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見我沒精打采的樣子,哼了一聲說道:“你一個男人,怎麼這麼沒用?廢物!”我聽她說話如此囂張,不免有些生氣,剛想轉頭罵她兩句,可是話到嘴邊,我又忍住了。
我從上到下,細細打量這個女孩,只見她身着淡紅長裙,外套繡花小襖,頭上雖然沒戴什麼貴重的首飾,可是髮型卻一絲不苟,想來這個女孩一定是富戶人家的小姐,所以才如此嬌橫!一想到這些,我便衝她笑道:“姑娘說的是。小生本來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文人,哪裡禁得起一羣山賊相逼?現在你我同困於此,只怕以後還要仰仗姑娘。若是能逃出這水火之地,真是菩薩保佑!”
小姑娘一聽我的話,也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一番,之後哈哈笑道:“你雖然沒有什麼本事,可是說話卻挺中聽!能審時度勢,不怕屈居人下,倒是個真名士呢!這樣吧,我讓我堂兄把你也救出去,不過——你現在就得先叫我一聲好姐姐!”
我看看那小姑娘不過十三四歲,不免心中暗笑,想了想衝她說道:“姑娘,不是在下不願意叫你姐姐,可是,這姐姐二字,卻不能隨便亂叫!你可知道有句俗語,說……這個……說……”
小姑娘一看到我猶猶豫豫不肯說完,便蹲在我的面前,盯着我問道:“俗語說什麼了?你說!”
我馬上說道:“俗語曾說‘先叫姐,後叫妹兒,叫來叫去叫媳婦兒!’小姐明明比我還年輕,卻非逼着我叫你姐姐,日後咱們熟了,你免不了叫我一聲大哥!到那時,你不就又成了我的小妹子?嘶……如此說來,姑娘你,可是有意於小生?”一邊說,我一邊看着小姑娘發笑。
小姑娘本來還笑嘻嘻地蹲在我的面前看着我,待我這把話說完,她的臉立刻紅了起來,她猛地跳起來支吾着說道:“你,你胡說什麼?不要臉!”說完,她一扭身子,跑到房間另一邊的牆角里坐着不再理我。
我看着她粉面通紅,忍不住撫掌笑了起來。她一個毛頭女孩,怎麼鬥得過我這個現代超女?看着她臉紅的樣子,我忽然開心的不得了。小姑娘一見我還笑嘻嘻地看着她,竟然的些着急地衝我罵道:“登徒子,不要臉!”
我忙說道:“姑娘別生氣,是小生不好,小生在此向你陪罪!”一邊說,我一邊衝着她深深一禮。見她還不理我,便坐到一邊的牆角,不再說什麼。
過了半天,小姑娘歪頭看着我,衝我問道:“你長的文文靜靜,竟然嘴上一點也不饒人!你叫什麼名子?從哪來的,到哪去?爲什麼這幫山賊也把你抓到了山上?!”
我見小姑娘竟然肯和我說話,忙衝她說道:“小生剛纔多有得罪,還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說到這兒,我又看看她。只見她撇了一下嘴,卻不說話。我忙衝着她反問道:“小姐是因何被這羣山賊抓到山上來的?你說你的堂兄會來救你,他是綠林大俠嗎?”
小女孩聽了我的話呵呵一笑,搖搖頭說道:“我叫蕭無雙,我家是北方蕭氏。因爲我在家裡呆的無聊,便從家裡跑出來了!本來我要去山西投靠我的堂兄蕭寒,可是沒想到,我剛到半路就被這羣山賊給抓上山了!”我一聽這個叫無雙的小姑娘的遭遇和我很像,不免心中哀嘆。這樣的話,我們倆想要逃走的機會不是很大呀!
無雙卻沒發覺我的沮喪,她哼了一聲,頗有些不服氣地說道:“想來這寨子裡一定還有什麼高手,不然憑那幾個農夫,是不可能把我抓到的!再說了,我已經寫信給我堂兄,讓他來救我,所以你不用擔心,咱們倆一定能平安出去!”我聽了一愣,看看無雙一臉的自信,只好衝着她笑笑點頭。
無雙見我面帶疑面,忙又說道:“你別以爲我在騙你!我堂兄一定會來救咱們的!”
我奇怪地問她:“聽你的意思,你們北方蕭氏一脈,好像是大戶人家,怎麼會讓你這樣的小姐單獨出來?又爲何你口口聲聲說你堂兄如何如何?難道他不是大俠,竟然是地方官員?”
無雙撇着嘴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我們北方蕭氏本是前朝貴族,從前有人入朝爲官,但現在卻是詩書傳家的!加之祖上還有些產業,也是鍾鐘鳴鼎食的大戶人家,哪能出什麼大俠?至於我堂兄嘛?他不是大俠,卻勝於大俠!”
原來蕭無雙的堂兄名叫蕭寒,如今不過三十來歲年紀,卻已經步入商界十多年,他獨自創辦了蕭家客棧、蕭家貨場等等生意,還涉及煤礦,絲綢等等領域。最難得的是,這位蕭寒先生,還自幼習得一身好武功,就是在江湖上,也算是高手中的高手!
我聽無雙說了這些,心中不禁好奇,便又衝她問道:“你們家裡要是名門望族,怎麼會讓你家中的子孫從商經營?再說,我聽說朝廷並不支持商賈地位,怎麼你堂兄竟然能如此成功?”
蕭無雙聽了嘆道:“你不知道,我這個堂兄自小就與別人不一樣,嗯,怎麼說呢?以後你認識他就知道了!聽我娘說,我堂兄現在是朝廷入冊的官商!雖然他還不能和當年的沈萬三比,但也是富甲一方,晉王也對他青眼有加呢!你說,憑我堂兄的本事,想要救咱們,有什麼爲難的?”接着,無雙又說起蕭寒的種種好處,聽的我搖頭咋舌。
在無雙的口中,蕭寒似乎成了一個無所不能的人,他才高八斗,學富五車,通文史,知經略,武從綠林高人,練成了一身好本領,就是江湖中人與他對陣,也得思量一番。他鐘意於從商爲賈,而且頗有天份,在商場有“蕭狼”之稱!如今的蕭寒,已是北方八省最富有的財閥之一。
聽說蕭寒正虎視眈眈地準備開拓新的生意,正在手邊要準備的生意,就是各地的保鏢市場,他本準備再開兩間鏢局,開闢新的押鏢路線。蕭無雙從家中出發的時候,蕭寒正在四處尋找鏢師,所以現在無雙被這羣無名山賊劫到山中倒是一點也不害怕。
我聽了她的話,衝她問道:“無雙姑娘,看你年紀不大,但聽你的見識卻不小!你怎麼知道那麼多事情?連如今北方商場所涉諸事也一清二楚?”
蕭無雙聽了我的話,得意地一仰頭,哼着說道:“哼!我走過的地方可多了!南面我去過漳州,北面我到過北平,東面最遠到過昌國,西面雖然未到西京,可是卻到過陝甘境內,古人說過,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到過這麼多地方,當然比一般女孩要強的多!”
我聽了奇道:“你怎麼能到過這麼多地方?!”
無雙呵呵笑道:“從我十歲開始,我每年都會到寒哥家小住幾個月,他怕我在家裡鬧,有時候出門做生意就帶着我。這四年間,我幾乎年年都跟着他出門走一圈!所見所聞到自然廣闊!”
我聽了笑道:“可是小姐家中會允許小姐這樣隨商隊行走?”蕭無雙撇撇嘴,卻沒再說什麼。我見她如此,猜想她的家中定然有許多不允之聲,不過她不在意罷了。
閒着無聊,無雙與我講起她在諸地所見所聞,我聽着有趣,便不斷地追問她各處的人文奇事,倒是長了不少的見識。
過了半天,無雙忽然衝我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子!爲什麼也被他們抓上山呢!”
我笑着說道:“我叫華衡……南方人,今年十七歲。因爲家中突遭變故,所以我想到北平去投親。嗯……因爲我沒有錢,又走的太累了,就睡在山下的松樹下面,後來,後來就稀裡糊塗地被他們抓上山,他們還非讓我寫信給家裡要錢贖我自己,其實我家已經是家道中落,哪來的銀子贖我?所以我才被他們關着沒人理。”
無雙聽了呵呵一笑,衝我說道:“你真是個糊塗蛋!荒山野嶺你也敢睡着嗎?”我聽了卻是不敢答話。總不能告訴她,我因爲怕別人發現我的行蹤,所以已經不眠不休地趕了幾天的路,因爲我當時實在是太累,所以纔不小心在樹下眯着了。
無雙看看天色,有些抱怨地說道:“這都什麼時辰了?也不給咱們送點吃的!真是不通人情!華衡,你餓不餓?不如你去叫門,讓他們給咱倆送點吃的!”
其實我早就已經餓的過了勁,此時被無雙一提,我倒覺得胃裡有些刺痛。看看天色已近未時,我忙走到房門前,拍着門叫道:“有人嗎?給我們一些吃的東西吧?”可是我叫了半天,外面卻無人應答。
我趴在門縫向外看去,只見倒有一個又瘦又小的男人正靠在外面牆邊上曬太陽,可是他卻對我的叫聲聽而不聞。我看看這男人的身量樣子,心裡盤算出個主意,於是回到屋中,衝無雙小聲說道:“無雙小姐,你我在這裡坐以待斃也不是辦法,不如咱們自救逃生去吧?”
無雙聽了我的話一愣,忙問道:“你有什麼好辦法嗎?”我呵呵一笑,在她的耳邊小聲地講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我便在房間裡大聲喊叫:“小姐,你怎麼了?小姐,你怎麼了?”接着我跑到門前,放開嗓子衝着外面喊:“來人呀!這個小姑娘昏倒了,再不來人救命,你們的贖金就要不來了!”
果然我剛喊了幾聲,就聽到門外有響動,接着房門一開,看門的那個男人提着一支大木棒走進屋來。他一看到躺在地上的無雙,也嚇得慌了手腳,幾步衝過來衝着我問道:“怎麼……怎麼回事?這姑娘?”
我不待他說完,立刻拿起身邊用衣服裝好的牆灰,矇頭衝他揚了過去。他沒想到我竟然會向他揚牆灰,立時迷了雙眼哇哇亂叫。這時無雙猛地跳了起來,她拿起男人扔在地上的棒子,照着這男人的頭上就是狠狠地打了一下,這看守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委頓倒地,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