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S股東管瑞景欠下鉅額債款, 寧湖山受害者聯合上訴!
蘇凝看到報道巨大的標題,震驚了好一會,連忙撥通管俊軒的電話, 管俊軒心情看不出有絲毫影響, 約她中午在大樓對面的茶餐廳見面。
蘇凝又給杜思寒打電話, 杜思寒的手機還是關機, 鬱思的電話也打不通, 蘇凝有些擔心。
管俊軒走進茶餐廳,就看她皺着坐在窗口,陽光落在她身上渡了一層金色, 天使般的溫柔光茫。
“等很久了?”
“沒有,幫你點了水果咖啡。”
“謝謝。”管俊軒在她對面坐下。
“俊軒哥, 你們家沒事吧?”蘇凝問的很小心。
管俊軒笑了笑, 反問她, “你說報紙的事?你覺得我應該有什麼反應?”
“我看你好像沒什麼反應啊。”
管俊軒喝了口咖啡,神色溫柔, “如果我說我很高興,你會不會覺得我無情?”
蘇凝搖頭,“我是怕你有事。”
管俊軒心中像被暖陽照射,溫暖柔軟,“我沒事, 跟我去個地方好嗎?”
“嗯?去哪裡?”
“去看看我媽媽。”
東陵山墓園;
管俊軒的母親葬在D城東邊東陵山墓園, 離市區有三個小時的車程。
他很多年前就想帶蘇凝過來, 只是有太多的糾結, 一直擱淺至今。
原本不一定非要今天, 可是她突然離職了,他在外出差, 沒有任何人告訴他,像當初她結婚一樣,他總是在最後才知道。
他知道後整個人慌亂的不知所措,他想盡辦法想挽留她,卻沒想到他管林山會插手,以往的鎮定穩重在傾刻間崩盤。
他第一次深刻的認知到,她不屬於他,她屬於另外一個男人,無論他對她再好,也只是外人,可有可無。
他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後悔,憤怒,還是無力?後悔自己曾經擁有卻輕易放手,憤怒自己這種被動的愛戀,無力於自己如今的束手無策。
種種情緒壓在他心底,讓他沉重的快喘不過氣來,於是有了強烈的願望,希望母親可以看看她。
墓園在山上,長長的階梯從山下蜿蜒直上,淅淅瀝瀝的小雨將東陵山渲染成一幅灰暗的水墨畫。
二人撐着傘,走了半個時辰纔到墓園,管俊軒領着她走過青石小路,來到墓碑前。
蘇凝將手中的白色百合放在碑前,墓碑上嵌着一方小照,那是個溫柔的像水一樣的女子,有着姣好的容貌,溫潤出塵,管俊軒長的很像她。
“媽媽,我來看你了,還記得上次我和你說的那個我很喜歡的女孩嗎?她叫蘇凝,我今天帶她一起來看你。”
管俊軒溫柔的說,聲音透着幾分滄桑,溫潤的面容透出幽深的悲傷,似要與遮天蓋地的雨水相融,蘇凝看着他,受到感染也跟着悲傷起來。
管俊軒蹲在墓碑前,手指按在黑白照片上,保持着這個姿式,良久不語,雨越下越大,漸漸打溼他的手臂,蘇凝走到他身邊,悄悄的把傘往他身邊移了移。
離開墓園,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天色已經全黑,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到處都只聽到嘩嘩的雨聲,路上一個人都看不到。
車子回程不到一個時辰,在路上熄火,四下漆黑,根本沒有人煙,更別提出租車了,蘇凝有些着急,都快九點了。
管俊軒導航了一下,“這附近很偏,雨又下的這麼大,我們可能回不去了。”
“那怎麼辦?”蘇凝傻眼了,總不能在車裡呆一晚吧。
“我在這邊有一幢房子,不過要走半個時辰,我打電話讓韓叔明早過來接我們。”
“這附近沒有賓館嗎?”
蘇凝艱難的問,管俊軒搖頭,突然伸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眼中是溫柔笑意:“擔心什麼?”
“沒有……”
蘇凝傻笑起來,心底卻叫苦連天,期期艾艾的摸出手機,想打個電話給杜思寒交待下,免得他擔心。
手指摸到手機屏幕又停下來,想着以他的脾氣,沒準會氣吐血的,十有八九會開車過來接她,雨下的這麼大,太危險了,左思右想,於是把手機關機了。
管俊軒說的房子是套150坪的公寓,他每個星期都要回來一二次,房子有阿姨定期打掃,很乾淨整潔,冰箱裡也塞滿食材。
在風雨裡走了半個時辰,蘇凝腰部以下全都溼透了,粘在身上潮溼冰涼的。
要是在家,她早就衝進浴室去,可是現在只能忍着,洗了沒睡衣換,洗了也白洗,何況在別人家洗澡總有點心理障礙。
“去洗澡吧。”
“不用了,沒有睡衣……”
蘇凝有些尷尬,平時還好,現在二人荒郊野嶺的獨處,還真有些說不出的曖昧,蘇凝罪惡了,想到杜思寒怒火,不由的打了個哆嗦。
管俊軒拉着她走到浴室門口,“不洗澡會感冒,我拿我的沒穿過的衣服給你,將就一下。”
蘇凝連忙要拒絕,管俊軒已經離開,她心裡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穿他的衣服會不會不妥?肯定不妥啊!!
蘇凝掙扎了好一會,管俊軒將衣服擺在沙發上,探詢的看着她,眼神很純良,蘇凝敗下陣來,默默的換上了。
管俊軒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蘇凝正在煮麪,他倚在門邊看着她,蘇凝將豆腐盛在盤子裡,有些得意的看他,表情像個討賞的孩子一樣。
“我很厲害吧?才十幾分鍾就把飯做好了。”
管俊軒笑着點頭,接過盤子到客廳,蘇凝端着鍋放到餐桌上,幫他盛了碗麪。
“我媽以前也喜歡煮白水面,她廚藝很差,總是做不好,白水煮麪最簡單,所以我以前經常吃。”
“我小時候也經常吃麪,一筒面能吃好幾頓。”蘇凝回想起從前,不禁笑起來,“樂笙最討厭吃麪,不過那時候窮,除了面也吃不起別的。”
管俊軒握着筷子的手頓了一下,漫不經心的問道:“如果你媽媽現在回來找你,你會接受嗎?”
蘇凝愣了一下,搖頭,輕淡說道:“不會。”
那個叫母親的人,從不曾出現在她的生命裡,她不會記恨被拋棄,因爲那個人對她來說早已沒有了意義。
管俊軒沒再說什麼,二人安靜的吃飯。
吃完飯,蘇凝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劇無聊的不知道在演什麼。
她目光一掃,落在桌子上,桌上擺着一張照片,一個秀美的少婦,抱着一歲大的孩童,笑的溫柔幸福。蘇凝認出是管俊軒的媽媽周清婉,管俊軒的眉目和她極像,只是周清婉五官較爲柔和,而管俊軒多了幾分陽剛英氣。
蘇凝將相片捧在手中,細細觀察,管俊軒端了二杯熱牛奶放到桌子上,在她身邊坐下,蘇凝將相框放回原處。
“真的不能回來嗎?我可以把管菲雪調離DS,讓她以後不再打擾你。”管俊軒握着牛奶,靜靜的問。
“我已經找到工作了。”蘇凝低下頭,低聲說:“對不起。”
管俊軒將牛奶放到桌子上,擡手撫摸着她的頭髮,清俊的面容是淡淡的溫柔,“你沒有對不起我,明明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蘇凝擡起頭,四目相對,她的眼睛清澈透明,乾淨剔透,而他眼中,卻盛滿了太多的情。
“當年我太膽怯,不敢再留下去,我不知道蘇北出了事,蘇凝,對不起,我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逃走了。”
就是那一次離開,讓她對他青澀朦朧的愛戀永遠封塵,如果那時候他在,她不會這樣輕易將他忘卻,不會這樣輕易愛上別人。
“你爲什麼不辭而別,是因爲家裡出什麼事嗎?”
這件事蘇凝一直困惑不解,當年明明那樣無微不至的呵護她,她漸漸開始依賴他,卻突然有一天從她生命中消失,沒留下隻言片語,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然而五年後再相遇,他還是沒有告訴她原因。
管俊軒目光落在照片上,漫不經心的轉開話題,“我媽媽還在上學的時候就結婚了,你知道爲什麼嗎?”
不等蘇凝回答,管俊軒緩緩說道:“因爲她懷孕了。”
“她原本有一個戀人,二人感情很好,已經說好了畢業後就結婚,可是她還沒等到畢業的時候就懷孕了,孩子卻不是她的戀人的。”
蘇凝吃了一驚,以管俊軒對他媽媽的喜愛程度,他媽媽絕不是那種輕浮的人。
“她在戀人家做客的時候,被那人的哥哥□□,她什麼都不懂,不敢對任何人說,直到有一天暈倒送進校醫院,檢查出來懷孕,鬧的人盡皆知。”
“周家是名門望族,接愛不了這樣的醜事,那個人主動承認孩子是他的,向二家請求娶我媽媽,沒有人問過她的意願,二家同意了這門親事,她綴了學,結婚生子,她的戀人拋棄了她,出了國。”
管俊軒看着照片上清麗溫柔的女子,心裡劃過一絲尖銳的疼痛:“那個□□她的人就是我的親生父親管瑞景。”
蘇凝猛的轉過頭,管俊軒微微垂着頭,細碎的額發散落下來,將他的面容分裂成無數塊,讓他看着分外脆弱。
蘇凝遲疑了一下,伸手按在他手背上,並不說話,靜靜聽他傾訴。
“管瑞景娶她,是爲了管家的權位,他早就有了相戀多年的女友,我媽媽,不過是他上位路上的一個犧牲品。從我記事起,他的情人就搬進我們家,媽媽爲了我一直隱忍着,管瑞景卻還不放過她,強迫她照顧那個女人和他們的孩子,出一分差錯,都要打罵她,他甚至□□我媽媽。”
“有一次我忍受不住,狠狠咬了他一口,被他摔在地上,在醫院躺上半個多月,爺爺把我和媽媽接回老宅休養,過了半年,管瑞景不知道怎麼說服了爺爺,強行把我接回去,我媽媽受不了打擊,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一年後,吞了大量的安眠藥,再也沒醒過來。”
“然後爺爺把我接了回去養在身邊,我曾經,特別厭惡林綠翹,後來漸漸長大,卻更恨管瑞景。”
他清楚記得回家的那天,周清婉帶他去買了很多衣服,二人在公園裡玩了一整天,走的時候,她追着車跑了老遠,他貼在車玻璃上,看着她淚流滿面,瘦弱的身子被車子一點一點拋下,他還在想着下一個月再見面的時候求管瑞景讓他能多陪她一天。
然後第二天,車子送他到醫院,她靜靜躺在陰寒的太平間,可能是活的太苦,連死後面上都帶着悲苦,十一歲的他已經知道了死亡,抱着她冰冷的身體哭的撕心裂肺。
“俊軒哥……”
蘇凝擡起手,拇指擦過管俊軒的臉頰,指尖沾着水漬,管俊軒神情平靜,幽幽說道:“你知道管瑞景最看重的是什麼嗎?”
“是權勢,林綠翹最看重的是錢,如果現在他們一無所有,一定會生不如死。”
管俊軒嘴角勾起,蘇凝禁打了個寒噤,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覺得他笑容中帶着幾分陰森,有點可怕。
在雨中走了那麼遠的路,蘇凝早已疲乏,沾到牀不到十分鐘就睡着了。
管俊軒站在陽臺上,風捲着雨迎面掃過來,帶着一股潮溼的寒氣,漆黑的天幕壓下來,像要將整個天地傾覆,他慢慢靠在牆上。
他贏了,管瑞景破產了,可是他還是不開心,因爲他失去了自己最珍貴的所在。
他走進屋,拿起手機對着牀上熟睡的人拍了一張照片,幽幽的嘆了口氣。
他到底還是捨不得!
本想着藉此機會讓他們傳出緋聞,坐實了二人不清不楚的關係,讓杜家迫着她和杜思寒離婚的。
到底還是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