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夜酒吧——
樂聲震天, 舞臺上一頭白毛的吉他手正擰着脖子聲嘶力竭的叫喊,唱着誰也聽不懂的歌。舞臺下燈光迷離,濃妝豔抹的女人, 汗水淋淋的男人, 在燈下扭動着身體, 縱享着這紙醉金迷的夜。
師雅掃了眼四周, 順着電梯往下去, 到了地下五層走出電梯。他沿着走廊往前走,身後不知道是誰開了門,師雅猛的轉過頭, 手中的刀子飛了出去。
背後穿着黑色襯衫的男人捂着眼睛跪在地上,手裡的槍滑出幾步遠, 師雅的刀正插在那人右眼珠子上, 鮮血糊了滿臉。
師雅旁邊的門打開, 一個高瘦的男子面無表情地走出來,“大哥, 怎麼處理?”
“把他那隻眼睛也廢了,扔到司孟浩的家門口。”
“是!”
男子走上前狠狠一腳踹在黑衣男人的胸前,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削薄的刀子,下手狠準利落,剮了男人的眼珠子, 黑衣男子慘叫一聲昏死過去。
師雅按下電梯下到地下八樓, 走到817, 輸入指紋, 精鋼門咔嚓打開, 他走進去合上門,一股濃重的消毒水味瀰漫着整個屋子。
“來了。”
坐在牀前看報紙的男人掃了他一眼, 男人衣服筆挺,露出的半邊臉英俊的像完美的雕刻一樣。待他轉過臉來,那半張臉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從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從這半張臉看來像是被人從中間砍斷又縫合起來一樣。
“他怎麼樣了?”
“今天醒過來一次,情況挺好,已經沒有危險了。”男人放下報紙站起身。
師雅鬆了口氣,擡手摸摸蘇北的臉,轉過頭對男人道謝:“沈洋,謝謝。”
男人一笑,竟是性感陽剛,分外好看,“事情怎麼樣?”
“蘇凝已經被我接走安置好,司孟浩那個老狗果然打算對她動手,在醫院隱藏了好幾天,幸好姜米發現的早。”
“老傢伙看來是真的忍不住了,敢觸你黴頭。”
“蘇北握着他的死穴,他當然按捺不住。”
師雅臉色陰寒,牀上的蘇北慢慢睜開眼睛,看着他眼中露出焦灼,師雅忙安撫他:“放心,小凝已經被我接走。”
蘇北閉上眼睛,似是鬆了口氣。
“司孟浩的人已經找到這裡,還是送你到國外安全些。”
蘇北搖頭,師雅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有些急了,“你現在已經有他犯罪的證據,先把傷養好再處理不行嗎?你就差這幾個月?”
“我能走他也能走,我在,他才捨不得走。”
蘇北說完這句話再用不上力氣,出了滿臉的虛汗,沈洋也不贊同,“他現在的傷根本折騰不起來。”
師雅嘆了口氣,不願意他再多說話,“有我守着,司孟浩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再進不來。”
蘇北眨了下眼睛,一顆子彈,一道刀傷,得了證據還能活着,他已經覺得是自己賺了。
周清走進杜思寒的公寓,樓上樓下逛了一圈,脫口稱讚道:“行啊!老爺子眼光很毒啊,這房子真是不錯。”
杜思寒倒了杯茶給他,周清摸到廚房找酒,然後拎着二罐啤酒出來,不滿的叫起來:“搞什麼啊!你們家連酒都沒有?”
“沒有。”
杜思寒打開喝了一口,周清不肯罷休,打電話讓樓下的小弟買飯買酒送上樓下,小弟按他喜好買了一堆滷味,鳳爪,鴨肝,鴨心,鴨脖,還有二碗鮮美的鴨血粉絲,二瓶三十年的珍藏紅酒。
喝紅酒吃滷味也只有周清這種奇葩才做的出來,杜思寒挑起一筷子粉絲動作優雅,堪稱禮儀模範。
周清夾了塊鴨心,嘴脣辣的鮮紅,連吃邊說:“蘇北出事了。”
杜思寒手一頓,面色驟變,“他出什麼事了?”
“被人暗殺,說是中槍了,死沒死不知道,是司孟浩要殺他。”
杜思寒:“司孟浩和他有什麼過節?因爲司昊?”
周清搖頭,“是蘇北要司孟浩死,二人之間肯定有過節,蘇北曾經在司孟浩手下做事,後來不知道爲什麼司孟浩下令追殺過蘇北,那時候他才二十歲,後來是司昊動用了手裡的權利保了他一命。”
不待杜思寒說話周清自顧說下去,“道上的人都說是司孟浩看上蘇北,蘇北不從二人才反目,我問過那幫老東西,司孟浩當年確實對蘇北非常信任,二人關係有些曖昧。”
“是司孟浩自己曖昧吧。”
杜思寒面無表情的夾了塊鴨血放到口裡,以蘇北的個性怎麼可能會和那樣一個變態的人在一起。
“不管是誰先曖昧,二人之間確實鬧到了水火不融的地步,師雅的背後是青石,司孟浩的背後是九林,二幫估計要血洗一次了。”
周清停下筷子,“不過很奇怪,司孟浩和蘇北鬧了這麼多年,卻從來沒傷過蘇凝,按理說這是不合情理的。”
“他不是派人到醫院裡要將小凝帶走嗎?”杜思寒不以爲然。
“所以說能讓司孟浩這樣急不可待,不惜到醫院去搶人,蘇北手中一定掌握着能讓他死的證據。”
杜思寒喝了口茶,“知道蘇北現在在哪嗎?”
“在師雅那,師雅是鐵了心要保他,司孟浩就算想殺也不容易。”
“暗裡幫蘇北,他不能出事。”
周清嘆氣,呷了口啤酒無奈的望着他,“杜家現在都一團亂,你還把心放在前大舅子身上,真的好嗎?”
“杜家的事就那樣了,死還是活都看上面的,我就算愁死了撼動不了結局。”
周清想了想忍不住露出喜色,坐在他身邊摟着他肩膀,嘿嘿笑着:“杜家倒了更好,倒了你才能把心全放我這,你說你在從前呼風喚雨的,非得從什麼良做什麼良家子弟,你腦抽了吧?”
“你個連老婆都沒有的光棍知道什麼?”杜思寒波瀾不驚的說着能刺激死人的話。
周清果然被刺激到,猛的站起身言辭激烈的表示抗議,“我怎麼光棍了!我那是沒娶,我那是嫌麻煩!我用的着老婆嗎?我孩子都二個了!”
“行了行了!我又沒懷疑你有毛病,你激動什麼呀?”
“我警告你啊!你對我污衊已經上升到不能容忍的地步了!”
杜思寒一把拉下他,周清變臉比翻書還快,一坐下就堆出笑臉,哥倆好的摟着他:“怎麼樣?就回去吧,我看杜家是死定了,你別就替他們操心了。”
“我說你天天唸叨着唸叨了幾年了你不煩啊,吃你的脖子!”
杜思寒捏起一塊鴨脖子寒到他嘴裡,周清被辣的翻白眼,連忙倒水喝。杜思寒正色道:“跟你說正經的,蘇北絕不能有事,必要時候解決了司孟浩也行。”
“司孟浩牽扯太大,他是這次市長熱門候選人背後的勢力支撐,司家在D城的勢力很強,不能貿然行動。”
“這件事我來處理你不用插手。”
周清還是不放心,“你小心點,別人沒保住把自己埋進去了,有什麼棘手的事一定要通知我。”
周清喝了一瓶半,醉的走不動道,杜思寒將他搬到樓上客房,回到客房按下手上腕錶旁邊的銀色按鈕——
“孟靈,盯着司孟浩,他有任何動靜立刻通知我。”
夜色迷離——
突聽一聲巨響,銀夜酒吧劇烈的抖動着,似乎隨時都會破碎一樣!
在幽暗中迷醉人全都清醒過來,尖叫着往外衝,很快就只剩下惶惶無措的服務生站在門外。銀夜後面的皮夜巷幽暗不見一絲光亮,不知多少人躲在暗處。
巷子深處一間民房內,師雅看着手掌的血痕,漆黑的眼眸兇狠的像飢餓的狼,亮的駭人。
沈洋強抓起他的手,用鑷子夾掉掌心的碎石上藥包紮。師雅握緊手傷口立刻崩裂,眼中閃着噬血的光茫,沈洋職業病忍不住嗆聲叫道:“什麼毛病?剛給你包好又折騰,自己包!”
嘴裡說着狠話,只停了一分鐘又默默的幫他重新包紮,師雅看着掌心的血心頭殺機暗涌,司孟浩竟然敢炸他的地盤!要不是銀夜有暗道通向皮夜巷,要不是他早有準備只怕要死在那了!!
沈洋不經意轉回頭,面色大變,撇開師雅走到牀前,師雅心下一沉,起身站到他身邊。沈洋伸手探蘇北的脈,焦灼的說道:“不好!”
他拉開蘇北的衣服,繃帶上染了一層殷紅,傷口崩裂了!!
“必須要給他輸血輸氧,他快休克了!!”
師雅立刻叫來院子裡守着的人,“那些走了沒有?”
“沒有,還在街口四處尋找,總共二十多個人。”
師雅食指敲着手臂,思索片刻說道:“找個不相熟的人在手上劃一道,然後報警,一定要把動靜鬧大,必有要讓警察來這掃蕩一下。”
“是!”
二十分鐘後警笛聲大作,師雅聽着外面的動靜,很快聽到警察在巷子裡大叫。
沒找到人司孟浩的人不會走,只會裝作尋常人在巷子裡散步掩飾。他讓人擡着蘇北順着暗道走到皮巷街臨街的一家早餐鋪,院子裡有輛貨車。
車子開出在路口轉了個彎,後面幾輛車尾隨着,車廂裡沈洋不時探蘇北的氣息,露出焦灼之色。
師雅順着車廂後門特意打造的洞口往外看去,手指扣動扳機,子彈打中一輛車的車胎,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隨後幾輛車從二面夾擊將貨車夾在中間,開車的手下打着方向盤向右邊撞去,車子一陣激烈的撞擊,蘇北從擔架上掉下來,師雅面色一白,回頭對着沈洋吼道:“你抱着他!!”
貨車的車胎被打暴了二個,歪歪扭扭的向前掙扎着前進,師雅心底暗沉,想着今日要葬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