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宅心仁厚,心胸豁達,放下古盛之疑,甘願成人之美,盤膝而坐,盡心守護。
五年前,古風年剛十五,參加“四院一學”十年大比。
以四煉巔峰實力,輾壓之勢,勇奪冠軍。
但少年老成,宅心仁厚,都是點到爲止,只有宙熊犯渾,欲傷性命,才一劍破臉。
大比之後,聲名鵲起。
但他不驕不躁,多次生死歷練,十六歲四煉巔峰到頂,天賦卓絕,遠超同輩,成爲修煉神話。
天才世忌,獨自生死歷練,不是沒有危險。
一般情況下,強者不會跨境界截殺弱者,免生心魔。
再者強行截殺,將被家族或者背後勢力報復。
也爲強者不恥,視爲禍害,清除禍害不生心魔,反增氣運,修煉者人人喜爲。
同境界之間,生死之爭則無禁忌,弱肉強食,自然規律,這也是爲何稱生死歷練的原因之一。
打不過還躲不過,生死歷練死就死了,再出色的潛質,也無人嘆息。
家族或者宗門弟子,都有幾樣保命手段,尤其是潛質出衆者,得到的眷顧更多。
所以青年才俊外出歷練,被故意截殺的倒很少。
像宙非如此行徑,更是少見,因爲四野五姓世代交好,沙家和丁家,正是其中的兩姓。
可見此人行事極端,心思毒辣,因此才被人稱“莫遇宙非,是非福禍未定。”
古風頂着九色傳說潛質,各方關注,難免爲敵對勢力算計,好在心思慎密,從來只有生死驚險,沒有性命之憂。
此後四年,古風遊歷四野八荒生死歷練,經千難歷萬險,偏偏那一絲元素之力,無法尋查。
三個月之前,返回學院,或許積累已厚,或許遠離危險,心神徹底放鬆。
一次學院後山靜修,醉心清泉石上流,心無旁鶩,竟然感應到水之元素,溝通無礙,得其認可。
一舉突破,五煉初成。
從此有八百年壽命,修煉之路愈加寬廣。
身體進化,實力可與獸類抗衡。
憲翼深淵,一個人也去得,才止不住單獨成行,要獨闖深淵,更進一步。
五煉之下皆螻蟻,客棧結怨,明知宙非等可能生事,卻並不太擔心。
夜朗星稀,已是深夜。
古風正想着這些心事,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清嘯,如雷滾滾,向四方遠遠傳去,經久不息。
“古風兄弟,大恩不言謝啊。”清嘯剛止,玉郎聲音隨即傳來,原來竟是玉郎率先有得。
古風何等人物,早有覺察。
玉郎嘯聲將起未起的瞬間,隨手一道不可見的屏障,已經將玉娘單獨籠罩,隔絕了嘯聲。
“看來玉郎兄進入四煉巔峰了,可喜可賀。”
此後更有機會突破五煉,觸發隱技,增加壽命,前途更廣,如何不喜,確實可賀。
古風言語真誠,出手相護,玉郎看在眼裡,聽在耳中,更加敬佩。
不是他及時相護,自己因喜而嘯,可能中斷玉娘感悟。
玉娘已是四煉巔峰到頂,此次極有可能突破五煉。
如誤玉娘前程,必愧疚一生,因此肇生心魔,修煉之途,不知還能不能有寸進。
“古風兄弟,我十八年靈智開啓,舍妹天資出衆,十年靈智開啓。”
“獸類修煉者,靈智開啓每十年論一歲。算來我三十六歲,玉娘十七歲,以後我們三人,就兄妹相稱,如何?”
心情激動,性情直爽,內心想法,難以掩飾,衝口而出。
“當然可以,古風今年二十歲,就叫你一聲玉郎大哥,如玉娘不嫌棄,就稱玉娘爲妹。”
古風爽朗迴應。
“古風兄弟,切不可說嫌棄二字,我得你提醒纔有所得,玉娘也因你觸碰機緣。”
“如此大恩,與你兄弟相稱,是我兄妹二人高攀纔是。”
慌得玉郎連連擺手,此前心結,再無法隱藏。
“兄弟,有一事哥哥我一直想跟你講,但一直不知如何開口,此事我不吐不快。”
古風說道,“哥哥儘管講來,我聽着就是。”
“三年前,我們兄妹二人,曾與你丁家義刀古盛,一同到憲翼深淵歷練。不知兄弟與義刀如何稱呼?”
“正是我六哥。”
古風聞聽古盛之事,當下表情嚴肅,正襟危坐。
“兄弟,我兄妹二人,前得義刀捨命相救,今以得你突破,如此恩情,日後青丘谷唯以死相報。”
隨後,將三年前與古盛歷練之事,一一道來。
“兄弟,深淵發現藤晶也是偶然,藤晶之效你也清楚,固本培元進化身體,凝精聚神可助突破,是難得的機緣。”
“奈何離含獸兇猛異常,首領更加厲害。哥哥我認爲退避爲妙,無奈義刀意堅如鐵,堅決不退……”
說到此處已泣不成聲,無法言語。
古風輕拍玉郎肩膀。
“玉郎大哥別太激動,這也是我感到疑惑的地方,兇獸襲擊而已,卻難取六哥性命。”
見玉郎不解,“六哥雖然寡言,但也不是衝動之人,還有些保命手段在身,想來生應該沒問題。”
“離含獸雖然兇殘,卻不至於當場喪命!玉郎大哥可將當時情形細說一遍。”
玉郎聽得古風如此肯定口氣,激動心情,纔有所平復,繼續說道。
“當時我還是四煉大圓滿,玉娘和義刀四煉巔峰,相對來講玉娘實力最強,我實力最弱。”
“我們計議,由我和義刀引開離含獸,玉娘偷採滕晶,成功之後,立刻逃離。”
“未曾想那頭離含獸首領實力遠超我們想象,竟然將我心神迷惑,無法動彈,瞬間連受三次攻擊,命懸一線。”
“義刀重情,冒死向前,解了我免受致命一擊,他卻遭穿胸之難。”
“義刀身體強度畢竟不如我,離含獸只一下,就將他撞了個對穿,當場倒地而亡。”
“玉娘發現,放棄藤晶,回身相救,拼着強受離含獸兩次攻擊,將我拉回。”
“天可見憐,玉娘天生資質出衆,兼有靈玉在身,勉強擋住離含獸的精神攻擊,未被魅惑心神,才得以逃離。”
“當時情形兇險,逃得倉皇,連回身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搶回他的身首。”
“想義刀爲救我,不惜以身犯險,而我卻只顧自己逃命,與義刀相比,有如鷹雀之別。”
“兄弟,哥哥我此生留有此憾,不作生死之報,心結難解,請你成全。”
說罷,俯首拜在古風面前,取他稱心劍,架於脖子之上,這是要請古風取首報恩。
古風立刻心意一動,稱心劍早已回鞘,迅速將玉郎扶起。
隨後笑着說道,“玉郎大哥快快請起,義刀堅持不退,是不是說了個‘死’字?”
古風輕鬆神情,倒讓玉郎摸不到頭腦,“兄弟,你怎麼還笑得出來?不過你說對了,義刀確實說的是這個字。”
“所以我和玉娘認爲義刀抱了必死之心,要富貴險中求,機緣兇中取。”
古風卻說道,“玉郎大哥,一個‘死’字從六哥嘴裡出來,含義可不少,我太瞭解他了。”
“六哥惜字如金,心思卻縝密,應該早就判斷出了危險,是要他死你們退,既保得性命,也能偷採滕晶。”
“另外還在勸說你們,機緣與兇險相伴,如果一味求生,不得寸進,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照這樣看,他一定死不了。”
古風肯定之後,哈哈大笑。
“六哥一個‘死’字說得好,生死歷練本就是置生死於度外,否則,何來歷練一說,死生有命,富貴在天,我輩修煉不經生死,何來寸進。”
修煉者生死看得很淡,尤其是生死歷練,生即存,死即亡,強者之路本來如此,深陷於此,徒生心魔。
是啊,修煉一途,有進無退,不經生死,無以寸進,反過來講,哪一點小進步,不是生死積累而成。
聽得玉郎又是一陣噓噓。
古風復言道,“你當真看得真切,古盛倒地身亡?”
“這還能有假?我親眼看到,義刀被穿透胸膛,穿胸而過,豈有生還之理?”
見古風問,玉郎收回心思,認真回覆。
“是嗎?那你用劍刺下我看看。”
古風將稱心劍交玉郎,見玉郎還在猶豫,“不用怕,你儘管剌來就是。”
“那我當真剌了。”玉郎小心一劍剌出,稱心劍寶物,直接穿透古風。
不過卻見古風神色如常,明明當胸剌入,劍卻偏於肋下出現,一點損傷沒有,玉郎大惑不解。
“這是我南丁家的保命之物——貼身片甲。”
古風見玉郎疑惑,隨手一揚,一片巴掌大小,銀光閃閃的甲片,出現手中,又隨手一揚,消失不見,甚是神奇。
玉郎驚歎,“南丁之匠,早有耳聞,竟然如此神奇。”
“此物爲百萬丈精鐵所煉,歷代先賢,耗費無數精力,數十人因此止步修煉,也只製成數件貼身片甲,爲丁家秘不外傳之物。”古風解釋。
南丁片甲,只用來保護南丁的後起之秀,抵抗兵器攻擊,作用明顯,因此只在四煉以下使用。
五煉之後,元素攻擊,法則運用,都是無形攻擊,片甲已無作用。
這時就要交回家族,傳承給其他後輩。
古風學院聽清泉石上流,突破五煉之後,一直未迴轉家族,因此片甲一直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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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繼續道,“古盛潛質不俗,醉心修煉,後輩之中,前程最廣,很得家族看重,才隨身攜帶一片。”
“玉郎大哥這下放心了?到了深淵,剩下的就是看能不能找到你們上次歷險之地了,定能找到六哥。”
義刀生還有望,玉郎大喜,秘不外傳之物,卻不避自己,敬佩之意更盛,結納之心更濃。
立刻朗聲應答,“雖說一入憲翼了無蹤跡,但我兄妹也記着要取回屍骨,沿途做下標記,定然尋到。”
此時心情大好,另一事又上心頭,略微猶豫,還是開口。
“古風兄弟,宙非稱你已經五煉,哥哥斗膽問上一句,這是真是假?”
古風聽玉郎問及,倒像做了虧心事,顯得不好意思,撓撓後腦說道。
“哥哥莫怪,此前確實未曾言明,只是怕你們知道後,不願結伴成行,不是刻意隱瞞,並無他意。”
實力爲尊,如果讓他們知道如此差距,別說一起歷練,恐怕連同行都難。
既然已經承認,古風心意一動,稱心劍消失不見。
這是五煉之後纔有的能力,將兵器隱於靈丹,時刻粹煉,修煉成本命兵器,與修爲一起成長。
玉郎至此,對義刀還在,對古風五煉,才深信不疑。