘淡的燈光軟弱無力,照出醫院的清寒蒼白;

樂笙和蘇凝走在小路上,一直沉默着誰都沒說話,最終還樂笙先開了口:“你真要去求方竟生?”

蘇凝看着前方深沉的黑暗,沉默不語,似乎是在默認。

樂笙急了,一把拉住她氣惱的說:“我不許你去,小北哥還沒回來,我答應他要照顧好你,那方竟生根本不是什麼好人,你去他一定會整死你的!”

蘇凝拉着她坐在長椅上,心裡也覺得挺悲涼的,她輕聲說:“你還記得心心是怎麼死的嗎?”

樂笙身子一顫,手禁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她們誰都不會忘記當年那個死去的女孩,曾經那樣鮮活漂亮,卻用刀切下了自己整個手腕,鮮血流的滿地都是…….

她們擡着她去醫院,其實她早就死了,全身都僵硬了,當年的她們不過是十多歲的孩子,誰都不懂,都還拼命的要送她去醫院。

那個女孩和小小一樣,被人傷了,傷的生不如死,所以死了。

蘇凝抱緊手臂,覺得有點冷,她小聲對自己說:“方竟生不來,曉曉就活不下去,她想死,我們再怎麼守也是守不住的。”

樂笙挨着她,將頭靠在她肩上,“我和你一起去,你也別和我說什麼不用擔憂的藉口,我是一定要和你去的。”

蘇凝撥通了杜思寒的電話,她希望這個朋友能幫她一幫;

杜思寒和朋友正在酒吧喝酒,旁邊方竟生正把孫曉的糗事當笑話說出來,摟着楊芸夢笑的不可自抑。

蘇凝說杜思寒,我想和方竟生見一面,那天的事是我太過分了,我想當面向他道歉,曉曉離不開他必須要見他一面,你幫我安排一下行嗎?

杜思寒嘆了口氣,將地址發給她。

方竟生又喝了口酒,滿臉通紅,正說的興起,隨口問道:“誰啊?”

杜思寒合上手機,拿開方竟生手中的酒瓶。

方竟生一愣,笑道:“幹嘛,你要喝?要喝也不至於和我搶一瓶酒吧?”

“蘇凝要見你,她要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去看看孫曉。”

“蘇凝?”

方竟生怔了足足一分鐘,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直打跌,眼淚都流出來。

“她要向我道歉?好啊!你讓她來!想讓我見孫曉,除非她弄的我舒服了。”

“她道歉你接受就是,爲難一個女孩很長臉嗎?” 杜思寒點了根菸,說的漫不經心,眼眸帶着絲淡漠之氣,

他爲蘇凝說話,在場的人都有些驚訝,方竟生立刻曖昧的笑起來,湊到他身邊拍了一下,嘿嘿笑着點頭。

“好個杜思寒,見色忘友啊!行!今兒爲了兄弟我不爲難她,不過也不能便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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