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賜此次去江南,一方面是採購香料和筍乾臘肉等食物,另外一方面,他也是幫我去江蘇彭氏探聽消息。他一走三個多月,說我不惦記他是不可能的。可是我從未寫信與他問及他何時會回來,只因爲我怕他誤會,誤會我在擔心他,誤會我在等着他……
在長達五年的時間裡,這個男人陪着我經歷了所有的事情,從我們一起創業之初到一家一家開立新店,從我生下寒寶寶到我們一起看着寒寶寶漸漸長大,吳天賜一直都陪伴着我。雖然,他還是那麼大大咧咧,做事沒有計劃,但畢竟是他在平淡的歲月裡給了我一份堅實的幫助,而五年時間裡的歡笑苦澀,也只有一同經歷過的人才能瞭解。
雖然過去這麼長時間,可是我對吳天賜卻只有朋友之誼,兄妹之情,他只是我在這裡最好的朋友和哥們!而他對着我的情誼,常常讓我不好意思面對他。有時我勸他快點找個老婆,他便笑道:“衡君,我娶老婆可以,可她得是天下無雙的佳人,相貌得好,還得會做飯下廚,最重要的,就是她要能陪着我我走遍天涯海角!你找得來這樣的人兒,我便娶,你找不來,我寧可一生無妻!”聽了他這樣的話,我只好苦笑搖頭。
如今我們在北平城裡的生意已經做的不大不小,至少現在李家寨中不少人都已經成家立業,不僅衣食無憂,還在京城娶妻生子站穩了腳跟。這些支出,全是靠我手下這幾個小店的收入。剩下的單身漢裡,除了吳天賜沒娶親,另外兩個炙手可熱的王老五,就是青年俊才李無語和他那個年近半百無所事事的老爹李寨主!
李無語今年二十整,已到弱冠之年還不娶妻,這可忙壞了附近的媒婆們,她們隔三岔五就跑到李氏食肆裡找李寨主,和他研究李無語的終身大事,順帶着也會說說李寨主一直沒有續絃的個人問題。
可是咱們李寨主到底不是一般人,他不僅不提自己單身的事兒,還告訴那些媒婆:“我兒子自己想要什麼時候娶親,就什麼時候娶親!不勞你們來回跑。我也一樣!以後你們誰也別來,誰再來我家亂竄,小心我以後不賣吃的給她。哈哈,讓她只有對着我家小吃流口水的份,卻一口也吃不着。”……
在李寨主這威脅不像威脅,玩笑不像玩笑的回絕之後,媒婆們並不灰心,她們再接再厲,直接把炮口對準了李無語本人。今天向李無語推銷張家小姐長的漂亮,明天和李無語說起李家二姑娘會做針線,實在是不分時間地點,無論是廚房還是菜市場,只要媒婆看到李無語,大都會抓住他說個半天,把個李無語擾得心煩意亂,有時乾脆跑到我的小院子裡躲風頭!
只是不知道今天怎麼了?李無語來我這兒躲風頭時,帶着他那個沒正事兒的寨主老爹,他們爺倆屁股還沒坐熱,羅婆婆又因爲熟肉店裡的衛生問題也找到我家。更誇張的是,吳天賜竟然也在今天回了北平城,這小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一進城中就直接就跑到我家裡來了。
我剛聽李無語抱怨了幾句,就得去迎接羅婆婆,迎接了羅婆婆吳天賜又到了。等我安排好馬車從人等事,還不等進入我居住的院子,遠遠的我就聽見院子裡你說你的,我說我的,大家爭論不休,其聲音之高直壓路邊的三小市場!我走在牆外聽着他們幾個人都在說話,不禁頭痛,唉,他們三個人,可是一個比一個難纏!
果然一進院中,就看到啞婆婆追着思寒要她去午睡,思寒賴在吳天賜腿上不走,李無語向吳天賜要自己需要的食材,李寨主聽着羅婆婆抱怨,自己卻在說什麼應該再安插些可憐人到店裡……我像個傻子似站在院門口看了半天,後來乾脆把身子往門邊一倚,看着他們幾個人說來鬧去。真的,這樣的熱鬧,不是挺好?
李寨主到底是山賊出身,手明眼快,他第一個看見我正站在院門口,大手一揮,指着我大聲說道:“羅婆婆,店鋪的事情你應該找衡君!她主管這個!我也是問她招工事誼,你有什麼事兒,找她!”
他的話音沒落,吳天賜也指着我道:“對呀,無語,她給我的單子上沒有你要的那個什麼什麼風乾鴨,單子上沒有的東西,你讓我去哪變出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思寒一看到他們都指向我,竟然自己從吳天賜的腿上爬下來,衝我撲了過來,大聲叫着:“娘,我不想去睡覺!我想和天賜叔在一起。”她一跑過來,啞婆婆也跟着跑了過來。
我看着他們幾個都衝着我看過來,忙搖手道:“我不存在,你們看到的幻影!繼續,你們繼續。”他們一看我這樣,都笑了起來。
讓僕人拿了些水果乾果,我們幾個人才圍坐一桌,正式聊起工作上的問題。首先是羅婆婆說的衛生問題。倒不是說我們肉食店的衛生不好,而是羅婆婆發現今年夏天來的早,只是四月末時,天氣就已經燥熱異常,加之偶爾會下幾場雨,雖然店裡的熟食都是新鮮加工出來的,可是大都不到下午就有些變質變色,最重要的是這幾天蒼蠅蚊蟲漸多,只怕會影響生意。
我聽完想了想,衝着吳天賜問道:“去年咱們店裡用什麼法子防的蒼蠅?”
吳天賜道:“去年用江南的絹紗做的門簾子,可是那個太貴了!咱們幾乎每個月都要換一套門簾,裡裡外外加起來,好像得六七個門呢!就因爲換門簾太浪費,去年夏天那幾個月,咱們基本上沒有賺到什麼錢!”
我聽了點頭,李無語卻道:“就是再貴,咱們也得加簾子,不然吃的東西壞了,可就是大事情了!”
我想了想問羅婆婆:“那咱們也用竹門簾不行嗎?”
羅婆婆嘆了一口氣說道:“可是上面有規制,咱們這樣的小作坊哪敢用竹簾呀?那可是品級規制,要是官府查下來,咱們是要坐牢的!”說到這兒,她又小聲地加了一句:“咱們這家店門,可是離燕王府不遠,萬一被人看見,想逃走逃不了!”我聽了嘆氣。
吳天賜道:“那就還用去年的紗簾子,雖然貴了些,可是能保證咱們店裡乾淨就行!大不了夏天不賺錢,咱們等到冬天再賺!”他這麼一說,我只有苦笑同意。其實此時本來賺錢不易,如果再用那樣的東西,唉!
一邊的李無語忽然說道:“我要的風乾鴨爲什麼吳大哥沒有買?”吳天賜一聽無語說這個,立刻看向我。
其實我哪記得幾個月前寫的單子上都有什麼?現在吳天賜看我,我只好硬着頭皮說道:“哦,沒買就沒買吧!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只要那些筍乾臘肉帶回來,能保證咱們粥鋪的所求就行了!”
李無語立刻變了臉,他氣哼哼地說:“你們不給我買,我就自己去買!”說完,他起身就走,急的羅婆婆在後面大喊:“無語,你別走,你得先幫我駕車,我要去一趟西城!”說完,老太太急急忙忙追了出去,卻沒追上李無語。
羅婆婆回到桌前,恨恨地咬牙道:“李無語這個臭小子,還像小時候一樣缺根弦!”說完她又覺得有點失言,忙轉頭看向還坐在院子裡的李寨主。我和吳天賜相視一笑,卻都把頭轉向一邊,故意不瞧臉色不佳的李寨主。
其實我一直覺得李無語神經上有點毛病,不然他怎麼除了做飯吃飯,對其它的事情好像一竅不通似的?無論是人□□故,還是業外娛樂,只要與“吃”字沒關係,李無語便一概不感興趣。唉,也不怪李寨主不急着給無語找對象,就無語這個脾氣,結婚還是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